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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唯才是举知人善任——略论范公戍边时的用人方略

摘要:概述范仲淹在边疆时是如何识才、育才、用才、荐才,以及护才的,以致他的以守为主的战略思想得到贯彻实施,取得了戍边的成功。

关健词:范公戍边唯才是举知人善任戍边成功

范仲淹戍边取得成功的原因,一在于实施了以守为主的战略思想,二在于惟才是举,知人善任。

范仲淹深知人才的重要。他在《奏杜杞等充馆职》一文中说:“臣闻书曰:先王坐以待旦,旁求俊义。盖天下治乱系之于人,得人则治,失人则乱,故先王尽心焉。”他还撰写了《任官惟贤材赋》及《得地千里不如一贤赋》。在后面的赋中说:“舍地得贤兮,邦基以立;失贤有地兮,国难随兴。”所以他认为“臣之至忠,莫先于举士,君之盛德,莫大于求贤。”(《奏为荐胡瑗李觏充学官》)他表示“盖将尽天下之才,成天下之务。”(《荐李觏并录进礼论等状》)

他的这种思想和行为,不仅贯穿于他的一生,在他戍边时也得到淋漓尽致地发挥。

识才。范仲淹独具慧眼,善于识人。他在不到三年的戍边时间内,对麾下的将官的才力及特点就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他在《奏边上得力材武将佐等第姓名事》中,按二个等级,列荐了十六位将领,对他们的能力给出了正确的评语。如他说“鄜延路部署王信,忠勇敢战,身先士卒。”“环庆路钤辖范全,武力过人,临战有勇。”“知保安州军刘拯,有机智胆勇,性亦沉审。”“泾原路都监许迁,训练严整,能得众情。”等等。他在《奏乞酬张信》一文中,盛赞环庆路教押军阵、奉职张信“其人气豪胆勇,武力过人,为一时之猛士,在指使中少见其比。”特别是他对葛怀敏的认识,虽然葛怀敏已经是鄜延路副都部署,但范仲淹认为他“猾懦不知兵”,“猾”,狡诈;“懦”软弱,懦夫。既然是一个狡诈、胆小又不懂军事的人,岂能重用?但朝廷未听范仲淹的意见,先将葛怀敏调往泾原路任职,又于庆历二年(1042年)闰九月,令葛怀敏为统帅,与西夏军战于定川寨,兵败身死,损师九千人,应验了范仲淹对葛怀敏的看法,不过这个应验代价实在太大了。康定元年(1040年)的一天,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千里迢迢来到延州求见范仲淹,要求投笔从戎,为国效力。范仲淹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仔细观察这位素昧平生的青年,又与他略谈几句,倾刻间便断定他是一位足担大任、器识宏远的儒者,反责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然后将孔子的《中庸》交给他,勉励他承担起维系名教的重责。这位青年就是后来的大理学家张载。范仲淹如果不是独具识人的慧眼,是不会做到这一点的,而张载也将因此终身沉沦于部队行伍之中了。

育才。狄青是一员勇将,“每临阵,披发,面铜具,出入贼中皆披靡,无敢当者。尹洙为经略判官,与青谈兵,善之,荐于副使韩琦、范仲淹曰:此良将才也。二人一见奇之,待遇甚厚。仲淹以《左氏春秋》授之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青折节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术,由是益知名。”狄青后来功业显赫,成为一代名将,这与范仲淹的识拔与培养不无关系。不仅范仲淹对狄青关心备至,而且也对其他具有前途的将士重视培养。他在《奏乞指挥国子监保明武学生令经略部署司讲说兵书》云:“臣窃见边上甚有弓马精强、谙知边事之人,则未曾习学兵书,不知为将之体,所以未堪拔擢。欲乞指挥陕西路、河东逐路经略司,于将佐及使臣、军员中,挑选识文字的有机智武勇、久远可以为将者,取三五人,令经略部署司参谋官员等,密与讲说兵马,讨论胜策。”范仲淹在军中提倡讲学,将军队学校化了,为国家培养了不少的将才,这是不争的事实。

用才。种世衡在修建青涧城时立了大功,他还有个特点就是善待羌人,“属羌爱服,皆愿效死。”这是位不可多得的边防人才。已是环庆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兼庆州知州的范仲淹三次上奏朝廷,要求调种世衡知环州,最后朝廷答应了他的请求。种世衡到了环州知州的任上,入羌寨,“抚以恩意如青涧焉”;又派兵攻灭了“其僭受伪署如兀二族者,百余帐咸股傈请命,纳其所得文券、袍带。”恩威并施,“由是属羌无复敢贰”。他又安排各属羌修建烽火台,教习当地人练习射箭。“繇是缘边诸城,独环不求增兵,不烦益粮,而武力自振。夏戎闻属羌不可诱,土人皆善射,烽火相望,无日不备。乃不复以环为意。”(范仲淹《东染院使种君墓志铭》)任用了一个种世衡,就守着了庆州西北的大通道,可抵几万兵。他又奏请原准备任泾州知州的蒋偕改任原州知州。他认为泾州是“近里节镇,原州是极边小郡”,应将具有才干的蒋偕放在前沿阵地来发挥他的作用(《再奏乞蒋偕转官知原州》)。其后,他又指示环州的种世衡、原州的蒋偕合兵一处,修建了细腰城,隔断了西夏与属羌敏珠儿、灭臧等二族的联系,“则二族自安,而环州、镇戍等处径路通彻,可无忧矣。”(范仲淹《请城细腰、葫芦泉奏》)

