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叫她如何作答!承认不舒服,就要起来去医馆,不承认也得站起来;进退两难,已是死胡同了呀!
祝九妹死咬着下唇,头低的低低的,已是不知该怎么办。
“夫子,我看英台是真的不舒服。”谢聪出声道。坐在后头的他看不到祝九妹现在的表情,也知道她的为难。但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不好出言乱帮,于是说完就起身来到祝九妹身边,蹲下了身。
“英台你怎么了?”谢聪问。
月事,让她怎么对男性的谢聪明说,况且说了也没用,他又帮不上忙!强压下惊慌,祝九妹逼着自己快想办法,一个个方案闪过,但都没有一个是万全的。
拖着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祝九妹一咬牙,算是下定了决心。
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让她选个死的不至于太惨烈的方式——告诉夫子实情。请夫子清场,再告诉他,她身为女人的事实,这样不至于被所有人知道,而使影响到祝家的名誉。而她只需马上离开书院,回祝家庄。
“夫子,我有事想单。。。”
“英台,你的衣服怎么脏了。”
祝九妹抬头的动作有点大,以致于身体挪动了下,谢聪正好看到了她压在身下的衣服,和从垫子中溢出的黑水。
深色的垫子,打湿了也很难看出来。谢聪用力的按了下祝九妹身下的垫子,溢出的黑水立时弄脏了他的手,而后闻了闻手上的黑水,道:“是墨水。”
谢聪说到她衣服脏时,祝九妹恨不得宰了他,后听他一说,又看到了他手上的污渍,祝九妹拿不到主意要不要起身看看,弄湿她裤子的是墨水还是血水。
没等祝九妹想好,夫子已经伸出手把她了拉了起来。
白色的院服被染成了黑色的一块,因为是在屁股那块,看上去尤为滑稽,有些学生甚至笑了出来。
“这是谁干的?”见此情景,夫子眉头皱了起来。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针对祝九妹做的恶作剧。
“居然在书院里做出这种小人的行为。是谁干的,立马给我站出来!现在招供了我还能向山长求情,从宽发落,要是等我查出是谁,那就是开除了!”夫子厉声道。
“夫子,大家平常对我蛮照顾的,不可能有谁会这样对我,这或许是个意外。”祝九妹在松了口气之余,脑筋已经快速的运转起来。
她开口就是维护,不免让人想到她是不想让夫子知道有人在为难她,也就解释了之前她为什么迟迟不肯站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能让这等小人毁了书院的学习氛围!”
夫子现在说的大义凛然,以前她受到排挤时,他怎么不说,她不信他不知道她的饭菜被动了手脚,毕竟她被害了这么多次,也被他碰到过几次。现在的义愤填膺不过是想做给谢聪看的。
祝九妹不屑了瞥了眼夫子。危机解除,祝九妹也有了心情看夫子作秀。
“不站出来是吧,好好,我现在就去禀报山长,请他定夺。”学生们交头接耳,就是没人站出来,夫子无法只道:“下课!”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不该替别人掩饰罪行。”荀巨伯一来就数落祝九妹太过心善。
祝九妹只是笑笑。她才不会好心呢,她只是在替自己解围而已。
这才穿了几天的衣服丢了怪可惜,于是祝九妹拿着换下的衣服就来找银心,看看能不能试着洗掉墨水。
一进院门就看到银心拿了张凳子坐到了门口。
“银心,你坐在这里干嘛?”
看到祝九妹,银心连忙站起来,道:“昨晚洗的衣服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扔到地上,还被踩了几脚,我刚洗完晒上,怕又被人糟蹋了,想着下午也没有事,就坐在这看着。”
说着话,银心已经顺手接过祝九妹怀里的衣服,问道:“公子,这衣服怎么了吗?”
