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妹和荀巨伯正在亭子里下棋。
“英台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哥?”何莲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午后的太阳暖烘烘的,人站在阳下一会儿就能热出一身的汗。何莲面色红通,香汗淋漓,已是在阳下找了梁山伯许久。
“不知道呢,巨伯你有看到山伯吗?”
“今天一天没见他人影,我怎么可能知道。”荀巨伯专注于棋盘上,说话时连眼也没抬下。
祝九妹对何莲抱歉的笑笑。
“会到哪去了呢,找遍书院都没找到人。”说这话时,何莲神色急切,一副有急事的样子,末了偷瞄了眼祝九妹。祝九妹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棋盘上,未看到她的着急。
见没人搭理她,何莲跺跺脚负气走开。
何莲一走,祝九妹就抬起了头。何莲的作态不过是想让她和巨伯帮着找人,而她并不想帮她,也没道理要她出卖梁山伯来帮她。
祝九妹提着一个小包袱来到后山马厩,远远望去就看到梁山伯正在给马添食。
“小墨你蹲在这干嘛?”祝九妹路过草堆,就看到张墨缩在草堆后。要不是看到他露在草堆外的衣角,还真注意不到他。
张墨瞄了祝九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
祝九妹又气又想笑。这小子总是那么拽,不是一副大人说教的表情,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死样,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不过你等着,总有天会让你哭!祝九妹握起拳头在他头上比了比。
张墨只要是闹脾气就会躲起来,这种事,祝九妹已见他干过很多次,这次祝九妹也只当是他是在闹脾气,就不再搭理他。
“英台,你来了啊。”
“嗯。”祝九妹把包袱放到了桌上,顺便倒上了一杯水,边喝边说道:“你什么能好?”
“马上就好。”梁山伯给最后一个马槽添上草料后,就跑去洗手了。
闻言祝九妹放下茶杯,就解起了包袱,解开布里面是一层油纸,而油纸里是一层层排列整齐的芝麻糕。
“看着就已是让人食指大动。”梁山伯拿起一块咬了口,称赞道:“你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坐着好好吃,少贫嘴。”祝九妹笑着把他按到凳上,见他头发间衣上都是草屑,也就帮他打理了起来。
何莲和小苗没来前,梁山伯的工作很杂,从砍柴,劈柴到烧开水,再到洗浴室,洗茅房,连送菜大叔送菜上山,他也会去帮着把菜挑到厨房,总之只要是他看到了,就帮把手的那种,真是名副其实的杂役。现在何莲被分到了厨房,厨房的事也就不需要梁山伯了,而洗浴室,洗茅房有了小苗的加入,梁山伯也无需担心人手不足。书院里没事干,他就来到了后山马厩,这也是他找过夫子,夫子给他安排的差事。
“马厩里就你打理着?”祝九妹见马厩只有梁山伯一人,于是问道。
“马大叔今天下山有事,也就让我照看下。”梁山伯咬着芝麻糕,口齿不清的说道。
怪不得早上的课都没上,连午饭都没时间去食堂吃。也就是没在食堂看到梁山伯来用餐,何莲才会提着篮子来给梁山伯送食。
“何莲应该来找过你,你没看到她?”何莲第一个来找的地方就该是马厩,梁山伯应该是没离开过,不可能没碰到的。
“我躲起来了。”梁山伯不好意思道,“要是让小莲看到我,她非逼我吃她的不可,我和你早有约,总不能吃她的吧。”
梁山伯早上出门前,就已经事先拜托她,若他没到食堂用餐就送些吃的到马厩。书院的最新规定是,如果不能准时在食堂吃饭,饭点后想再吃就只能自己动手做,不能增加大山和大山娘的工作量。
四九的厨艺不敢恭维,梁山伯就只能拜托祝九妹了。
祝九妹一排排的走过看过每匹马,走到最后时,正好看到已经离开草堆的张墨正与最后的那匹马大眼对小眼。
“英台,小心点,那匹马是客人的,脾气比较暴躁。”见祝九妹看着那匹马,梁山伯忙出声提醒道。
棕色的马,比之马厩中的其他马匹,不管是气质上,还是体格上都要好上许多,连不识马的祝九妹都能看出这匹马的不一般。
也就在梁山伯说完,那匹马突然嘶鸣着立了起来,张墨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见马蹄就要落在他身上,祝九妹想也没想就向他扑了过去。
躲过马蹄,还没等祝九妹放下心,在马剧烈的挣扎下,系在木栏上的缰绳松了开来。
“英台!”梁山伯急得大叫。
卡在草堆里,根本无处闪躲,祝九妹眼睁睁的看着马向她冲来,祝九妹最后能做的只是抱紧张墨闭上了眼。
没有预想的疼痛,只有脸上的瘙痒。马儿闻着祝九妹的侧脸,喷出来的热气挠的她一阵痒。
“你就是祝英台?”少年拍着马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祝九妹问道。
“英台小墨你们没事吧?”匆忙赶来的梁山伯忙问道。
“我没事,小墨你怎么样?”祝九妹拉出紧抱着她不松手的张墨问道。
这时候,张墨才睁开紧闭的双眼,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一脸关切的祝九妹,水雾迅速汇集,只见他“哇”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一个劲的往外冒。
还以为他受了伤,吓的祝九妹连忙抱起他,对梁山伯道:“我带他去找李大夫。”
山长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我跟你一起去。”梁山伯对那少年拱拱手,就跟着祝九妹一起跑了。
刚是被无视,现在又是被独留下的少年看着两人跑远,才把马拉到了马厩中,重新系好缰绳后,看着马道:“你就不能少给我惹点祸?”
