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外,卫见一脸笑容灿烂地看着楼外的宏伟,感叹道:
“早就听说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提过这百花楼,今天总算也得以来此一游。太好了!等下次回到山庄,也可以跟他们炫耀一番了。”
这番话,听得一旁的季乐、季武兄妹不禁对视了眼,摇了摇头。
“小乐,小武,我们快进去吧。你两说过,今天会好好请我喝酒的。”卫见乐不可支地命令,说完自己已先迈步入了百花楼。
几天相处下来,卫见与季家兄妹已混得很熟,因年纪比季武、季乐都长,礼节也早不拘。
看着卫见的背影,对这个年纪虽二十有二,但心性却如孩童的八丈男儿,季乐甚是无语。活了两世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子:幼稚、头脑简单、口无遮拦、自恋虚荣,厚脸皮,还有更甚的是,贪图享受,对钱更是花若流水。
若非他武功了得,医术高明,还救过他的命,并被季老三留下当护卫,季乐还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三人进入百花楼,小二迎了上来。
“咦,两位公子,好久没来了。”小二一见,又惊又喜地道。
季乐一看,原来还是上次来百花楼时,招待过她与季武的那位小二。不由笑笑道:
“小二哥,好久不见。楼上不知道还有否靠窗雅座?”
“公子,今天真不巧,靠窗雅座都坐满了。不过,小的可以带你去另一处,那里的风景,不比靠窗雅座差,而且清雅许多。你定会喜欢的!”
“哦,果真?”季乐一听,心中甚喜,连忙道:“那可就麻烦小二哥带路了。”
“好咧,好咧。三位公子请跟我来。”
小二笑容可掬地在前面带路。见到季乐一行,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上次季乐的大方赏赐,他可是一直记着的。这次,如果伺候得好,想必又能得到赏赐了。
四人循楼梯而上,恰遇有两位酒客下楼,与季乐一行擦身而过。
“咦?”
季乐停下了脚步,不禁回头,望着正走下楼的一身黑、一身白的两个背影,心中暗道:不会是上次来百花楼时,遇到的那两位吧?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前行的白色身影忽地一滞,熟悉的白色斗笠面纱在那身影回头时,落入季乐眼中。
黑影一见白影停住回望,也不禁回头,居然正是那位被叫作无悔的男子。
“是你,臭小子!”无悔的脾气还是一如以往火爆,一见到季乐,就怒冲冲地骂。
季乐直接又是无视他,笑笑对着白衫男子抱拳道:
“这位兄台,真是难得。两次来百花楼都能遇见你,真是有缘。您这是准备离开了吗?若不介意,可愿与在下一行,再上楼喝上一杯?”
上次来百花楼,亏这白衫男子让座,让季乐好好赏了番这京都美景。也因为这一赏,让季乐爱上了这个热闹的京都,看出了百花街的商机。努力了两年时间,终于将季家饰品行总行迁到了京都。对季乐而言,与京都真正结缘,还得亏了这位男子。
一直都记念着,若有机会再遇,定要请其喝上一杯。不过,世间之大,人海茫茫,百花楼的客人,五湖四海都有。再遇之机,渺茫之极。所以,她也从没敢抱希望。
然而,今天二度光临百花楼,竟然又能遇见。这若不是缘分,又是什么?既然是缘,又怎能任它擦身而过?所以,这也是为何季乐忽然对白衫男子提出邀请的理由。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请我们爷一同喝酒?”无悔一听季乐这话,直接就怒斥。
“无悔。不得无礼!”
面纱下,白衫男子声音传出。虽是温和,却有着无上的威严,令得无悔不敢再放肆言语,退下一边。
“喝酒是可以。只是楼上靠窗雅座,怕是已经被占。”白衫男子话语再出时,居然并未拒绝。
“无妨。”
季乐喜出望外道:“小二哥说有处雅座的风景,不逊于上次的座位。这正要领我们前去。兄台,也跟我们前行吧!”
