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家主回过头来,对阿墟笑眯眯的问道:“我儿之阳言及,贤侄乃是五岁方入鬼谷,却不知贤侄幼时是何方人士?”
“小子离家之时年纪尚幼,所能记起的儿时旧事本就不多,不过由一些记忆来推测,应当也是卫国帝丘人士。至于生于何家何姓,却有些记不清了。此次恳求鬼谷先生允我离谷,小子也是存了一份找寻亲人的心思的,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够认主归宗,小子今生就无遗憾了。”阿墟有些哀伤的说道。
他有意隐瞒了那种可能出身于君侯之家的推测,不是不想说,而是这只能算阿墟自己的一种猜测,还有待验证,现在说出来,别人多半会认为他异想天开。试想一下,一个君侯之家的子弟又怎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呢?
“贤侄不必悲伤。你即为我王家卿客,我王家定会不遗余力派人助你找寻父母的。只是还需要贤侄多提供一些线索才行。”王家家主出言劝慰道。
阿墟鞠了一礼,拜谢道:“那就多谢家主了。小子只记得,自己年幼之时居住在一座很大的石头宫殿里。还有一个比我大四五岁的同胞哥哥,论相貌我俩幼时长得极像……”
“自从那次进山打猎时小子坠崖之后,得蒙鬼谷先生医好了性命,可却失了忆,直到几年前才……小子本想今生在鬼谷中一直恪力侍奉先生,只求能报答先生救命恩情之万一,怎奈心中日夜思念家中父母,才不得不向先生辞行。”
阿墟将自己记忆里的东西大略讲了一遍,当然一些无关大局之处也做了些改动,以免让眼前的王家家主听了受到某些刺激。
还有些事情,以前做奴仆的时候不能说,现在作为一个卿客却是能够讲的。
阿墟将这些讲出来也有他自己的目的,因为想要找寻自己的父母亲族,必须要人帮忙才行。
先不说帝丘城那么大,光是君侯一族,历经数百年繁衍生息,族中男丁都不下千人,单靠自己一人去找,这个工程可就有些浩大了。
“小子离家多年,身上唯一的一件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便是这块刻着一个‘墟’字的青玉了。”阿墟举起那块在手中把玩着的拇指大小的青玉,递与王家家主瞧看了几眼。
这块青玉他自从记事起便一直佩戴在身上,乃是他视若身家宝贝的东西,他的名字也是由青玉上刻的那个字而来。
王家家主仔细看了一阵那块青玉,脸上略带惊异的看了阿墟一眼,便将手中青玉还与了阿墟,只听他说道:
“你这边随身青玉,看成色和做工都堪称极品,根本不是平常人所能佩戴的,便是我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也不一定能拿出一块这样的好玉来。你看这做工,看似简单,却是出自名家之手。我卫国有此造诣者绝不超过一手之数,只要找到那几位名家一询问结果便知。这样一来,需要寻找的范围就大大的缩小了。”
身为王家家主,眼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一眼便看出了阿墟这块青玉的价值来。
“阿墟贤侄,不妨将这块青玉放在老夫这里几日,老夫遣人持此玉问过几位名家之后,再归还贤侄。一月之内,必会给贤侄一个答复。”
阿墟略一思量,便将手中青玉又递与王家家主手上,口中称谢道:“那就有劳家主费心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阿墟便出言告辞了。王家家主遣了一位小厮,将阿墟领到一间待客厢房歇息去了,阿墟闭门继续融合经脉,直等宴席开始。
就在阿墟离开没多久,王之阳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王家正堂之内。
“之阳,安排的如何了?”王家家主坐在正中案几之后,又恢复了那一副一家之主的威严。
王之阳先恭敬的施了一礼,开口回道:“启禀父亲大人,孩儿已为新卿客按例调拨了一栋大宅,十名美姬,黄金千两,其余诸事也吩咐下人去办了。宴席也已准备完毕,三位卿客也知会到了。”
“嗯。”王家家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这位昔日仆从,来头确实不小啊。”
说着手中拿起一物,正是阿墟的那块贴身青玉。
王之阳好奇的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阵,有些疑惑的望向王家家主,好奇的问道:“父亲大人,这不是阿墟身上的一块青玉吗?难道还有什么来头?”
阿墟服侍了他八九年,这块青玉王之阳也曾见过多次,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不过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一块品质尚可的玉石罢了,就这么拇指大的一小块,还不配让他这个王家嫡长子放在眼中。
王家家主却并未说话,微微仰头思索了一会,才好似在追忆一件极为久远的事情般,片刻之后才幽幽开口讲道:
“你不识的也不怪你。即便是为父,若不是见了此玉怕也是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祖父还是家主,为父还在朝中担任司徒一职,那一次卫国先君朝拜周天子,得蒙天子赏赐了一块青玉,后来先君又将其分成数块,赏给了几个公子和身边近臣。”
“你三叔祖因位居卫国三公之一的太傅之位,才得蒙赏赐了一块,那块青玉还不及你手中这块的一半大小。你三叔祖一向视之如宝,为父也是机缘巧合才见过一次。而你三叔祖手中的那块青玉和这块的材质几乎一模一样。”
王之阳嘴巴被惊得微张,有些不信的道:“这不会是巧合吧?可能只是材质相近而已。”
“哼,你是在怀疑为父的眼力吗?”王家家主冷斥一声,吓得王之阳连忙伏地连称“不敢”。
王家家主又冷哼一声,才继续讲道:“这种玉乃是东夷朝贡周天子之物,产自东夷之东的一个海外蛮夷岛国,在我卫国也仅是出现过那么一次而已。你再观此物雕工刀法,又岂是平凡匠工所能有的。”
“明日,你持此物去拜访几位城中大匠人,务必要搞清此玉当年是何人所持之物。另外,你再遣人查探一下,这二十年里,我王家的那几个死对头是否有过子嗣失踪之事。若是为父没有记错,当年那几个死对头族中也曾有人得蒙先君赏赐过两三块这种青玉的。”王家家主冷冷的吩咐道。
“父亲大人,若是此玉真是出自我王家的死对头族中。那阿墟又该如何处置?”王之阳微微抬起头,小心出声言道。
王家家主冷面言道:“但愿不是吧。若真如你所言,哼,那就暂时压下此事,那时由这个阿墟来对付我们的那几个死对头,岂不是更加妙极。”
“父亲大人英明。”王之阳脸上一副阴狠之色。
前日夜里受袭之事,王家只是略一查探,便已查知背后主使之人正是王家的一个死对头。虽说自从那事之后,王之阳因此变得心机越加不凡,可是每一想及那临死之际的恐怖,他都忍不住恨得牙根直痒。
“父亲大人,儿子昨夜被刺杀一事该如何处理?那几个死对头,还有那个黑狼……”王之阳试探着问道。
“我儿莫急。敢刺杀我王家之人,为父必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我王家的几个死对头且先不急,量他们也活不过多久了。至于那黑狼,传闻他们的大狼头冷焰魔已经超脱了武道宗师的范畴,根本不是我王家可以招惹的。若是鬼谷家祖在的话,我王家自是不怕他小小的黑狼,只是……”王家家主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