马儿哼了一声,把头撇到了一边,十足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一路跑到医馆,张墨的哭声一直没停,给李大夫看过后,张墨还是一嗝一嗝的边打嗝边流眼泪。
“惊吓过度而已,并没有大碍。”李大夫笑道。
听了祝九妹说的事情经过后,张惠边给张墨擦鼻涕边笑骂道:“不过就是被谢公子的马喷了一下,你就跑去马厩找马算账。好了,现在被吓的哭跑回来,不仅丢了面子,还麻烦了祝公子和梁公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皮。”
张墨推开张惠的手,就用被子捂住了头,缩在被中。
听到从被中传出的细微抽泣声,张惠立马道:“弄脏了被子,可是要你洗的!”
张墨被祝九妹抱到医馆时,连张惠都吓的以为张墨出了事,毕竟张墨很少这样哭过,谁想只是被吓哭而已,这也能说明张墨也还只是个孩子,虽然他平常的表现老气横生的。
虚惊一场,又见张墨如此,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这让张墨更不是滋味的,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
天凉了些,祝九妹和银心才整理起菜园子。这片菜园子是大山娘在闲暇时整理出来的,平时也就种种小菜,种种葱之类的,当初祝九妹对大山娘说,想用这块地时,大山娘很爽快的答应了。本来大山娘想帮着整理,被祝九妹婉拒后,又见她打理的有模有样,也就随她去整。
不大的菜园做完除草施肥,也已是流了一身的汗,汗湿了的衣衫粘着皮肤很是不舒服。
“公子。”银心来到祝九妹身旁,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小声道:“他又来了。”
银心说的“他”指的是卓涛明,这几天马文才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眼以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卓涛明就不一样了,只要一下课就会若无其事的在她周围转悠,害她想上个茅房都麻烦死,以往她都是趁着没人时上的茅房,这已经是够辛苦的了,现在是连茅房都不用去了。害她大老远的跑后山草丛里解决,既担心有人来,又担心草丛里冒出个什么虫子和蛇的。
还有洗澡呢,每次都要想方设法的甩掉他,而且还洗的极为不安,这积累下来的怨念可是不小了!
瞟了眼,果然见卓涛明躲在树后,向她们这里瞄着。
虽说怨气很大,也不能把他怎么啦,这还是得忍啊。祝九妹叹了口气道:“你去收拾下梳洗的衣服,在目的地会合。”
不是想跟嘛,我就不让你跟!祝九妹坐在地里等了有一会儿,给足银心收拾的时间后,才收拾东西,向厨房走去。
以往都是带着卓涛明在书院里七拐八拐的,拐的他头晕了,才闪身走人,今天实在是没兴趣和他玩。
祝九妹把锄头放到了原处后,就进了厨房。祝九妹常进厨房,卓涛明也没在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她出来。
厨房后面是很高很斜的山坡,一般人攀爬不上去,这也是卓涛明安心在外等着,不怕祝九妹从厨房后门出去的原因。
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不停的流入缸中,而大山娘正在缸前洗菜,见祝九妹来到这,问道:“祝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祝九妹常常会来烧菜,大山会在一旁看着,顺便学点技术,对于这点祝九妹没反对。如果祝九妹是来烧菜,大山娘当下就会去叫大山回来。
“没事,大娘你继续洗菜,我不过是来借个道的。”
“借道?”
祝九妹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眼山坡的高度,抓着坡上的杂草就窜了上去。祝九妹像只松鼠般抓着坡上的杂草蹬了几下后,就上去了,看的大山娘吃惊不已。
“大娘,我先走了。”祝九妹笑着告完辞,就向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