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黑风高,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三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悄悄跳上墙头,落在偌大的院中,院里安静地很,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三个黑影绕过一间间屋子来到一个花园中,花园的另一头有好几个人在一间屋子门口守候着,屋子里灯光还亮着,黑影在花园这边的墙上细细看着。
“主子,我去做了他们。”一个年轻的声音对身旁的黑影恭敬地说道,而那个黑影点点头,于是声音的主人一眨眼就飞出了墙头,落在一座假山上,只听空气中传来噗噗的几个声音,屋子前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应声而倒,黑影朝后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人连忙跟上又潜近了那间屋子,三人在屋檐上趴定,打算好好打听一番,刚打开一片瓦片,依稀看到下面的晕黄的烛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和一个头发稀少的老者似乎在说着什么,本听的聚精会神,三个黑影中的一个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空气中不知道何时有了一种糯米香,那诡异的香气越来越浓,那人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刚想叫同伴注意,只感觉眼前一黑,三人都晕了过去。摔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房间中的两人一听,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对老者笑笑说:“又有人中了招了,哎,外面的守卫还不如毒七先生你的这甜甜的糯米香呢。”老者没有回话,只身出去将屋檐上的三人提了回来,一把扯下面罩,老者精光一闪,对着斗篷男阴笑道:“小王爷,看来,今晚来的是你的老朋友。”斗篷男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人,脸色严峻了起来,“把他们关进密室,多喂点散魂香,这可是张大牌啊。”
江州春光无限好,三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江州城的北区,刚到北门附近,马车就被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和流民拦住了去路,人们张着可怜兮兮的眼睛,伸出双手乞讨着。而守门的士兵来也来不及阻止,似乎也是习以为惯,瞧见马车前面带路的少年,马上又头疼地跑上去维持秩序,想把流民赶走。然而,人实在太多了,少年皱着眉头,看着面黄肌瘦的流民又不忍下手,尤其其中有不少的老人和孩子,路就被堵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第二辆马车上旁的一个锦衣女子,穿着绿纱裙,脸蛋儿白里透红,脸上挂着一缕春阳般的笑容,只见她俏盈盈地侧头听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就走到流民面前,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巡抚夫人知道各位背井离乡不容易,等一下将在北里亭施米,大家可以跟我们刘少爷同去,马上施米棚就会搭好,大家现在散了赶快去排队吧。我们管饱。”说着指了指骑着马的刘静扬,刘静扬见是表妹的女婢绿蛾说了这话,马上醍醐灌顶般地醒悟过来,便和身边几个家丁带着马车后面几匹马驮着的十几袋粮食便向北里亭打马而去,听到消息已经闻风而动的流民也浩浩荡荡地前去北里亭,见到人群渐渐散去,第一辆马车的刘周氏才松口气来,有些赞赏道:“还是安容丫头有办法,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要是个男孩,倒比你哥哥强上很多。”但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刘氏道:“我倒是准备了不少香火钱和捐给静舆寺的大米,可这都给了柳州的流民,我还不知道那静舆寺的门,还让我们进不进?”刘氏听了倒是一惊,然后又笑道:“嫂嫂这话倒是说得奇怪,我们捐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乃是大善事一件,替观音菩萨们积了福音,观音和菩萨们怎么会不让我们进门呢?”刘周氏苦涩一笑:“这事情本来也该这般讲,然,妹妹不知道这静舆寺里的道道,静舆寺是太上皇亲封,寺里的主持也是皇上亲封,皇后和后妃以及那些京城贵妇们也常来拜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寺里出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潜规则,如果你带的香油钱和大米粮食够不上你家为官为臣的品级,就是对佛祖不真心,就是对皇上不尊。哎,我也只能随大流走,不想让你哥哥背上不好的名头。”