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霹雳,宛如春雷乍响,惊醒了寂静的黑夜,一道龙卷自双方冲击中心形成,搅起漫天沙尘,有如陆地升龙,四周草木尽数催折。
片刻后,沙尘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紫色身影隐隐透出,那人影对着正狂怒嘶吼的龙卷虚虚一握,龙卷顿时如被一股撼天神力轰击,瞬间破碎开来,化成无数乱流,再慢慢消散于空中。
风消尘散,现出身披紫气的司无忧,紫气腾空,如火焰般在他周围跳跃欢呼,漫天尘土,还未落下就被紫气化作虚无,天地在这一刻沉寂,似为这紫气的无边威能所慑。
向前走上几步,紫气拂动,尘烟散尽露出窦天齐的身影。只见他下半身已然无踪,仅腰部以上完好,虽然生命气息全无,但依稀能够看出他脸上的一丝笑意,是为以武者方式死去而无憾?是为打出最后超绝一击而欣慰?
这是死在自己手中的第一个人啊。感叹片刻,司无忧取出办理武册时所发铜哨,吹出尖利入云的哨音,然后静立原处,呆望苍天出神。
过了约有七八分钟,急速驶来三辆面包车,车上呼啦啦涌下二十多人开始快速的清理这里的战斗痕迹。
他们都下意识的远离紫气罩体的司无忧,火焰般缭绕的紫气给他们的压力太大,即使距离较远,心头也似压了一块巨石,浑身毛孔如被泥巴堵上,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司无忧察觉到这一点,把紫气收敛只余淡淡一层,仍是模模糊糊的遮住身体表面。
这时,其中一个队长摸样的中年汉子,检验完毕窦天齐的尸身之后,来到司无忧身前,抱拳道:“敢问前辈,那边的尸体可是天邪鬼童窦天齐?”
“他的面目与红榜上所列相同,也自认是窦天齐,至于到底是不是我不能肯定。”司无忧的声音通过紫气震荡变得飘渺不定,听不出男女老幼。
“晚辈根据武界提供的资料,查验表明完全符合窦天齐的特征,但因尸体残缺,所以冒昧询问前辈以进一步的验证。”那人说着又对司无忧深施一礼,道:“还要多谢前辈出手,得以除去这个凶徒,让死于其手的数百亡魂得以安息。”
司无忧说了一声“不必”,然后沉默片刻,道:“窦天齐生前如何暂且不论,但他最后能以勇绝之心超越自身极限,不枉武者身份,希望你们莫要折辱他的尸身。”
中年汉子肃然道:“请前辈放心,我们会把他的尸体送归他的师门,妥善安置。”
“那就好,这里无事,我就先走了。”司无忧想起与丛元龙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前辈稍等,请收下这个。”中年汉子取出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又用笔在上面急写几笔,然后递到司无忧身前。
“这是什么?”司无忧接过一看,材料似是纸质,但又有些不同,上面还附有一丝那中年汉子的真气波动。
中年汉子一愕,随即恢复自然,道:“这是红榜任务完成凭证。因为不便带着尸首去武界交还任务,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我们代为鉴定,您可以凭这个卡片去武界任务大厅收取应有的报酬。”
“哦,原来如此,再见了。”司无忧不敢多问,再说几句,自己菜鸟身份恐怕就呼之欲出了,纵身跃入远方夜色之中。
到了武馆,离约定时间早就过了一刻钟。
丛元龙不似以往沉稳,见了司无忧就是一阵唠叨,什么什么时间的宝贵,守时的必要性,最后扯到时间就是金钱上,说司无忧这耽误一刻钟,武界那边就可能少赚几十万上下。
司无忧听得满脑袋大汗,道:“丛叔,您该不会被青灵门那个老头的嘴炮传染了吧?”
丛元龙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脸皮和脖子僵硬的似是木头,脑袋别向一旁,司无忧甚至能听到他转动脖子时发出的咯吱声,不由哈哈大笑,把方才杀人时郁结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
大笑过后,司无忧平稳心绪,对丛元龙轻声道:“谢谢你,丛叔。”他怎不明白丛元龙为什么学老头的嘴炮,想来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
丛元龙一笑,拍了拍司无忧肩膀,道:“谢什么,叔侄间没有这些东西。”
顿了顿又道:“刚才杀人了吗?我能感到你身上还残留几丝杀意,而且你的表情跟我当年失手杀人之后一模一样。”
“呵”,司无忧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菜啊。当下就把窦天齐之事给丛元龙说了一遍。
伸指一弹凭证卡片,丛元龙咧嘴一乐,道:“当真是缺钱捡金砖啊,这下蓉蓉他们的灵药有着落了。”
“丛叔,那这卡片咱们谁去领啊?”
“废话,你做的当然你来领,还让我给你背黑锅啊。要是算在我头上,到时候有人看我宰了个换骨期颠峰,手痒找我切磋两下,你叫我怎么办?”
“顶多我给你出头呗。”司无忧笑的有点无耻。
“出头你个球球,我是你叔,被人打了回去找你帮忙,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放,你让蓉蓉他们怎么看我。”丛元龙出离愤怒。
“好、好,您消气,我来领就是了。”
两人再入地下武界,司无忧在星台处正式登记了真武身份,领了一个房间,就定在了丛元龙的隔壁。
“怎么想起领房间来了,咱们又不在这儿住,一间房足够了。”丛元龙脸上满是奇怪。
“我说丛叔,你就没有想到以后的问题?咱们在这里呆的久了,自然会认识不少人,其中必然会成为朋友,以咱们那间小客厅,能招待几个人啊。再说了,这免费的房间为啥不要,白给都不要,脑子会秀逗的。”司无忧找个机会就得瑟,在丛元龙面前他分外放得开,虽说以叔侄相称,但两人更像亲兄弟,只是年龄差距大了点。
丛元龙没搭理他,拿着钥匙来到住处,打开另一间房,进去一看,果然和丛元龙那间一模一样,连房内的布置摆设都没有差别。既然两间房只隔了一面墙,那就好办了。
“丛叔,咱们是把这堵墙都拆了,还是只开一个门啊?”
