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襄赶到,连环踢出将桥拜迫开,长矛从五长老臂中拔出,带出一块血肉。朝螯接住母体遗体,抱在怀中。
庄客乘扶住其父苍老的身体,只见头顶发拴全无,头皮被掀了一层,满头满脸鲜血长流。五长老疾点臂膊大穴止血,撕掉衣衫下摆包裹,朝螯察看三长老头上伤势,疾点颅上大穴,道:“万幸,只是皮外伤。”
游襄心中一松,黑色玄剑旋转倒挽,迫的桥拜连连后退,直到战团中央。
二长老看着游襄道:“丫头,你亦只是个外人,虽与宣艺丫有几分相似,但亦要如此助着三苗叛贼驩兜,亦是为何?”
游襄先前只与驩兜眼缘,在他协助下获得独角金犀兽,此外亦无牵连。现下听了二长老之言,方才想到,我到底是为何呢?想来是听闻启亦与他交好,自然就将他当成友人,后确感他性格爽朗直快,值得自己相交,便不管不顾的留下助他。
游襄与桥拜真气交错,绕身鼓舞,剑矛相交,“亢当”作响。自己以华渊六层术法对战太级战将桥拜亦是吃力,但还是答了二长老之问,道:“驩兜是个好人,我自是要助他的。”
二长老闻言,笑道:“没有好处么?”
游襄亦觉吃惊,道:“友情需得好处才能巩固吗?你以为我像你么?”
二长老闻言眉头一皱,道:“不知好歹,诸军一同上前,将她活捉了,她乃是驩兜阵中精神象征,捉了她便可拿来要挟驩兜朝螯。”他亦是推算出了今晚朝螯与其父发难便是以昔日宣艺于军中威名出师,而这女子的出现更是激起全族对宣艺的追忆与尊崇,是以将她视为今晚驩兜朝螯一流最大的助力,只需她一人,便可止住驩兜朝螯的如鸿的士气。
众将听令,一涌上前。
游襄对付桥拜本就吃力,现下涌将大量兵士,更是艰难,体内凰鸟真气却越发颓势,掌中之剑险些又被甩出,她亦在暗叹自己的能力,是否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亦如可儿所言,体内如此庞大的真气却不能纳为己用,实在浪费了。心下恼恨自己,那原本炙热的凰鸟真气却慢慢的退了下去,游襄终于支撑不住,以剑撑地,那长剑蓦然一闪,幻影徒灭,恢复定海神针外形。
桥拜双眸一闪,道:“定海神针,你是海语仙子?”
游襄却不理他,仍在暗自自卑。
二长老于兵士丛中听闻桥拜之言,哈哈笑道:“诸军必要将些女拿下,不管是现下于驩兜还是他日送往王都,都必是大功一件。可拿下此女者赏封地。”
游襄心道自己价值还挺高,至少可以使一介平民或贱奴摆脱低贱身份,得封地自立为王。凰鸟真气消退干净,她亦不再反抗。桥拜刚要下手,却听庄客乘道:“休动海语仙子。”黄铜长剑袭来,与长矛“亢当”交错。
游襄没有抬头看他们,只一味沉溺于自叹自哀之中。突然勃颈一凉,她瞥见那交错的犬牙般的巨齿阔刀。降札道:“得罪了。”以指点她椎间要穴,暂时封印真气,道:“虽然我从不拿女人去做挟持之事,但此刻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跟我走吧。”
游襄仍不理他。
降札轻叹一声,似是无奈。道:“我敬你与神女相似,都有不让须眉之姿,但你差她极远的,可我却不会强碰你,你自己起来吧。”
游襄仍不理他。
降札只得道:“得罪了。”
