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安少坤携着顾秋平去了老太太那里问安,一进门,便上前请安道:“问老太太安,母亲身子近来可好!”
“好!好!”杨凤芝冷冷道,一边说着,一边命他们坐了。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杨凤芝看两个穿着,想必是走了不少路,安少坤刚要说话,顾秋平却抢过了话头,笑说道:“少坤这是刚回来,我呢是去看了四妹妹,正寻思着往这边走时,不想在过廊里碰到少坤也往您这边来。”
“难得他有心,心里还有我这个当娘的。”杨凤芝指着安少坤嗔道,心里却是相当受用。
安少坤想着老太太该是生着气,怪自己没来看她,今见顾秋平如此答道,而老太太脸色也渐好转,于是非常感激的看了看顾秋平。老太太又问了些四姨太林怀柔的事,顾秋平一一说了,还代林怀柔问老太太安,老太太听了,一时高兴,叫人准备了饭菜,三人一起吃了晚饭,又说笑了回,方散了。
安少坤一直惦记着林怀柔,原想晚间再去看她,不曾想顾秋平却一路的说说笑笑,安少坤念着她刚刚的情份,也想着好久不到她屋里坐坐了,便不想扫了她的兴,于是和她一起去了她的住处。
话说安少坤和顾秋平从老太太那里散去后,老太太有些困了,想上床休息,因想着林怀柔的事,问李妈道:“李妈,你看林怀柔这人怎么样?”
李妈笑道:“老太太指的是什么?”
杨凤芝道:“我说的是她的为人,自从她嫁进安家,我不过才见了她几次而已,平日里她也不出园子,你倒是常去她住的地方,你看的多,看人又准,你倒是说与我听听。”
这李妈道:“我看着倒是好的,待人也不错。”
“我想也是,既然少坤喜欢的,原错不到哪去,只是,可惜了我那孙女……”说着不免流下泪来,这李妈会过意来,便劝道:“老太太,那是他没福生在安家,四太太年轻,你还愁不给你添孙?”
一句话说得杨凤芝又笑了,她对李妈交待道:“你备些人参燕窝替我送去,就说让她好好调养身体。”李妈一边答应着一边服侍杨凤芝睡下,这才往怀柔轩去。
此时林怀柔也歇下了,听见晴珠在屋外和人说话,这才醒了,一时见是李妈,忙叫晴珠上茶。这李妈在床边坐了,把老太太的话转达了,又唠了会家常,偏生说到了大太太顾秋平下午曾来看她,便对李妈道:“大太太倒是个好人,平日里,我只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难处,今日想来,竟是我错了。”
李妈听她这一说,只笑也不言语,良久方道:“她素来是个有心之人。”这时晴珠插话道:“李妈反正现在也没别人,不如你就跟我们说说安宅的三房太太吧,我们小姐呆在园子,什么都不知道,我怕她日后见了她们吃亏,大太太虽好,可是一日两日的总不能把人看透吧,知道些底细还是好的。”
林怀柔正要责怪晴珠多事,李妈已笑道:“有你这样的丫头,你们小姐哪能吃亏。”接着又道:“大太太是已经过世的老太爷亲自定下的亲,她娘家家境殷实,虽然比不得安家在泉州的三大家族之一的地位,但也算得上是泉州有名的望族,结亲一方面是门当户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生意来往,想来也该是天作之合,只是当是老爷却一门心思反对,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这桩政治婚姻,他猜想那样人家的小姐不是因为娇养惯了的便是模样长得难看,当时还曾绝食抗议,声称要逃婚,逼得老太爷只好把他关起来。”
晴珠噗嗤道:“老爷啊,他当年真能干出哪些事,看他现在这样,天天正经得什么似的。”一句话把林怀柔和李妈都逗笑了。
李妈又道:“可不是,最后还是老太太用了苦肉计,不吃不喝的瞎折腾,并许诺老爷只要顾秋平进了屋,凭他以后再娶几房都不过问,老爷这才同意了。老爷到底是对大太太不屑一顾,一个月后便张罗着娶了二房,这二房徐桂芳原是一个农家女,老爷当时不想在家呆着,便请老太爷让他下乡收租子,就在乡下地方他看到了二太太,这二太太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上个学,老太爷当时是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好在老太太不想拂了老爷的意,劝了好一阵,老太爷才依了。这徐桂芳进了门,原本安宅上下都有些瞧不眼她,可可是她肚子倒挺争气,第二年便为安家添了一男丁,总算是有了地位,再加上老爷疼爱,不说下人,就是老太爷,老太太也开始真心待她好了。倒是大太太的地位有些尴尬,不仅二太太对她酸文假醋,就是府里的势力小人也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不过到底是大家闺秀出生,耐得住性子,既不理会老爷的态度,也不管别人的指点,只一门心思的做好媳妇的本份,凡事亲力亲为,有一次被老爷遇见大下雪的天还亲自为老太太煮爱吃的东西,便动了恻隐之心,又见她知书达礼,模样又好,这才对她另眼相看,第二年竟也添了个儿子,老爷对她也更比以前更好了,一年前又为安家添了一位千金,这正房的地位总算是坐安稳了,这才叫熬出了头。”。
林怀柔“哦”了一声,想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想来大太太的确是个人物。”
“那为什么还要娶三姨太呢?”晴珠问。
“就你脑子快。”李妈用手指戳了戳晴珠的额头,笑了笑道:“这三姨太不是娶进门的。”
“不是娶进门是什么意思?”晴珠问,而一旁的林怀柔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妈,李妈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这晴珠还想问下去,林怀柔见李妈面有难色,便知趣的打住了她,对李妈道:“天已晚了,李妈想是也累了,改明儿个再说吧!”“可不是!”李妈笑道,感激的看了看林怀柔,又对晴珠嘱咐了几句,方离去。
“小姐,你说三姨太不是娶进门的,是怎么进来的呢?”李妈走后,晴珠对林怀柔道。
林怀柔笑道:“这我怎么会知道,李妈又没说。”
“这李妈也真奇怪,明明说得好好的,一下子却闭了口。”晴珠有些不解道。“她既不说,自有她的道理。”林怀柔道。
晴珠还想说什么,林怀柔打断她道:“你以后还是少问些安宅的人和事,也亏是李妈,倘若别人是断不肯说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居心,事情没弄明白,自己倒惹出一堆麻烦。”晴珠听林怀柔一说,只好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