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兰坐了一会,又道:“不知姑娘是什么地方人。”
“我家住京城。”
“京城。”杜若兰沉默了一会方道:“京城是个好地方呀。”
“娘,你去过京城?”沈文萱道。
“哦,以前在那边亲戚家里呆过一阵子,所以略知一二。”杜若兰急道,但眼神里明显有一丝紧张,这份紧张虽被沈文萱忽略,但却没能逃掉落月的眼睛。
“京城那边有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呀?”沈文萱的样子显得很疑惑。
“那……那都是一些远房亲戚,我嫁给你爹后,便再也没联系了。”如果起初杜若兰回答得有一丝紧张,那么这次便是相当的局促不安,落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问,不过很显然的,粗枝大叶的沈文萱依然没有感觉到,因为她接着道:“哦,这个样子呀。”
“是啊,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呀。”
“那爹爹知道吗?”
“这……”杜若兰正不知如何答言时,周寿叫着小翠要水喝。
杜若兰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老者,于是她趁这个机会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对周寿道:“大爷,身上可好些了。”
周寿刚刚已经听到几人的对话,刚想回话,却发现那位夫人居然异常熟悉,因此便盯着她看也不答言,那杜若兰见此情景,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低下头,心道:“这人怎么如此无礼。”
“爷爷,爷爷……”落月见杜若兰有些不高兴,忙用手拉了拉周寿。
周寿明白过来,这才想起说话:“你是,你是若兰小姐?”
杜若兰听老者叫出自己的名字,立时惊得抬起头来。
“若兰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沈夫人了,你不记得我了?”周寿问。
杜若兰仔细的看了看周寿,努力的搜寻自己的记忆,记忆里的影像渐渐清晰,“你是,你是周叔?”
周寿使劲的点头,这一下落月和沈文萱却彻底的懵了。
“娘,你认识这位爷爷啊?”沈文萱道。
“哦,是呀,我当然认识这位爷爷。”杜若兰见沈文萱一脸好奇,便实话实说了。
“那他是谁呀?”
“他呀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京城亲戚家的一位管家,因为娘在那边住过一段时日,因此便以周叔相称。”杜若兰笑道。
“就是您说的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这一下周寿也有些不解了。
杜若兰生怕周寿再添上几句,沈文萱便没完没了啦,于是给周寿递眼色道:“对,可不是吗,这回可赶着巧了。”
周寿见杜若兰并不希望沈文萱知道周府和她的关系,便也不敢随意开口。
杜若兰没想到会在家里遇上周寿,再加上近二十年的时间不见,心里也藏了不少话想问,因又怕沈文萱和落月多心,便对沈文萱道:“萱儿,你带雪双姑娘在院里走走,我呢想和周爷爷叙叙旧,好吗?”
沈文萱还没开口,落月时已心领神会,她道:“这样甚好,我正想去外面看看,但又怕迷路,如果有文萱小姐同行,我求之不得。”
沈文萱见落月这样说,也很乐意的笑了。
出门的时候,落月故意带上了小翠,她想沈夫人和自己家里的关系也许并不仅仅只是远房亲戚那么简单,既然她有意让她们回避他们的谈话,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杜若兰见沈文萱和落月已经走远,便在周寿床前的椅子上坐了,良久她叹了口气,方道:“周叔,外祖母、舅舅、舅母都还好吧!”
“你外祖母身体还好至于你舅舅、舅母……”周寿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
“他们不好吗?”杜若兰急道。
周寿长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杜若兰惊道。
“唉,一言难尽啊!”周寿无奈的叹道。
杜若兰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又道:“那……那子康表哥可还好?”
周寿摇摇头,道:“他也不太好,自从你舅舅、舅母去世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在家里也不管事,现在都是二老爷子泰当家。”
“那表嫂呢?”
周寿见问起林怀静,又摇了摇头道:“夫人已经失踪多年了。”
“失踪?”
“是啊,这些年我们周府一直派人在打听,可是却毫无结果,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周叔,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现在竟然会这样?”杜若兰道。
“夫人,小的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那子康表哥可有子嗣?”杜若兰道。
周寿点头道:“有,就是刚刚出去的雪双小姐,便是子康老爷膝下的独女。”
“雪双,她不是你孙女吗?怎么会……”
“那不过是在路上骗强盗的话,后来被令公子救下,便也顺水推舟,那也是因为我有伤在身,不得已而之的,还望夫人见谅。”
“周叔,看你说哪去了,你还是叫我若兰吧,别夫人夫人的叫。”
“该怎么叫还怎么叫吧,横竖你这夫人当得也不错吧,你瞧你公子小姐都有了,不像我们子康……”周寿说到关键处,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周叔!”杜若兰叫。
“算了,就不说那一家子了,你嫁进沈家,日子过得还好吧?”周寿道。
“嗯,沈家待我是真的好,沈剑平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对我却细心周到,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我才遂了父母之意,安心的在沈家呆了下来,这一呆就二十多了,我还只当子康表哥也该是这样一番光景,娶了贤妻,日子和和美美,只是没想到却是另一番光景。”杜若兰幽幽的说道,语气里有婉惜,有无奈,周寿听了,也越发伤感。
过了良久,杜若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周叔,你怎么会带着雪双从泉州往京城去呢,按理说你们就应该在京城啊,难不成外祖母如今搬回这边住了。”
“这倒不是,我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接了雪双小姐回京城的。”
“雪双一直住在泉州?”
“嗯!”
“这又为何?”
“这,这小的实在不太方便说,也不知该不该说。”周寿为难道。
杜若兰听了这话,怕周寿多心,便淡淡一笑道:“既然这样,您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一语刚落,沈文萱、落月并着沈文彦一同走了进来。
“娘,你们叙旧还没叙完啊?”沈文萱跑到杜若兰身边撒起娇来道。
“我和周爷爷都二十年没见了,哪能几句话就说完呢。”杜若兰忙拭了试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说出来我也听听。”沈文萱一脸期待的表情。
“周叔,你瞧瞧我养的是什么女儿呀,老喜欢问东问西的问个没完,这马上就要出阁了,要是在婆家也这么能问,可怎么办呀!”
“娘!”沈文萱见杜若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话,抗议的喊道。
“夫人放心,文萱小姐天真烂漫最是难得,嫁到婆家也一定会招人疼的。”周寿客气的笑道。
“希望如此吧!”杜若兰说完,又见沈文彦和落月在一旁站着,便道:“文彦,你去哪儿了,我来好一会了,也没见你。”
沈文彦笑道:“娘,我替周爷爷往家送信去了。”
杜若兰恍然大悟道:“是了,应该这么做的。”
“娘,你真跟周爷爷认识呀?”
“怎么,你也想把你妹妹的那些问题重来一遍?”杜若兰喊道。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