伸手欲拿游襄肩头,却被庄客乘道:“将你的脏手从海语仙子肩头拿开。”黄铜长剑袭来,却被桥拜喝道:“哪里去,你的对手在此呢。”
游襄虽未得见,想是又被拦了回去。被降札拿住肩头,她被强拉而起,只听二长老对天上欢战二人道:“驩兜,海语仙子现下落入我手中,你若再不降来,我便要拿她祭祖了。”
游襄一时间心中郁闷至极,却连话也懒的说,只想你便是现在将我杀了,我便也不反抗,并非无力,而是无心。此瞬间不知为何,凰鸟就像是自己体内第二生命体,那命突然的从自己体内无息了,似是自己的元神亦被生生剜走了。
天犬错牙刀横在自己颈前,她无动于衷,但却眼见庄客乘于桥拜手下束手无策,
桥拜道:“哈哈,你若再出一剑,降札,你便刺那女人一刀,你再动一分,降札,你便将那女人衣服剥去一层。”
降札虽未照办,庄客乘却是惧怕他如此,是以收了黄铜长剑,只等待宰。
游襄多想说:“你这笨蛋,动手啊,我不会有事的。”可是此话却只生生憋在唇齿之间,怎样也说不出口。庄客乘腹部被刺出个血洞,游襄心中惊惧,面上却是无什表情,远处三长老见其子受此伤害折辱,高声喊道:“客乘,客乘。”声音只一声便转小,朝螯亦向此而来,游襄本欲说:“不要过来,你们都不必管我。”可是声音仍只是生生憋在唇齿之间,怎样也说不出口。
桥拜亦用同法激的朝螯不敢动手,二人均在他手中被折辱玩弄,桥拜道:“降札,你平日最见不惯朝螯,今次便将这机会给你吧!”
降札将游襄交予二长老手中,飞身跃去。
游襄见二人被自己牵连受辱,心中疼痛难当,却不知怎办,此刻的她亦如失了元神的行尸走肉一般。
二长老看着游襄,道:“丫头,可愿归顺。”
游襄没有理他。
二长老向左右使了眼色,几柄青铜剑在游襄颈间交错。他冲天上欢斗二人道:“驩兜,我再言一遍,若你再不住手就擒,这丫头便被我祭祖所用了。”
青银双色卷裹结界中,只听驩兜长啸一声,欲破结界而落,却被银光绞紧,不得出来。
只听肆朝颐道:“二长老,下方便交予你了,驩兜便交予我罢。”
驩兜此时心思只在游襄身上,他与这女子平水相逢,初见之时确因她酷似宣艺的容貌而倍感亲切,与她交好,后来便是被她自身的义气、善心所感,认为她乃今生值得一交的友人。她原本以海语仙子身份,该去往泰山助启的,却因着此地战事吃紧而自愿留下,他亦深受感动,今次她不知为何如此势弱的落入二长老之手,人他定当是要救的。肆朝颐确能称上最强,暴发最佳战斗形态之时,亦与罴九实力相当,值得一战,方才大战五百回合,方觉过瘾,但以整体实力来讲,自己还是胜了一筹,因为此时他们乃是平手,但他必竟还有奇穷兽身巨力相助。却不想二长老以一族长位之尊竟以一个女子挟迫他,真真老脸颇厚。他本欲就擒,待确定游襄安全,再行起事,却不想肆朝颐紧咬一放,心中一怨气,本欲将他一掌解决却不得,本想幻出奇穷兽身,但一想方才自己言明不用奇身相战。便忍了下来,继续与之缠斗。
游襄眼见庄客乘与朝螯倍受折辱,己方军队亦是失了鼓励,军心溃散,被三苗军击的节节败退,心中好生气恼,却偏偏使不上任何力气。
朝螯身上血洞已有十多处,如若再这般下去,只怕会失血过多而死。庄客乘亦是一样,游襄看着那鲜血浑入泥土之中,心中绞痛如厮,唤道:“好凰鸟,好凰鸟我该当如何才能掌控好术法呢?”
