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襄夺身上前,却终是晚了一步,长矛刺入濮阳应肩头,亦是贯穿而过,鲜血飞溅。游襄一掌击去,却见濮阳应反应极快,转身一挡,直将那真气刀风替均韵拦下,而游襄那一掌直击的濮阳应肩头长矛倒飞而去,击中一名兵士大腿,只听尖声惨叫,断矛竟是贯穿而过。
此当时,却见均韵反手一掌,将原本受了两重伤的濮阳应击退三步,滚落游襄脚边,待被游襄扶起之时,却不见均韵身影。只见头顶原本阴暗的天空此时更是阴影重重,二人抬头看去,只见雨雕划运巨大又翼滑过众人头顶,向东南方向而去,濮阳应飞身跃起,直追雨雕而去,无奈那灵禽飞行极快,片刻便将重伤的濮阳甩了老远,正当绝望之际,游襄亦是驾百幻蝶而来,二人驾蝶追去。游襄眼看身后一龙一虎与罴九一部相斗,只见那龙睛巨瞪,看着她与濮阳应远去,亦有不舍之情。
游襄眼中温情一笑,便转首御蝶直击那雨雕而去,一路穿云破雾。游襄亦是感应小赤体内真气,始终没有偏离方向,终于雨雕在望,却见那巨大尾翼擦过一株巨木,不见了踪影,游襄亦是转过巨木,却是傻眼,只见眼前密林两处入口,而这一瞬的功夫,雨雕已行了不止百里,她已感应不了小赤真气。
却听濮阳应道:“右。”
游襄便御蝶直往右面而去。
一路疾行,游襄亦是周濮阳应一般,以指天长剑和定海神针巨大灵力相助,直将百幻蝶速度提高十倍以上,渐渐的,那股鬼魅真气又入游襄感应范围,她道:“你果真是对的。”
濮阳应道:“方才你为何如此信我?”
游襄温柔一笑,道:“爱侣间便有旁人不可知的感应,亦如若我失踪,启毕会因着我的思念而寻到我。”
濮阳应听闻此话,原本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动,眼角尽显温柔之色,道:“她当是知晓我的,我能感觉的到,她亦是被迫,前日我亦有一事找启商议,不经意间听着你们对话,当时我默默离开,亦是觉得她必是不会如此待我,后来想到你们推测亦是没有错,她必是受人所迫。却不想卫辉那时也有事向启相报,无意间知晓我的存在,于是便同议事一同禀报于启,之后便是启唤我去长谈。”
游襄道:“我亦可想到,此次长谈,必是你一生中最艰难的谈话吧?一边是肝胆兄弟,一边是生死爱人,无论任何一方都如至亲,你是怎样的人我了解,也便是你的忠义和重情,决定了你现下的悲痛欲绝。这几日怕是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好过吧?”
濮阳应道:“是呵,这几日入夜了,我每每看见她那熟睡的纯净的面容,都在思考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他亦会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撩下散落额际的青丝,看着这张美丽的容颜,亦在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她蓦然惊醒,看着他。目光从迷茫到染色温柔,道:“为何不眠?”
濮阳应心中百感交集,本欲脱口而出的疑问却被这句关心生生逼退回去,他只是那样轻轻的,温柔的吻着她。
可是昨夜还清晰深情的吻,今夜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背叛,她是受人挟迫,他心中明了,但为何还是平不了心中的悲痛,亦如被她拿刀一寸一寸的剜开。这是怎样的感觉?
只听游襄道:“她们就在前方停下了。”
濮阳应蓦然惊醒。
游襄看他肩头血流不止,从衣衫上撕下一条,替他包扎。
濮阳应亦对这伤口毫无知觉一般,只是看着前方,见盘于空中的雨雕之上,亦是立着一黑一白两个纤长窈窕的身影。他目光触及白衣女子,心中便是痛苦难当,口中只是喃喃:“韵,韵,你到底是怎么了?”
那白衣女子似是有所感应,转过脸来看着濮阳应,目光瞪明明彻,转首看着身旁黑袍鬼面女,亦是吃了一惊,道:“我怎会在此?你是谁?”
鬼面女那面具后的双眸寒光一闪,长笛横于唇下,便要吹奏。
游襄暗道:不好。便要上前夺笛,濮阳应早已飞身前去,却是晚了一步。
均韵受那笛声蛊惑,绝美妙目顿时浑浊,正对濮阳应前去身影,手中无什兵器,却是徒手相搏而来,濮阳应自是不会还手,任那均韵怒踢猛打。
游襄看的触目惊心,转眼看那小赤,笛音声声,不亦乐乎。手中幻出紫金长剑,于正面直取鬼面女,但她亦是接近雨雕之际,那方向却总是偏了一分,转身长剑斩下,却又偏离一分,十招便过,游襄方才觉出,那雨雕确是翼兽极品极速之兽。
但见濮阳应眼神哀痛悲决,想是怕均韵太过用力,动了胎气,在她伸手之际,反手擒拿,将她胳臂挽住,带入怀中紧锁,均韵挣脱不得,抬眼看他。
濮阳应看着均韵那迷茫的眼眸,亦能望进她眼底深处的挣扎,她在回忆,她在思考,她还是有自主的能力,可却是何种蛊术竟将她害到如此?
濮阳应抬眼看着雨雕之上那黑袍鬼面女,心中亦是痛恨万分,只见游襄手中紫金长剑急攻而去,雨雕何时转移他们都不可预知,乃灵禽乃上古三大灵兽之一,乃是这九州之内速度最快之翼兽。亦是驩兜神渊级术法之能,亦未必跟的上它的速度。
游襄现下自是知晓以自己之能,当下不可能是这翼兽对手,但一错手,转至其后,眼光余光见濮阳应看着自己这边战况,均韵看似被他禁固怀中,而他身后一手持簪,那簪乃是白银铸造,顶头一颗碧桑花骨朵,顶尖却是尖利,却是刺入人颈部或顶心,怕是绝活不成的。此时那簪尖悬于濮阳应顶头,却是久未落下。
游襄心中惊涛骇浪,大吼道:“濮阳应,当心!”
