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纵马一路疾驰,脑中思绪混杂,为天龙会的事、为齐文姜的事、也为姜诸儿的事。临近宫门时,她才痛下决心定不将见过文姜的事告诉天龙会的人,一来是要让天龙会的人为查探文姜的下落费心思以出一口自己受苦的恶气;二来是自己欠文姜一份情,以后是决计不能将她置于险地的了。
到了宫门前,林舒踩着马蹬翻身下马,她才刚落地,绝地就在一个高傲而又利落的转身后朝东边奔驰而去。林舒知道它定是按老马识途的规矩回它主人身边去了。回宫比出宫顺利不少,林舒出示了公主令牌,守卫看了一眼,就放了行。
林舒低首规矩地走在晨光中,今朝的齐宫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往日随处可见的御林军此时如同那进入冬眠的动物一样销声匿迹,偶有一列经过,也是急冲冲地朝前赶着。林舒虽心怀好奇,却无暇他顾,是以打消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念头,疾步如飞,只盼快些赶回行宫。
中途遇到诸儿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林舒吓得三魂丢了气魄,快速闪身一旁把头低得与身体快成零度角,惴惴不安地等着诸儿经过,汗水已将后背****,衣衫黏糊糊地粘着皮肤,林舒恨不得兜头来盆冷水好消解浑身的不舒服之感。好在诸儿目不斜视地带着一班人马风一般的走过,根本没看她一眼。
等他们一走,林舒立刻迈步,心还在噗噗地剧烈跳着。边走边想,愈发觉得自己刚才有些窝囊,实在不该怕得那般猥琐。人说做贼心虚,这不做贼倒先心虚了就更不堪。何况就算诸儿发现自己了那又如何,出宫就出宫了,难不成他还能将自己凌迟处死?林舒自我谴责了一番,转念一想,又深觉刚才的“小心谨慎”是十分有道理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通过精神胜利法的自我安慰后,林舒心安理得了。
春曦宫倒是一如往常,擦桌的、扫地的、摘花的……统统在其位谋其职,没有人对公主这时都还未出闺房一事质疑,自从林舒与“母亲”的关系改善后,昭华夫人也不同之前那般对她严厉,甚至取消了她去请安的惯例。这也多亏了宣姜,由于她的遭遇,昭华夫人将对她的爱弥补到林舒身上。不过昭华夫人虽说不用请早安,可是人不能那么不自觉,林舒还是每天都去正院坐坐,只是何时去由自己安排,自由多了。
林舒左躲右闪回了闺房,立刻拉上门闩,快速换下侍卫衣服,才刚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典荷就在屋外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说道:“公主,方才李公公过来传话,大王宣公主去朝阳殿问话,还望公主立刻起身,奴婢已备好了洗漱的水。”
回来得刚好,林舒暗自庆幸,不过齐僖公有何话要问自己,且还非得去那朝堂议事之所?林舒心生疑窦,问屋外的典荷,“李公公可有说父王宣我是为何事?”
“这倒没说,不过李公公却再三催促让公主快些过去,奴婢瞧着他的脸色十分凝重,八成是大事。”
林舒听出了典荷的意思,就差明明白白的说出八成是坏事这话,她皱眉道:“把水端进来吧!”
在典荷的服侍下,林舒今日洗漱、更衣的时间比平日少了一半,早膳也来不及用就匆匆忙忙上了步辇往朝阳殿赶。
朝阳殿前是一片广约十亩、青砖铺就而成的空地,林舒偷偷瞟了一眼密密麻麻、齐齐整整站在殿前空地上的御林军,心想,哦,原来他们都在这里。李公公迎着林舒走来,把她引至偏殿等候。
林舒跪坐在金丝绣花的厚垫上,接过李公公命婢女接过的茶盏后,她装得云淡风轻地问道:“李公公,你可知父王为何宣我来此?”
“回禀公主,老奴也不知,”李公公低首敛目答道:“不过,大王今晨撤了谢统领的职,才刚将他打入地牢。”
“哦?”林舒用杯盖无意识地划着盏中的茶水,“那又是为何?”
“老奴听闻是谢统领属下向大王揭露了他用其他死囚冒充前日刺客一事,谢统领已招认,老奴言尽于此。”那谢凯虽被撤职了,可是李公公因平素叫惯了,还是如此称呼。
林舒知道他不会再透露其他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立夏将至,李公公好好过个节。”
李公公眼神快速转了一圈,然后满脸笑意地谢过林舒就退了出去。林舒反复思索他的话,难道此事与自己有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林舒的脑细胞死了没一千也有八百的时候,齐僖公黑着一张脸进屋来了,他身后跟着的诸儿一脸焦虑地看着她。
林舒赶紧跪下行礼,齐僖公直接目不斜视地走过,诸儿皱紧眉头看了她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到齐僖公面前。林舒只好跪着调转方向,看来这件事自己必定也牵涉其中了,只不知道到了何种程度。
齐僖公猛地拍了青玉案,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正在沉思的林舒骇了一跳,接着他那寒气入骨的声音响起,“很好!寡人的女儿胆子可真是不小,竟学会了窝藏刺客。”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原来到了最严重的程度,只是齐僖公怎会知道此事?
诸儿见她默不作声,担忧不已,于是说道:“父王,其中恐怕有误会,王妹再胆大妄为也不敢……”
“误会?难道那数十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何况寡人没问你话,”齐僖公断喝,“让她自己说。”
又死了成千的脑细胞后,林舒哭得梨花带雨,甚为凄厉地呜咽道:“女儿知错,可是那毫无人性的刺客她挟持着我,让我必须听她之语行事,女儿没想到她一介妇人竟对女儿凶残无比,她威胁女儿,如果我不听话,就取了我的项上人头。呜呜~”
“你说刺客是女的?”齐僖公问道。
“回父王,正是!且十分彪悍。”文姜哭哭啼啼地回道。
齐僖公思忖片刻,她所言倒也非虚,于是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刺客的模样?”
林舒迟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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