可是心中越急,却越不觉那真气相助,脑中一片绝望,欲要渲泻出声,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急的她险要疯掉了。朝螯膝上又中一剑,游襄觉着自己的心都要破裂了,咒骂道:“该死的禽兽,如此这般便不要再在我体内生存了。”
这当间,体内升起一股温意,游襄一惊,但却知这不是凰鸟。正当欣喜之际,另一股炙热真气升腾而起,绞着那温暖之气,渐渐淡了下去,游襄心中惊怒,“该死的禽兽。”
体内怨气亦如翻江倒海,突然体能支,口能言,睨着身旁二长老,伸手掐住他脖颈,仰天长啸,疾电闪身,高高跃起。
桥拜与降札听闻其声,转身之际游襄已跃至头顶,两人放开朝螯和庄客乘,青铜长矛和天犬错牙刀直冲游襄而来,游襄睨眼二人,伸手将二长老推送出去,二人一惊,二长老吓的屁滚尿流,长矛和牙刀交错于二长老胸前一毫处堪堪收回。
游襄手中定海神针被激化为黑色长剑,剑身幽幽泛着蓝晶光泽,此时这剑也随着游襄升级了。凰鸟于体内炙热横流,游襄亦不再觉着难耐,相反,而是融会贯通,相得益彰,她终于可以掌控这庞大的真气了。心底那个幽幽的声音道:“丫头,她于你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呵!若不如此迫你,怕是你永远也不会长进。”飞辉雉极少如此多语,游襄心中一暖,为方才的咒骂致谦,她亦觉着体内凰鸟轻哼一声,懒的理她。
长剑蓝光鼓舞,真气暴涨,将身周空气激起层层涟漪,长矛牙刀交错相击,游襄眼露得色,一边拿二长老相挡,一边以华渊九重真气御敌。
朝螯、庄客乘及下方兵士只听的二长老惊声尖语道:“啊,别刺左边,啊,呀,别刺上面,呀,别刺下边,啊啊啊……你们这两只畜牲,平日本长老亦没得罪你们,今日竟敢将矛顶我下面,降札你这个混帐,那处乃是大腿要穴,啊……”
最后一声埋没在刺入口中的矛尖里,二长老身体剧毒抽搐,下方兵士亦闻着一股腥骚之气,头顶洒下几滴液体,被淋落之人滴指相闻,呸呸之声四起。
游襄亦瞧出那矛乃是专挑那处刺来,似有她的随意,也有桥拜的故意,那矛尖离去之后,二长老口中鲜血直流,游襄看去竟是缺了半截舌头,心道:桥拜亦是狠辣。游襄亦觉玩的够了,突降一丈,将二长老扔进朝螯怀中。只见降札直向朝螯而去,欲夺二长老。黑剑极舞,幽蓝光泽与降札牙刀交错,“当当”两声,真气撞击,反弹之力将二人迫退三步。
游襄心中惊喜:看来我的术法已致太级了呵!
思及此越战越勇,而下方朝螯与庄客乘身负重伤,挟着二长老一路退回军队后方,桥拜跟杀而去,一路将左右兵士掀倒斩杀,划出一道鲜血之道。
游襄与降札刀剑相交,黑色长剑刺入牙刀腹内,降札眼露轻蔑,反手一转,将定海神针卡住,游襄对他绵绵一笑,晃悠之间,降札亦是一愣,想当年他亦是宣艺尊崇者,此刻看着这朝夕花般甜美的笑容,自是如庄客乘一般不能幸免沉迷期间。游襄心道:美人计可真好使呵!脚下连环踢出,将降札注意转向下盘,手上翻转倒腾,将黑色长剑抽了出来。
降札道:“好好,先前我当是你不如她,现下看来你将来必是可如她一般厉害的!”
游襄道:“多谢,过奖了。”
正欲再战,却闻空中异吼厮守鸣,青丝银光飞散流落,游襄触碰青丝,亦觉刚烈性属,心想亦是被他刺入,必是皮肉横飞,死相惨烈,右臂间滑落一道银光,亦觉绵缓性属,心道若是被他伤到,必会真气岔乱,暴体而亡。正当思索怎样离去这是非战场,身上却被镀了一层红光,抬头望天,只见半空中驩兜肆朝颐相对而立,而驩兜双眸却向她望来,想来这红光便是他的兽身护体吧!不禁甜甜一笑,当是感谢。身旁降札已然回到下方三苗军中,游襄意欲回亲卫军中,却见眼前银光绕舞,欲行困顿。
抬头看天,只听驩兜道:“怎的,我不用奇穷兽身以示公平,现下你却要以我妹子相挟吗?”
