泮玲珑跟着闵风列出了餐厅，扭头回望，常拾漪还端坐在位置上，温柔带笑地目送他们。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温柔带笑的眼神，看得泮玲珑有些头皮发麻，她快速转回头。
闵风列边讲电话边大步走着，走得很快，泮玲珑只闪了一下神，就拉下老远，要小跑步才能勉强跟得上。
还好没多久他就收线了，步子也慢下来。
“泮小姐，我这儿没事了。找你的两个朋友，一起去挑首饰吧。”闵风列改成慢步走着，缓缓开口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泮玲珑忙摆手。
“助理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闵风列看着她问。
“我想……可能……”泮玲珑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
不是说下星期一答复吗，怎么现在突然又问她？她根本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过家里人的关，要如何回复他？
却听闵风列自己说下去，“泮小姐，如果做我助理，衣着方面以后要讲究些。助理不穿工作服，所有的衣服都要自己添置。公司每月有一笔专门的置装费，有空的时候多添些合适的衣服，蕴儿见过了吧，她的衣着品味不错，如果不知道自己的穿衣风格可以请教她。”说着他朝旁边点了下头。
应墨羽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快速钻出来，静静地立在他的面前。
“陪泮小姐她们逛会，我先回去。”闵风列简单交待一句，径自走开。
泮玲珑的脸红了，忍不住看下自己。今天可没有穿从地摊上淘来的十块钱便宜货呢，这件衣服虽然不是大牌自认为还算得体正常，可是在像他这样的有钱人眼里，难道这也算乞丐装？
“泮小姐，你的朋友在看电影，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样子才出来。你要不要先逛会？”应墨羽立在她旁边问。
“不用了。”泮玲珑不好意思地说道，“应先生，你先回去好了，我到电影院等她们。”
“难得老板肯放我假，我可不想马上回去。”应墨羽露出黑黝黝的牙齿，咧嘴笑了起来，“泮小姐，我很少逛街，能陪我逛会么？”
“唔……好的！”泮玲珑心中直汗，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别的倒没什么，上回都单独和他去了趟望夕滩了，闲逛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回头率会不会高了一点？
就像现在，他们只站着聊了几句，就有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来这里这么久，还没买过衣服。”应墨羽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黑衣，朝泮玲珑嘿嘿笑了笑，“这衣服太不结实了，我只是爬了次楼，就磨出了两小洞。泮小姐，你知道这里哪个地方有面料结实一点的男装吗？”
泮玲珑挤了个笑脸，“你平时穿什么样的牌子？”
“不挑的，结实就行。”
“是买当季穿的，还是像你现在穿的这种薄款？”
“都可以，结实就行。”
“款式有要求吗？”
“没有。泮小姐，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只要结实就行。”
泮玲珑为难地想了一下，这种没要求就相当于点菜时说的随便。她从来没有给人买过男装，该怎么挑呢。
不过很快她就乐了，想到了什么似地抿嘴直笑。“应先生，如果你只要料子结实的话，我想有个地方的衣服应该不错，不过不在星光城。”
“哦？那要不要等你朋友出来再去？”应墨羽虽然拔腿就往外走，却还是礼貌地问了句。
“不用，就在星光城对面，买完衣服我再回来等她们。”泮玲珑忍住笑，悄悄吐了下舌头。
如果被那两妮子知道她要带超级保镖去买地摊货，那还不要发疯了？
星光城对面有个公交中心站。中心站过去有一条狭长的小街，街上摆满了各种小摊，小摊上有各式各样的便宜货。
“妹子，又来了？我这又进了批五块钱的跑鞋，你要不要看看？”一个满嘴黄牙的中年汉子从摊后面站起来，朝泮玲珑喊。
“不要了，上次的鞋子底太滑，我都差点摔跤。”泮玲珑摆摆手，心有余悸地说。
“五块钱的鞋子你还想什么样？”中年汉子瞅了一眼她身边的应墨羽，说道，“要不买十五块的那种吧，保证防滑。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不用。”泮玲珑指指应墨羽，“今天是他来买衣服，我们去祥叔的摊。”
一听没生意，中年汉子缩回去了，自言自语道，“这丫头，看着挺俊的，怎么找个这么吓人的男人？”
祥叔的摊离得不远，热闹得很，摊上挤着好几个全身沾满泥水的男人。
“老板，那种大口袋的衣服给我来五件，我工友都喜欢，让我给带回去。”一个男人憨笑着说道。