见到季乐竟如此高兴,面纱之下,龙浩宣的神色一滞,下刻,却浮上一抹淡笑,声音不显山水地说:“如此,便随你们前行吧。”
“爷……”
无悔对龙浩宣的决定,显然甚是诧异,又想说些甚么。却见龙浩宣举起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只能闷闷地跟着又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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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二楼离靠窗雅座甚远的一角。
这里摆着三张桌子,皆没有客人。一旁的两个窗户紧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屋内,更显得阴暗冷清。
小二把他们一行带到此处,停下。
“小二哥,你确定所说的,不逊于靠窗雅座的地方,就是这里?”季乐有些怀疑地问。
小二甚是肯定地点头,道,“是的。公子,你稍等一下。”
说罢,小二走到窗旁,将窗一一推了开来。
光线透入,瞬间,一副果然不逊于靠窗雅座的风景,如奇迹般地展现开来。
靠窗雅座那,望见的是百花街的热闹繁华,远处皇宫的宏伟气派,远山的连绵与蓝天的敞阔。而此处望去,却是如水墨画般的平民屋顶,绿树葱郁,还有不知名花树的五彩缤纷,一派的优雅、恬静、朴实。看得令人心境平和,甚为宽阔。
而且,更为惊奇的是,倚窗同样种着一棵粉色花儿花朵的树儿。窗一打开,风一过,片片的花瓣随风飘了入屋内,落了一地粉红。一时间,除小二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痴迷。
“公子,一般人来百花楼,是奔这百花楼热闹而来。多数人来百花楼,都喜欢坐外面的位子,感受热闹气氛,观看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很少人懂得欣赏此处的冷清,所以,客人并不太多。知道这里的,多是百花楼的熟客。一般情况下,我们也不会把陌生客人往这领,除非外面满座。而来过这的客人,多数会喜欢上这里。小的相信,公子也应会满意的。”小二笑着对季乐道。
“谢谢你小二哥!”季乐由衷地道:“您真的是领我们来了一个好地方。”
“这,公子太客气了。小的不敢当!”
对季乐居然又是道谢,又是对他用了个“您”字,小二甚是受宠若惊。长到这把年纪,这还是第一个遇到像季乐这般财大气粗的人对他这种身份卑微者,用个“您”字。小二一时间,感动得话语有些颤抖。
“小二哥,接下来还得麻烦您帮我们张罗酒菜了。”
季乐微笑地说着,掏出一银不小于上次大小的银锭,递给小二说:“照旧好酒好菜帮我们摆满了。这个,还请收下。”
“这,这个小的不能收。”季乐的态度,令小二甚是感动,拒不敢收。
“小二哥,您就别拘泥了。”季乐将银子放在他手中。
“谢谢公子!”小二见状,也不再推却,深深鞠了个躬,下去张罗了。
“这位兄台,请上座。”季乐开口对龙浩宣道。
“请。”龙浩宣也不推让,直接坐下。无悔、季武也跟着入座。
季乐正想也就座,却被卫见拉住手臂,不由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小子,想不到你花钱比我还大方。那么一大锭银子,居然就是这么扔出去了。”卫见竟是冒出这么一句。
季乐哭笑不得地推开他的手,道:“别把我的大方,跟你的大方相提并论。你的大方,是纯粹的胡乱挥霍。不看对象,不看场所,不论事件,一味乱扔。我花钱,只会花在我认为值得的人身上。像这小二哥,也是忠厚之人。赏多一点,我不介意。若是奸诈狡猾之徒,我分文也不会给。钱,赚了本就是用来花的。但花,也得花得是处。只有把钱花在有用的人,有用的事上,钱,才花得有意义。”
这番话,听着卫见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一时发糗地又习惯性地摸头。而一旁,龙浩宣闻言,面纱之内,神色若有所思。
“快去就坐吧。”
季乐对卫见的反应,哭笑不得。她也不知自己的话,卫见能听懂多少。不过对她来说,他懂或不懂,也与她无太大关系。
人,总不能要求别人也像自己般地处事待人的。
两人一入座,卫见看看依旧戴着斗笠的龙浩宣,想也不想地便问:“为何你不摘下斗笠来?莫非见不得人?”
一闻这话,季乐顿时傻眼。而一旁的无悔一听,怒发冲冠地站起,竟要拔剑相对。卫见一看他举动,竟条件反射般地也要握剑反击。
“卫见!”
“无悔!”
季乐与龙浩宣几乎同时出声制止。而一旁,季武却对这一切冷眼旁视。对他而言,一切,只要不要触及季乐,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爷,他出言不逊!”无悔怒不可遏地对龙浩宣道。
“我只是在说事实。这都一桌而座,你这位爷还不摘下半笠来,不是见不得人是什么?”卫见竟然不知死地又重复一句。
“你找死!”
无悔忍无可忍,即刻拔剑出销,朝卫见刺去。龙浩宣本想阻止,却见卫见早身子轻盈一跃,跳离到桌子一旁,人已躲过一击。本欲提起的手,不露声色地放下,也学起季武,冷眼旁观。
无悔见一击不着,人影一闪,也离了桌。下一刻已欺身到卫见身边,剑光一晃,刺向了卫见。卫见也不甘示弱,剑离销,两人竟是在百花楼内打了起来。
好在此处没有其他客人,地方又较为宽广,外面也颇为吵闹,两人的打斗并未影响别人。
季乐见这情景,心中着急,欲上前劝阻,却被龙浩宣一手拦下。他向她摇了摇头,说:
“随他们去吧。这两人,谁也伤不了谁。”
闻见此言,季乐欲迈开的脚停在当地,看着那两个一黑一蓝,边打斗还边对骂的身影,不禁大叹头疼地摇头:
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一对惹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