肆朝颐冷哼一声,银光直将游襄紧裹。
驩兜轻叹一声,道:“如此欺负一个女人,便是我当初看错了你了。”言罢周身青光暴涨,游襄于银光之内,亦觉体内红光大盛,抗击银光越来越强迫的压力。
银光之外亦有听见二人争斗之声,那红光衬着体内凰鸟真气,游襄执平定海神针,磕目待发,体内真气随经脉游走,她只觉一股浩瀚真气自丹田升起,经由肝肺脏心升至喉间,此刻长啸一声,只觉那银光被震的四散开去。
肆朝颐看着她不可置信,他以神华一重术法结出银光卷界欲将这视为驩兜军方精神象征的女子绞灭,却不想她以华渊九重术法竟可冲破自己结界,直升到太华三重,真真厉害,确可与当初三苗神女宣艺相较了。
驩兜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你失约在先,便怨不得我了。”
游襄只觉身上红光消散,而驩兜周身红光大织,面陪显出那圆朗的猛虎头颅,棕形纹露覆盖,四肢暴长,通体刚劲有力。巨爪猛扑肆朝颐,却被他疾闪躲过,但无论从哪一方出现,皆又被身后尾随巨爪扑盖。“撕拉”一声,肆朝颐那玄武铠甲寸寸裂断,于半空中竟衣不蔽体,丑态百出。无奈只得疾降地面,浑入军队之中。奇穷长声嘶吼,游襄与亲军亦觉心悸,敌阵虽有十万数之巨,却是惊惧逃窜,游襄见降札挟着紫朱蝉奔逃远去,以太华三重传音驩兜,献上一计,驩兜回答一声,便追尾逃窜军队而去。
游襄望着那方,今次赫山氏只出动五万精兵,原本意不在武力夺取崇山,只以朝螯和五长老里应外合,更是抓住三长老对宣艺之母峥蔹的旧情,而峥蔹早已油尽灯枯,夫妻相商,峥蔹当愿以弥留之际助夫君一次,更为申诉爱女冤屈枉死,演了这一出。朝螯毕是有智谋之人,更是将族中长老心态分析得当。
便以宣艺之死,驩兜奇穷兽身被卿亥和大长老诓骗夺去为切入点,再加诸庄客乘的指证亲父,铁证如山。如此这般,民心所向便朝驩兜,军心不稳,自是可轻易遣返,待到夺下崇山,有了基本根据地,其他相对来说亦是简单不少。
启动天幕神眼遥望,游襄亦见驩兜青丝红光疾射乱舞,将天上翼兽地下逃兵皆迫的狼狈不堪,远处一簇簇爆烈的火焰染透漆黑的夜幕,游襄脸上即欣喜又沉重,驩兜终是在对三苗族人动手了。罴九未有坐镇三苗,手下部将便皆为逃兵,大长老纵使通天之才,亦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境了。
但见脚下桥拜在我军追击下亦想逃窜,却被她当空阻拦。道:“方才的神气呢?现下便将朝螯和庄客乘洒落的血都还来吧。”
桥拜乃是衰败之兵,此时便如亡命之徒,竟使些不要脸的打法,长矛直指游襄要害及敏感部位,她亦是欢腾跳跃,剑剑击退,但心中却是气恼难当。正当这时,只见庄客乘琅琊剑袭来。
桥拜身体亦是受方才青丝银光所击,伤损大半,此时更是体力不支。
庄客乘看他目光森冷,游襄亦觉他此时只想要为宣艺复仇,便将敌军中任何一人都当作自己斩杀对,只见他解印琅琊剑中赤目赤螂兽,再以黄铜长剑真气暴虐,桥拜无法奔逃,只得与赤目赤螂**战,那巨螯左右开合,迫的桥拜左挪右腾,却始终出不了琅琊剑真气结界,再加上方才所战力气流失殆尽,在赤目赤螂兽巨螯错击下,绝望惨叫声传入游襄耳中。
看着赤目赤螂兽啃噬桥拜尸身之时,她亦看到庄客乘眼中阴森戾气,心中一惊,这人为了复仇已然心中巨变,不行,我不能让他如此这般。只是现下他正值宣艺死因被掀开的真相中沉沦,我需得慢慢开导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