荐才。凡是戍边有功的将士、官员,范仲淹联合韩琦,都给以举荐。宁州通判、着作佐郎张去惑,“素有时材,不避艰苦。昨庆州修大顺城,建事之初,日有寇至,人情畏惧,却求中辍。遂差张去惑往彼劝谕将佐,昼夜兴功,众乃同心,方能集事。兼于宁州专管修城,或创修山城,功料浩瀚,并以了毕,防城战具皆精办。”由于他助修大顺城有功,又有修城的才能,范仲淹举荐他“充陕西转运判官”。同时举荐的还有许元。他“才力精干,达于时务”,而且专长经营财利,所以范仲淹举荐他“差充江淮制置发运判官”。任用他“必能减省冗费,疏通利源,不害生民,胥助军国。”特别是他还敢于举荐有过之人。延州青涧城兵马监押、侍禁马怀德,曾经因为漏放了西夏兵马而被降职,但考虑到他“有武勇心力”,便留在了边防上使用。“自后掩杀蕃贼,破荡族帐,累度得功,只是转一资酬奖。”范仲淹认为“其人实堪充将佐,部领军马,御扞边防。”因此,他举荐马怀德“转阁门祗候,充延州青涧城都监。”范仲淹在许多荐举奏章上,都写明“若不如所举,臣等甘当同罪”字样,可见他的荐才,首先确信此人有才、有功,他所荐举的官职此人必能胜任,其次也表现出了他认真负责到底的决心。

护才。范仲淹非常爱惜人才,当人才遭遇诬陷,受到不公正待遇时,他都挺身而出给予援救。最突出的例子莫过于滕宗谅了。宋军在定川寨战败,西夏兵入侵到渭州一带,泾川危急,作为知州的滕宗谅采取了许多得力措施,稳定了军心、民心。可见滕宗谅“当仓卒之时,有此才力,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奏雪滕宗谅张亢》),才上书朝廷,举荐他接任自己调离后的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兼庆州知州的职务。但像这样有才干的人却受到郑戬、梁坚、王拱承等人的诬陷与攻讦。范仲淹义愤填膺,三次上书朝廷,为滕宗谅、张亢以及受牵连的种世衡、狄青辨诬,并提出与他们共进退的意见,表现了他敢于爱才、护才的勇气。高怀德、石元孙等将领都是被西夏俘虏后放回之人,对这些人的使用颇有争议。范仲淹出于爱惜,认为这些将领多年服役边关,立有战功,虽然在将弱兵寡时经力战而被俘,被俘后,并未降敌,一心向宋。在他们被放归宋朝后,建议朝廷应正确对待他们,予以信任,给以重用。

范仲淹的才干,朝野有目共睹。但他不以此为傲,而对其他有才干之人,做到了慧眼识拔、热心培育、大胆使用、以功举荐、精心爱护,这不但反映出他的宽大胸怀,而且与他的“先忧后乐”的思想不无关系。

一、深知人才对治理国家的重要。范仲淹在《选任贤能论》一文的开头就提出:“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失贤杰而天下乱。张良、陈平之徒,秦失之亡,汉得之兴;房、杜、魏、褚之徒,隋失之亡,唐得之兴。故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他在《乞召还王洙及就迁职任事札子》中还说:“臣闻国家求治,莫先于擢才,臣之纳忠,无重于举善。”他在戍边的实践中,更加了解到人才的重要。他在《奏乞拣沿边年高病患军员》一文中说:“臣等窃见用兵之处,诸军内若有指挥使员僚得力,则不唯训练齐整,兼临阵之时,各能将领其下,士卒方肯用命;若人员不甚得力,则向下兵士例各骄堕,不受指踪,多致退败。显是军气强弱,系于将校。”因此,他为了忧民忠君,更好地防御西夏的入侵,“是故每孜孜于仄席,忧在进焉,俾济济以盈庭,野无遗矣。”而且对于识拔的人才,力争做到“度其才而后用,授其政而必当。上以见知人之道,下以见称职之方。亦如大厦构兴,惟美材而是取;良工制作,得利器而允臧。”(以上见《任官惟贤材赋》)