“只开一个门,让两间客厅想通就可以了,门后面有房屋装修规定,只可小改,不能大动。”
司无忧到门后一看,果然,一张纸上写满了这不许那不许,估计就是怕有人胡来把这里弄塌了。
得,小门就小门吧。这房间最大的好处就是高,足有一丈,司无忧挥手就在墙壁上画了个高两米五,宽两米的“小门”。
丛元龙看得眼角抽搐,这门真“小”,快比得上武馆的正门了,但看司无忧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损他兴头,说道:“我先去青灵门找老头借把锋利的刀剑回来,再开工,好省些……力气?”
丛元龙原想这墙壁坚如铁石,又没有丝毫缝隙,想要破开,必须借些宝刀宝剑才行。
不料他话才说到一半,司无忧那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明晃晃如紫水晶般通透的细剑出来,照着所画的房门痕迹“刷刷”几下,那墙壁在他目瞪口呆中哗啦一声碎成一堆均等的方块。
司无忧看着张着大嘴,有如喘不过气来的蛤蟆似的丛元龙,不满道:“丛叔,你呆着干嘛,快来帮忙搬东西。”
“嘿嘿,无忧啊,你那把剑给我玩玩呗。”丛元龙一边抢着把石块挪开,一边讨好的对司无忧说道。
司无忧正慢慢打磨门边的棱角,还在门框上刻画一些简单的藤叶花纹,正玩的高兴,听丛元龙一说,随手一甩,把紫剑扔给丛元龙。
刚见识了紫剑的绝世锋锐,丛元龙怎敢轻视,小心点避过锋刃,把紫剑接在手中。
“咦”这剑怎么那么轻啊,随手挥舞,真的一点重量也没有,手握宝刃,丛元龙意兴飞扬,剑随身走,身藏八卦,脚踏九宫,刷刷刷,紫光如电,在这斗室中演练了一套武当太乙玄门剑。
丛元龙一套剑法当真潇洒飘逸,行如游龙,身若飞仙,剑气破空,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但就是这轻微的破空之声,却把司无忧惊醒,他抬头一看,脸色一变,惊叫道:“丛叔,小心茶几啊。”
丛元龙呵呵一笑,剑尖在茶几表面半分处如轻燕划水,一掠而过,剑收肘后,意态悠游,洒然若仙,确实帅的掉渣。但,一声轻响,身前茶几砰然中分倒地,丛元龙顿时傻眼,什么仙风道骨全没了。
司无忧叹着气走过来,道:“我说丛叔,您这么大人了,还那么喜欢玩,玩的还是这么危险的剑,幸亏砍到的是茶几,要是砍到人看你怎办。”
丛元龙张口结舌,半响才指着那把紫剑道:“我没想到这紫剑的锋芒竟然会透出剑体,实在难以想象有这样锋利的宝剑。下面刀剑铺里的那些所谓的镇店之宝跟它相比,简直就是渣渣。”
“是吗?”司无忧似笑非笑的把剑接过来,对着剑刃轻轻一弹。
丛元龙惊呼未出口,紫剑嗡声大作,然后乍然碎裂。
呆愣愣的看着地上紫晶碎片,丛元龙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无数片,刚才还握在掌中的绝世宝剑,就这么被司无忧轻轻一指给毁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一个爆栗以他从未有过的速度敲在正在翻看茶几的司无忧脑袋上。
“哎呦,丛叔你干嘛?”,司无忧捂住脑袋,不满的看着丛元龙,心想若不是及时收住寒紫双气,你的爪子不是被冻成冰渣就是被震成肉酱。
丛元龙不理司无忧,只顾蹲在地上捡着那些紫晶碎片,看来真是生气了。
司无忧一咧嘴,知道玩笑开过火了,忙伸手在地上一抹,一柄完好无损的紫晶剑又出现在丛元龙眼前。
丛元龙惊愕的看着明明已经碎裂的紫晶剑,怎地又被司无忧一下子恢复了,难道是幻术不成?难道都是无忧那小子用来捉弄自己的?
司无忧幽然一叹,道:“丛叔,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剑不是实体的。”说着单手一招,地上紫剑突地化作一道紫烟,飞绕掌指之间,如同一条紫色灵蛇。
丛元龙脸色大变,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真气的高级运用技巧,拟化万物。只要你不断的修炼下去,也可以做到。”
“我也能凝成这样的剑吗?”丛元龙眼中满是期待。
“额,这个估计不能。”司无忧挠了挠头。
“为什么?”丛元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每个人的真气性质都是不同的,有的偏寒,有的偏热,有的如沙,有的似风。我这紫气性质独特,擅破世间万物。你的则不同,乃是冲虚平和之气,最大优点在于滋养身体和操纵性,要论破坏力比不得紫气。”司无忧侃侃而谈。
“那么我下一步,就是发掘真气的特性,使其真正的威能显露出来吧?”
“嗯,确是如此。不过具体该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呵,那没关系,只要有了目标,就不会迷失方向,终有一天,我会达到顶峰的。”丛元龙笑的爽朗,目光一片坚定。
对,就是这个信念,就是这种坚持,才成就了今日的丛元龙。论心性的坚定和纯粹,司无忧所见之人还没有能比得上他的。
见自己目的达到,司无忧接着把自己对紫气的控制方式尽数传给了丛元龙,即使不能照搬,但有之借鉴,丛元龙也可省了几个月的揣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