学生的院服一共三套换着穿的,祝九妹的三套衣服她自己在袖口上绣了花纹,以便分辨轮流着穿,以不至于把哪件穿的多了旧了。银心自然也就能认出她现在拿着的这套衣服是祝九妹早上才刚穿上的。
“衣服被墨水染了,想让你试着洗洗。洗不干净也没关系,晾干了给我,我有他用。”这么大一块的污渍,怕是很难洗干净了,为了不浪费,她也想到了用处。
“那我先拿衣服去泡着。”
“嗯。”
祝九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晒在竹竿上的衣服,转身对银心说:“银心,你去向大娘要些淘米水来,用淘米水泡着衣服试试。”
食堂的座位差不多已经坐满,打了饭菜的祝九妹扫了下食堂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位置,刚好够她和梁山伯,还有荀巨伯坐的。谢聪被叫去和山长他们一起去吃饭了,也就没跟他们一起。
随着他们走近那个位置,祝九妹隐约感觉到了四周若有似无的视线,心里也多了分警惕。大山没什么表示,说明饭菜没问题,剩下的也只有他们现在要坐的桌椅了。
“等等。”梁山伯刚要进去坐下,祝九妹就喊道。
“怎么啦?”梁山伯奇怪的看着祝九妹问道。
祝九妹没回答,看了眼桌子,又看向了长凳,很快就发现了异样。用指尖轻轻的划过长凳,凳上的漆立时沾上了手。
早上就该注意到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气氛,明摆着他们有阴谋。对她的针对因下山吃了点苦头,便不在她的饭菜里做手脚,想着总算是消停了,没想到过了几天的现在又开始了,而且这次还更过分了!
梁山伯和荀巨伯看了眼祝九妹指尖上的红漆面面相觑。
祝九妹若无其事的拿出手帕,擦掉了指尖上的红漆后,不急不慢的喊道:“马文才。”
马文才喝着水望向祝九妹。
“上次的比试因夫子而中断,现在能不能再继续?”祝九妹笑着回望他。
除了最初的那次,接下来的那些,都是卓涛明吩咐大山在她饭菜里做的手脚。当时她曾怀疑是马文才吩咐卓涛明这么干的,但接触久了后,才意识到也许是卓涛明想讨好马文才自作主张的针对她。狐假虎威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针对她的行动也就只限在了压迫像大山这样的仆役身上。
而这次,不管是早上,还是现在,大家都是一致行动着,很显然是集体的针对她,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马文才。若这次是马文才主使,那么接下来会是接连不断的麻烦,她不想连累梁山伯和荀巨伯,还有银心,所以这次她不能示弱。
“当然。”马文才放下茶杯道。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何不改武为射?”许高笑着说道。
乖巧了多日的竹子高终于按捺不住,又在给她使绊子了。
对于许高的插嘴,马文才皱了皱眉。
“单比射箭太过简单了,再加一场棋艺如何?棋盘如战场,斗智又斗勇,不为两全其美。”祝九妹想了下说道。
“可以。”射箭和棋艺都是他擅长的,他没有反对的必要,“不过既然是比试,就该是有输有赢,赢了有赏,输了也总该有惩罚吧?”
“你当得这老大之名,接受别人的挑战也是应该的。”在马文才开口前,祝九妹又说道:“不过我接受你的提议,只是这是两场比试,有输有赢也有平手的时候。那么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自动退学。”
马文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祝九妹自己提出来,到省了他再开口。
“但是如果是一胜一败打成平手,那么你我各退一步,我不当老大,但你也不能再让他们针对我!”祝九妹收起脸上的笑,严肃的说道。
“就按你说的。”马文才勾起了嘴角。他这么爽快的答应,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能赢祝九妹,也就不在意她开出的只要赢了一场对她就是有利的条件。
梁山伯拉拉祝九妹道:“输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的棋艺绝对不会输给马文才,是吧,巨伯。”
荀巨伯常找她下棋,且每回都是输,她的棋艺如何他最清楚不过,而且他也跟马文才下过,马文才的棋艺他也是清楚些的。
“棋艺上是不会输给马文才,但射箭上。。。”荀巨伯担忧道。
“一场赢就够了,我不贪心。”祝九妹轻松笑道。
“你们讨论的如何?什么时候比?”马文才见梁山伯和荀巨伯皆是一脸的担忧,冷笑一声道。
“现在就可以。”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射箭场。”
“射箭我认输,直接下棋吧。”
祝九妹话一出,食堂顿时鸦雀无声。
她的箭术很差,差到连靶子都射不中,许高就是知道这个,才提议射箭。所以与其出丑,还不如事先投降,把希望放在棋艺上。
马文才了愣了下才回神,冷哼一声道:“祝英台,你是不是自大的认为在棋艺上,一定能赢我?”满不在乎的提出退学,现在又无所谓的主动输掉一场,把希望都放在棋艺上,真是自大的可以!
“是不是自大稍后便知,请。”祝九妹笑眯眯的做了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