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走到琤善前面,看了一眼骁凌便会看向琤善,正要开口说骁凌爵爷说的都是真的,格格太累了,所以才劳烦爵爷出售相助,却不料琤善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制止她。
琤善静静地看着面前坦然的某个人,轻描淡写的眼神扫过他怀里那个此时完全对外界没有感知的夕罗,背在身后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他本来是想来告诉夕罗,想带她同他一起去回疆,但是现在这个情景,他意识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看着骁凌轻轻将夕罗放在床榻之上,骁凌仿佛是看穿自己,微笑扬了扬下颔示意有事出去再说。
小玉看着此时房里的两个人,觉得最好还是不说话吧,这里没有她一个侍女说话的必要。轻轻将夕罗头上发饰取下,然后又帮夕罗将袍子上的盘扣轻轻解开,不敢帮夕罗脱下外衣换安眠的亵衣,只是想着这样也能让夕罗睡的舒服些。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琤善声音稍嫌清冷。夜深后寒气自然加重了许多,但是琤善语气中掩饰不完的愠怒还是传达给了骁凌。
骁凌只管举首赏月,嘴角的笑意却不加掩饰的恣意流露。“你也知道,我最是喜欢你这处宅院。”骁凌并不直接回答琤善的话语中隐藏的问题。
“当初是你输给我的。”琤善蓦地转过头定睛直视骁凌,沉静的眼眸闪动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坚定。
“的确如此,所以我并没有说过我想要反悔抢夺你的房产啊!”看着琤善那副认真的样子骁凌展开手中的扇子,自顾笑得温文尔雅。
琤善看着骁凌此时又摆出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心中滑过一丝异样,难道同他想的不一样么。可是他看夕罗是的眼神,即便是隐藏在黑暗中,琤善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忧伤而浓烈。可是意外而自私的,他不想让其它人染指夕罗,即便他对她曾经或者现在都没有爱,即便眼前的人是他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夕罗说过他不爱她,无论爱不爱那个人那都是他的所有物,不容任何人龃龉。骁凌的心意琤善无法完全感知,又或者是自己多想,也许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不过是普通的关怀,只是因为是他的福晋,所以作为好兄弟的他恰好偶遇,举手之劳而已……
“她始终是我的福晋。”再不与他虚与委蛇的周旋,琤善直截了当。
“我知道。”低下头,骁凌还是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但是却一直没有转过头看琤善此时的坚定的眉眼。琤,我就是清晰的知道,所以我才那样胆怯。就连怀中抱着她温软的身子,我也只能在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才敢凝望她不安的睡颜。
“所以,明日我会带她离开这里。”琤善顿了许久,径直转过身,负手背对好友,弯月没入云中,幽暗的夜色更显得沉闷了,琤善特有的清醇的嗓音在这样的沉闷中掷地有声。
骁凌心轻颤了一下,声音一如往常一般清冽,笑着嘱咐琤善几声,“你待她好些,可是也不要太好,因为她可能会不适应。”最后那句话,骁凌自私的想,这样也好让她不会因为琤善的好而太早遗忘他。
“自然。”撇下这两个字,琤善怅然的王栖雪阁方向走去。再不敢往深处探寻骁凌对夕罗的心思,琤善跨步离开。
“福晋是什么样的人?”走在寂静的小径上,琤善不经意的开口询问身边的小厮小路子。
小路子惊异于琤善会突然向他询问夕罗,一时惊诧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一向跟在贝勒爷身边,贝勒爷不待见福晋,所以平时他阿没有与福晋有太多的接触,但是福晋身边的小玉倒是与他说过几句话,想来什么样的丫头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了。“福晋……好像有些不太会主事……”他其实也没说错话,夕罗至从嫁入贝勒府,也就这几日才见到福晋有些主母的样子。一想到这,小路子倒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起来,明明早时福晋一副对家事半点不通的样子,这几日府中因贝勒爷的事大大小小事物纷繁杂乱,福晋竟然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我不是问这个。”琤善见自己身边这个小厮答非所问,随即不悦皱眉。“好了,没什么。”琤善打断小路子张口刚要出声的辩解,话中透出些许不耐烦。其实他究竟想要了解夕罗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刚刚骁凌那句话像是别有深意的样子,为什么不能对她太好?他想追问更多关于他脑海中空白的这部分记忆,但是昨晚夕罗的话又让他不想轻易违背那时答应过她的话。周围知情的人都默契地对他那段记忆自觉的回避,也许那里边真的隐藏有什么吧。
“回蕃的事,朕已经派遣钦差前往调查,待有了结果在行决断。”皇上说。
满朝文武见皇上早已有了决断,便也都噤了声。
“皇帝对回疆的处理虽没有什么大的不妥,但是恐怕清贵人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着中宫正主只能是我大清的旗女。”太后斜了皇帝一眼,有回转过去只管专注修剪手中的花枝,皇上进来请安也都有一段时辰了,可太后却硬是没有正眼看一眼皇上。
“母后,儿臣并没有忘记祖训。那些无端谣言母后也要听信么?”皇上无奈的解释,母后认定了的事很少会更改,这宫中多话的人有些多了,李福海这宫中主管太监办事有些不力了呢?
“那皇帝最近好像也太宠爱清贵人了吧,连续几日都宿在那宫,也该多去其他宫中走走才是,**雨露均沾百利无害。”太后将最后那枝红菊插入花瓶,看了一眼皇帝,太后将剪子丢开,平时柔弱慈爱的目光看着皇帝少有的有些犀利。
“儿臣知晓利害,母后不必事事牵挂。”轻叹一声,皇帝再无多话。
“回吧,她再像也不是她,你与何必如此痴念。皇帝,你既已是天子,有得必有舍,人生哪会事事圆满。”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为人母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理解,只是灏笉从小便由她亲自抚养,虽不是亲生但也相差无几。年少时的那一段往事已经随时间消失于尘世,但每每想起太后都还是会觉得心痛不已,兄弟两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若不是那名女子最后因病早逝,还不知那是要闹成什么样子。天子我****最好,不失偏颇对江山社稷才最有利。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鬓间已经稍染霜白的母后,俯首一拜,“儿臣告退,母后多多休息,勿要太过劳累。”
太后摆摆手,点了点头。见皇帝身形显得有些落寞,但凡提到那人一次,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是这副样子。太后终是不忍,略带伤感的对着皇帝那清颀的背影恳求,“哀家老了,你是皇帝,却是哀家儿子,哀家不愿意你同你父皇一样……”
“儿臣知道。母后早些休息。儿臣走了。”半回过头,皇帝低头应到,完罢,大步离开坤宁宫。
父皇么?皇帝心间刺痛,父皇爱上一个汉人女子,不惜违背祖制欲将其强纳入**,后来皇祖母将那名汉人女子赐死。热河行宫中有很多长相相似的年老太妃,年少时,他还曾天真的问过母后,为何宫中有那样多相似的面孔,父皇最后不过是因为一个情字便堕落成那般样子,自己呢?
“夕罗,我们跟我一起离京吧!”琤善看着房中静默地坐在桌前写着回信的夕罗,直直地站在门边轻声开口,身上还是刚下朝没来得及换下的朝服。
夕罗诧异的抬起头看他,屋外夕阳明亮的光影穿过他的身体,刺入夕罗的眼中,自然伸手挡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