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场上逛了一圈,甚至连正大光明贩卖人口的人贩子市场也去了一趟,可还是没有教王富贵发现她所看重的人。
太阳已然西斜,血红色的余光笼罩了大地,无一丝温暖,却教人心底发寒。
算了,这种事儿急也急不来。若是心腹如此轻易就能寻见的话,指不定巧燕也成了她的心腹呢。
王富贵在心里嗤笑了几下。
“回去吧。”
“是。”
*
天气已经渐渐入秋,不同于夏季的酷热,这时候的温度已经明显的降下来了。似乎连空气都已经干燥起来,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燥得慌,连嗓子眼儿里痒痒的,王富贵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丫鬟青柳端了碗润肺生津的银耳莲子红枣汤进来。
“姑娘,这两日天气干燥,不如用碗莲子汤润润肺?”将碗放在桌子上,青柳柔声劝慰王富贵。
“表兄可曾回来了?”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端起碗吃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下了。“甜了。”
青柳的视线随着王富贵的手而移动,又快速地瞟了眼那碗只吃了一口的银耳莲子红枣汤。“少爷刚回来呢,这会儿正在前院的书房里头呢。”
陈宇丰毕竟年纪尚轻,府里下人若是称呼其为老爷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因而才统一口径称呼他为少爷。
眼神微微一动,王富贵轻笑着道:“你倒是消息灵通。”话中意味深远。
青柳心中惴惴,转了转眼珠子想要回话。王富贵也不看她就说道:“罢了,这碗汤便赏给你罢。”
方才青柳艳羡的眼神王富贵当然没有错过。
说青柳消息灵通虽然是在敲打她,但若是用好了,这本事也未尝不能成为她的助力。
只是可惜了,青柳这丫鬟心里头的主见大了些,要想教她成为自己忠诚的奴才恐怕要花费不少的力气。且这类的奴才最是不可靠,她们唯利是图,若是哪一天有人能给她比她更多的利益,恐怕这人转过身子就能给自己的前主子一刀。
王富贵冷眼瞧着青柳欣喜的吃着那碗汤水,过了会儿才转开了视线。
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她的娘亲柳氏同陈嬷嬷一道儿曾经教过她该如何调教一个奴才。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如何看出一个奴才是否有被主子调教的价值。
有野心的奴才是好工具,因为他们总会想着要往上爬,想着能被主子重用,甚至是成为主子身边唯一得用的人。只是这野心的大小,也不能就教奴才掌控了。否则什么时候他们心大了,指不定哪一天这奴才就脱离了主子的掌控。
凡事,都要有个度才是。
能控制住那个度,万事都好办。可若是掌控不住……只怕一切都要翻了天了。
眯了眯眼,等着青柳将一碗汤水都用尽了,王富贵才慢悠悠地拍了拍襦裙,站了起来。“走,去前院书房。”
青柳赶紧将碗递给旁边的小丫鬟,跟上了王富贵的脚步。
她到了这会儿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会儿陈府中也就两个主子,一个是少爷,另一位自然就是她面前的姑娘了。
巧燕总想着少爷才是一家之主,想要爬上少爷的床,好在府中捞个姨娘做做。她可真是当局者迷,什么都没看通透!
少爷是在府里头说一不二,脾气大得很,可巧燕她什么时候见过少爷在姑娘面前硬过脾气了?还不是整天软着性子哄着姑娘开心?若是姑娘的年纪再大些,说不定这整府的大事儿都得姑娘说了算了呢!
不过巧燕倒是有一件事儿没有看走眼——她看得出少爷很有本事,再者少爷如今年纪尚轻,又还未曾娶过正室,想来再过个几年,娶一房有势力的正妻,那少爷的地位就不止如今这般了。
可是她也不想想,就凭少爷对姑娘的这份宠溺,只怕以后即便来了个有背景的正室太太,也奈何不了小姐。若是少爷再偏心些的话,指不定太太连府中管事的大权都摸不着呢!等再过上个几年,姑娘年纪大了,那时候少爷也有了大本事了,再加上姑娘这般娇美的容貌,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有本事有背景的姑爷么?
像她这样跟在姑娘身边,用心服侍好了姑娘,指不定以后还能教姑娘给她指一门好亲事呢。比起大户人家后院儿里头要名分没名分的姨娘,她青柳宁可做个有本事肯上进的管事先生的正房妻子!
至于巧燕呢,若是她再过分些,等到惹恼了姑娘,只怕就得不了一个好下场了。就是打发出去给随便的什么人做个续弦也是很有可能的。
青柳一边在心里头幸灾乐祸,一边偷偷觑着王富贵的神情,想从她脸上探看出些什么来,好教她显现殷勤。
只是可惜了,王富贵一直都冷着张小脸,教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青柳心下若有所失,觉着自己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才叹息着,王富贵忽然就朝青柳的方向瞥过来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反教青柳吓了一大跳,赶紧收敛了心中的念头。
“姑娘,小心脚下,莫叫台阶给绊了脚。”
“嗯。”哼了声鼻息,王富贵拎起裙角上了三道台阶,过了垂花门。
到达前院书房外的时候,王富贵同青柳远远便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熊林正虎着脸守在书房外头,将端着一盅汤水儿、一脸愤恨的巧燕死死地挡在了那扇门的外面。
王富贵顿了顿脚步,打心里头对巧燕看不上眼,对她这种死缠烂打的能耐觉得厌恶。青柳先是诧异,过后又瞥见王富贵黑了几分的脸色,心中更是高兴起来,嘴角上也不免挂了几分嘲讽的笑。
“熊林大哥,你便让奴婢进去吧。少爷忙了这么久,想来身子定是有些疲累了,奴婢进去了也好帮少爷捶捶肩,松松筋骨啊!”巧燕背对着王富贵,自然是没有看见她,径自向熊林发着娇嗔。“再者,奴婢特意为少爷顿了一盅补汤,少爷若是喝了,自然也就更有精力了。”
熊林不为所动,更是连半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巧燕。他不说话也不挪开,那山一样雄壮的身体直教巧燕望而生畏,再加上书房里头的陈宇丰能清楚地听见外头的响动,她自然是不敢撒泼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