二、宋夏边疆上的实际更使他求贤若渴。他在《奏乞督责管军臣僚举智勇之人》中说:“臣窃见边上将帅常患少人。”而且现有的将士懦弱无能,缺乏谋略。他在《答安抚王内翰书》中说:“奈何将佐之中,少精方略。或因门地,巧于结托,以取虚名;或出军班,昧于韬钤,以致败事。”他来到延州任上看到的是“今延安兵马二万六千,患训练未精,将帅无谋,向以数路贼来之势,何策以待,皆不知所为,但言出兵而已。此不可不为忧也。”(《上吕相公书》)“不惟战将乏人,其知州、知军并驻泊都监、大寨寨主,常要有心力人勾当,方可主兵马,安缉蕃部,严治城寨,体探事机。今来诸路提点刑狱多占却心力使臣,或边上仓猝要人,终是怯惧,不堪任使。”(《奏乞减武臣充提刑及令枢密院三班选人进呈》)鉴于如此缺乏人才的状况,何以应敌?但范仲淹还认识到:“国家奄有四海,未必乏才,岂天地生人厚于古而薄于今?盖选之未精,用之未至。今诸军诸班必有勇智之人,多被管军臣僚人员等递互弹压,不得进用,坐至衰老。”(《奏乞督责管军臣僚举智勇之人》)造成这种状况,是因为选人制度不当,缺乏破格的提拔,致使许多人才被埋没。因此,范仲淹不但自己在边关上以身作则,积极识拔人才,而且上书建议:“伏望圣慈专督管军臣僚等,于诸班中搜罗智勇之人,各举一名,不以将校长行,或试以武艺,或观其胆略出众,便可迁转,于边上任使。如将来颇立战功,则明赏举主;或屡败军事,亦当连坐。所贵诸路渐次得人,不致频有那移,免使戎狄谓大国乏才,愈增骄气。况西北二方,将帅之阙实非细事,乞国家常为预备,早加迁擢。”(《奏乞督责管军臣僚举智勇之人》)他还建议,将边防官员的磨勘期限由五年改为三年。(《奏乞将边任官员三年满日乞特转一资》)

三、人才不为我用必为敌用。《田昼承君集》记载了这么一件事:张元、吴吴,姚嗣宗三人,都是关中人,“负气倜傥,有纵横才。相与友善。”他们羞于自荐,请人将一块大石头拉到路边,刻诗于其上,希望韩琦或范仲淹二帅能够看到,重用他们。但这块石头韩、范二人并未见到。张元、吴昊二人便北走宁夏,投靠赵元昊。范仲淹知道了这件事,马上派人去追,但未追上,只找到了姚嗣宗,立即将他聘为顾问,安排到了幕下。而张元、吴吴到了西夏,受到赵元昊的礼遇,重用为谋士。此后,宋夏连兵祸接达十余年,宋夏均搞得精疲力竭,都是二人所为。二人去了西夏,他们的家属还留在宋王朝境内。西夏派间谍伪造了皇帝的诏书,将他们的家属接往西夏,到了西夏边境上,赵元昊命令鼓乐相迎。看到西夏人对人才如此优待,宋王朝边关上的将帅才知道人才的重要。留下来的姚嗣宗,在范仲淹的军帐中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先被任为环州军事判官、监庆州粮料院,而且又上奏朝廷,说他“策试方略,考在优等,效官边郡,不避险阻。文笔奇峭,有古人风格,兼通经术,宜置国庠。”举荐他充任学官。

四、“报国为民”的大志使他唯才是举。范仲淹来到宋夏边界上,但见这里“耕者废耒,织者废杼,边界萧然,岂独汉民之劳弊耶?使战守之人,日夜豺虎,竟为吞噬,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仁人为之流涕,智士为之扼腕。”(《答赵元昊书》)他在《让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表》中说得更清楚:“自西事以来,延安东路、北路,官军伤折万余人;并金明、承平诸寨杀虏过蕃部万余户,约四五万口;及麟府丧陷,镇戎三败,杀者伤者前后仅二十万人矣。死者为鱼肉,生者为犬羊,臣仰测陛下之心必大震动。”面对战争带给人们的苦难,他痛心疾首,决心制止战争,缔结和平。他在洞察了宋夏的优劣、权衡了各方面利弊后,制订出了和守的守边方略。要执行这个“保国为民”的方略,就必须网络一批卓越人才来实施。范仲淹最痛恨用人上的任人为亲,他在朝堂上出示由他绘制的“百官图”,揭发丞相吕夷简招降纳叛、结党营私的卑劣行径,竭力反对这种做法,坚持唯才是举。在他举荐的人中,有选之于低层的军官,如狄青、张信;有起于“草泽”的平民,如姚嗣宗、雷简夫;有来之于边界上的属羌,如范全、赵明。只要他们有胆识、有勇力、有谋略,他一视同仁,一一举荐。他是一名真正的“伯乐”。但就是未举荐因抢修大顺城而立了大功的他的儿子范纯佑。在他举荐许元时,不但指出许元“智识通敏,可干财赋,”而且还说他“复能爱民,不为侵刻。”可见,他举荐是以有德为前提的,这也符合于他的“爱民”的思想。

范仲淹正确的用人方略也赢得了戍边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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