“这件给我便宜点，上回都只要三十块，怎么今天就要三十五了？”又一个男人提着一件厚重得要砸死人的衣服，在和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祥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顶着光头，留着山羊胡子，见有人还价，便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上回怎么三十块？我明明是三十三块卖你的！算了，这次也给你减两块，三十三块，不二价。”
“太贵，我不要了！”男人嘟哝一句，放下了衣服。
“随便！”祥叔上前拿起衣服准备挂回去，却看到了立在摊前的泮玲珑和应墨羽。
“妹子，怎么又要买戏服？今年演什么?该不会又要演什么哈里的爸吧？”他朝着泮玲珑爽朗地开口说道。
“不是哈里的爸，是哈里波特。”泮玲珑乐得笑出来，“祥叔，你这里有结实一点的衣服吗？。”
“我这儿件件都结实，不然干个一天活就破了，谁还到我这来买。”祥叔看了一眼应墨羽，“不过我这里只有男装，是他买吗？”
泮玲珑点点头，笑嘻嘻地看向应墨羽，“应先生，这里的衣服穿着到建筑工地干活都没有问题，料子应该是结实了，不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本以为应墨羽会调头就走，没料他真的走到摊子前面，仔细看了起来。
没一会他就对祥叔点头，“175标准号，有合适的每样一件，给我包起来。”
祥叔愣了一下，“款式颜色都不挑？”
“不挑，合身、结实就行。”应墨羽又点了下头，从摊前退开和泮玲珑并排立在一起。
“好咧，你等会！”见有大生意上门，祥叔也顾不得摊上其他客人了，直接飞快地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从摊上抽出来，包装打包好。
不是吧，就算买白菜也没这样的买法。泮玲珑觉得有趣，笑得眉弯弯。
“泮小姐，你这摊上经常来？”应墨羽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没有啊，去年为了找戏服才来过一次。”
“那这个祥叔怎么会和你熟？”
泮玲珑想了一下后说，“做生意的应该记性要好一点吧。我不太来这里，不过好像他们都认识我。”
“年轻人，包好了，一共17件，17乘30就是510块，零头抹去，你给500块好了！”祥叔乐呵呵地提着一个大黑袋子走过来，一听泮玲珑的话，马上接了下去。“妹子，你这么漂亮，当然人人都认识了。这里来的不是大妈就是像他们一样的臭男人，你往这一站就是一朵鲜花，不知道有多显眼！”
刚才砍价不成的男人正等在一边，像是在考虑价钱。听到祥叔的话，忍不住也凑过来憨笑，“是呀，妹子，不用说老板，我都记得你。真是好巧，去年我买衣服的时候你正巧在，想不到今年又会碰上！”
应墨羽瞧了眼那个男子，只见他一身泥水，皮肤粗糙得一看就知道是经年日晒雨淋，心中一动，转身想走。不过他顿了顿，还是先掏出钱包付钱，换回一堆装在黑色垃圾袋里的民工服。
泮玲珑压根不知道她这一时性起会触动到应墨羽什么事，只顾自己在旁边乐。闵风列对身边的助理穿衣有要求，不知道会不会允许他的保镖穿民工服？
“泮小姐，我突然有事不能陪你们逛了，恐怕要让你自己回星光城去。不好意思啊！”应墨羽拎着垃圾袋，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
泮玲珑微愣，随即说，“好的，应先生。”
“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应墨羽咧着嘴冲她笑了声，然后拎着垃圾袋一溜烟地跑了。
祥叔凑过身来，“妹子，这男人是谁，长得这么吓人，该不会是被毁过容的吧！”
“没有啊，我看着挺顺眼的。”泮玲珑随口接了一句，“祥叔，我走啦，再见。”
“有这么好的生意下次记得再介绍过来。”祥叔乐呵呵地说道。
……
当拎着垃圾袋的应墨羽喘着气出现在闵风列面前时，闵风列难得地皱了下眉。“羽？”
“列，我有了新的线索。”应墨羽喘着气说。
“快说。”闵风列扔下了手上的文件，专注地盯向他。
“姬娜的容貌长得很有特点，一般人见过都会有点印象。她现在被毁了容，脸上有好几道刀疤，更是醒目。列，收容所附近有一个完工的工地，姬娜被送进收容院的时候那里还在施工。建筑工人平时见女人的机会不多，对女人的印象会特别深刻。我去找了当时的工人问，果然有人见过并记得她。不过，姬娜是跟一个男人一起离开的，她和那个男人争执了一会后，被那个男人带上了一辆出租车。经过排查，我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去了月亮湾。”应墨羽一口气说着。
“月亮湾？”闵风列蹙起眉，“走私通道？”
“列，姬娜很有可能被那个男人带出境了。我已经差不多把整个A城翻遍，只要还在这里，总多少会有点线索。”应墨羽说道，“可是姬娜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从什么渠道我都得不到一点讯息。我想，她多半是离开了。目前需要的是证实，证实她有没有上船，还有确定她被带去了哪里。列，我需要这几个月非法离境的船只名单。”
“非法离境……”闵风列沉吟了下，叹口气，“羽，准备一下，随我去见顾步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