濮阳应却如听不见一般,只是一顾的看着均韵,眼神雾气弥漫,亦是哀痛悲凄,任人观之心亦碎了!
均韵终是被这眼神唤醒,神识竟回复清醒,柔声道:“应哥哥!”
濮阳应激动万分,亦是不管不顾的对着均韵双唇吻了下去,二人痴缠片刻,却将雨雕上那小赤气的不行,她双目赤寒,亦是将长笛曲调一转。濮阳亦是猛然招头,却见嘴角鲜血长流,已然均韵咬裂了。那发簪亦是在游襄的惊呼声中,直插入濮阳应脖颈而去。
但听“哧”一声,一根细毛亦如银针一般直击玉簪,二物同时飞离二人身边。
游襄转头看去,眼神瞬间精亮,口中喃喃道:“清浙!”但亦眼前太过关注这人,未觉身后小赤一手持笛,一手暗弹,将那不见其形的暗器向游襄射去。
启亦有天幕神眼神功,当得见那暗器之形,却拔发射去,却见青光一闪,那根细毛顿时断成两截,但听一人道:“好强的气劲!”
启亦知自己这根细毛便如钢针银,用了自己五成之力,却被罴九一刀断开,竟还言那气劲好强,启心中亦是着恼,但见暗器已欲没入游襄后颈,心中一紧,夺身前去,却被罴九相阻,启道:“滚开。”
罴九道:“海语,海语,竟会使你如此急切,呵呵!”
小赤亦道:“那么今日便让这女人死在你面前吧!”
话音未落,却见游襄转过身来,便是雨雕这瞬间的停顿,游襄亦是抓紧时机,那暗器早已被飞辉雉真气击散,她亦在等待一个机会,只待小赤放松警惕,雨雕停下取她而来之时便亦反攻。但那雨雕不愧为第一疾速,便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却还是失了手。紫金长剑亦在小赤袍角割裂一分,却是被她堪堪躲过。
小赤道:“贱人,竟敢装死。”
游襄亦是听不惯她口中辱骂脏言,道:“你长的丑也罢了,出来吓人可就是你的错了!口上却不留德,亦是丑上加丑!”
小赤本是绝色美人,却因遭逢变故,变的容颜丑陋不堪,自此以后最恨的便是被人说丑,此时听闻,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将上来,口中厉叱一声,道:“贱人着死。”使是手指翻飞,亦是暗器百出,直射游襄而去。
游襄不躲不闪,飞辉雉真气将那等普通暗器一一阻挡,小赤自是伤不着游襄分毫,她亦知小赤不敢靠近自己,因着上次抢夺象骨之时,她亦知晓小赤功力只至华级,不可与自己同日而语。
游襄正当再激,若将小赤注意力转入自己身上,那她自是不会再去操控均韵神识,但不知这点时间是否足够濮阳应将均韵神识唤回。正当间,却见小赤长笛横于唇上,笛声凄绝幽扬,均韵口中瞬间爆发出痛苦呼声,濮阳应心中急切,疼痛万分,却是无可奈何。
游襄御空踏步直追雨雕,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步的距离。急道:“丑八怪,你便是这世上人最丑、心最丑、行最丑的怪物……”
小赤却是充耳不闻,一心只奏笛声,将均韵和濮阳应迫的心胆俱悲,游襄观之亦觉小赤心狠当不在可儿之下。自己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追那雨雕,夺下小赤手中长笛,解救均韵。但那咫步之距,却似那段她在崇山相助驩兜一般,虽与启只有一日路程,却始终不得相见,那种急迫、那种无奈、那种伤感现下正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心脏,但听均韵惨呼,濮阳应声声惧下,她亦如同二人一般心如刀割。
天上浮云变幻,掩月遮星,远处启与罴九斗气十足。游襄与雨雕争先恐后,却始终不得相触。头上濮阳应眼中亦有雾气弥漫。
这是我看见的吗?均韵此时只觉混身无力,腹中痛如刀绞,不知这个孩子是否该生下来?
均韵只觉脸颊一凉,但看濮阳应,亦是他眼中泪水滑落。应哥哥,不要哭呵!你是生来便未有哭过的顶天男儿,怎可为我一个女子哭泣!你是韵心中的大英雄,是韵一生珍惜爱护的男子,韵怕是不能再陪伴你,因为我一清醒,便知你肩头的伤乃拜我所赐,我腹中的孩子亦有可能与我一般,受蛊术操控,不能自醒,我不能,我也不愿伤害你和少主,韵要走了,韵定要走的!
忍住腹中阵阵绞痛,均韵运行周身真气,从濮阳应怀中脱离出来,那魔魅的笛音穿破耳膜,直达心室,均韵亦是身体瘫软,使出十成真气勉强支撑身体,于林中行走穿行。
就是这笛声在操控我的神识,我便以十成功力抵抗,前方是何地?那是一处悬崖,亦好,摔下去便是粉骨碎身,韵是必须要走了!应哥哥和少主都要保重!
濮阳应原本以为均韵挣脱他乃是神识恢复,但亦奇怪也为何于林中穿行如此之快,但眼前方悬崖,心中虽有清晰思路,但亦不可置信,欲要飞身前去,但见爱人身影已消失在崖边,顿时如五雷轰顶,肝胆俱裂。
口中呼道:“韵,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