刘氏听着好像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来,本在江州的时候似乎也听闻过这事,只是自己不信佛,也不大去这庙里烧香,才忽略了这些事情。刘氏连忙安慰周氏说:“我们派人再买些来就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去静舆寺,就让我表表心意吧,这些大米的钱就由我付了。”周氏连忙说不用,然刘氏坚持,周氏最后也不好说什么。刘氏接着说道“前面北里亭,我们还是得去看看,慰问一下那些苦人儿,看看他们还缺些什么,虽然大哥他们已经在组织救灾了,但毕竟人多力量大,我们也多做一些,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周氏点点头,忙说“妹妹说的好,你这一说,倒让我想到,咱回去可以联系一下陈夫人、龚夫人她们,还有那些大商贾的妻妾们,她们都信佛,多磨磨嘴皮子,这等留名后世的善事还是愿意做的。哎,说到这边,倒让我想起蒋夫人来了,她才是真真的大善人。”说着,掀开马车窗户帘的一角,看到外面骑着马正和一队护卫在马车附近护驾的蒋少云,就一阵叹息。
马车又开始动起来,安容安静地坐在马车里,靠在刘静淑的身上笑嘻嘻地看着刘静淑的俏红红的脸庞,“静淑姐姐怎么不看了?不是被风沙迷了眼吧,呵呵,这外面没沙子呢,倒是有大把大把的桃花。”安容嬉皮笑脸地就去掀马车帘,刘静淑一把挡住安容的手,红着脸点着安容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温温柔柔地,其实就是个鬼精灵,我要告诉姑妈去。你欺负我。”安容扑哧一笑,眨了眨眼睛“谁会相信,妹妹欺负姐姐的,只有姐姐欺负妹妹的,你要去说,行啊,我去告诉少云哥哥去,你一直都在偷看他。”安容笑的贼兮兮的,又把刘静淑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在马车里闹成一团。虽然被安容道破真相,但是刘静淑心中还是很开心的,刘家舅舅亲自去请了蒋少云到家中暂住,说是为了蒋少云的安全,因为蒋少云与刘静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刘静淑在刘府总是或多或少的见到蒋少云。
安容见刘静淑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摇了摇头,果然恋爱的女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自己正了正身子,看着外面的风景,慢慢想着自己的心事。
很快马车便到了北里亭,刘静扬已经组织了人在那儿发粮,周氏几个也在蒋少云和众多护卫的保护下,下了马车,进了人群,慰问这些受灾的流民们,当衣衫褴褛的流民看到衣着华丽的周氏几个,竟然亲自跑到这些肮脏地儿来慰问他们,甚至其中一位小姐儿还亲自为一个病的昏沉沉的老太太洗漱喂粥,把一圈儿的难民都给感动了,纷纷打听这行人是谁,等他日一定要还恩于她们。
安容刚刚喂完病怏怏的老太太喝完粥,那边就招呼说,要动身去静舆寺了,安容点点头,拿出纸笔写了张便条,吩咐身边的家仆到城中的王记商铺交给掌柜的,便带着绿蛾和月影慢慢走向马车。前头个子娇小,今天又异常兴奋的安允见自己姐姐走得慢吞吞的,便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跑到安容面前,一把抓住安容的手说:“姐姐,快点。”没想迎头便撞上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年轻汉子又黑又黄,长得也贼眉鼠眼,可是安容瞧了一眼,便怔住了,年轻汉子看到安容也有些吃惊,但马上面色一改,然后对着安允和安容连连道歉,一溜烟又从安容身旁溜走了。安允一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但因为年纪小,所以倒是没在意,就和安容回到了马车上。
安容回到车上坐定,和身边的刘静淑说着话,脑子里却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年轻汉子,那不是王璟专门通消息的人吗?还是自己和王璟一起挑选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静淑见安容有些恍神,自己也感觉累了,便靠在马车的另一边打起盹来,安容靠着另一侧的马车帘,突然,马车疙瘩了一下,安容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小纸团儿从马车窗户外飞了进来,安容看到马车外一眼而逝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儿抓进自己的衣袖,回头看看刘静淑仍然向另一边靠着,便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团,见上面写道:“昨晚,少将军进静舆寺整夜未归,恐出意外,望小主子前去多加注意。”安容看完后,便将纸团藏进了自己的内衣袋子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哎,难道要让我这个没武功的小身板的小女孩亲自来一场寺庙探险,这雷尔卿也算的上足智多谋一枚了,武功也好,怎么会出事?还是,探出了什么,还在里面呆着?安容摇摇头,也闭上眼睛小憩,不管怎么说,总要到了静舆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