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来救我们么……”樱桃瘫倒在爸爸怀里。
“虽然我固不信鬼神之说,但这一次,我们遇到了实打实的鬼打墙。但宝贝别怕,一切都是幻象,你尽管闭眼卧在我腿上就是。”
樱桃顺贴地闭眼枕卧在了爸爸的腿上。叶成龙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三点一刻。
一切都是幻像,听筒那头的指示不可信,桑塔纳不是真实的,无头司机也不是真实的,坟冢亦不是,天空、车灯、马路、环形高压架都不是真实的,没有人会来救你。唯一真实的只有你自己和女儿,还有这辆私家车和车上之物。
叶成龙闭上眼睛,让车在原地打起了转,既然路不是路,那走哪里又有什么差别。叶成龙随性停了车,就一个方向开到底。
湿软的田地让车辆的行驶十分艰难,但叶成龙相信他们在向着光明前进,好过永远在那个鬼地方原地逡行。
手机响起,依旧是保卫科的电话号码。
“你为什么没在原地!为什么没在原地!为什么没在原地!为什么没在原地!……”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幽怨的女人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诡谲。
叶成龙直接按了关机键把手机扔在一边。
不知颠簸了多少公里的路途,油舱的汽油所剩无几,汽车灯所照见的还是一片无边的田地和阴暗,希望渺茫。
一声鸡鸣声空旷地传入叶成龙的耳朵,若近若离。
天空和田地的交界处浮现出了一抹亮白。晨光乍泄,似崩裂的浆果汁般,让一切在瞬间明朗起来。
“天亮了!”叶成龙大喜,忙唤腿上的樱桃。
而樱桃经过惊魂一夜,神经衰弱到了极点,这当儿已然酣睡。
叶成龙未继续惊扰。独自向窗外探看环境,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车的右方是路灯未灭的乡间马路。
左方,则正是那个一夜都避之不去的李建国坟墓!
原来,一夜的奔波到头来还是场空!
红色桑塔纳没了踪迹,被撞倒的墓碑像原样矗立着,上面的字迹因为紧邻而清晰在目——
王革新之墓
1949年生人卒于2000年
1969年起任职于济宁市扶槐中学保卫科
——济宁市扶槐中学立
王革新?此人是谁?!
诡谲接踵而至,让一向胆大稳重的叶成龙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嘿,哥们儿。”
突然的搭话惊得叶成龙大叫一声。
马路上停着一辆豪华巴士,声音正是出自巴士司机。
“怎么一大清早的把车停在田地里呀?有什么困难吗?”
叶成龙仔细一瞧,巴士车身上印着“济宁市扶槐中学”的字样。
“您是扶槐中学的?”叶成龙问。
“是啊,是早班校车。”
可算是得救了!叶成龙觉得自己眼角都湿润了。
“我们迷路了,一晚上都没找对路,我们也是去扶槐的。”
“哎呀,那正好,你开车跟在我后面,这里离扶槐不远了。”
“行!行!”
叶成龙乐颠颠地启动了汽车直冲上马路,跟在校车之后绝尘而去。再没回看那惨白白的坟墓一眼。
果不其然,车在转过一个弯后峰回路转,不一会儿就到了气派的扶槐中学学校大门前。
叶成龙下车去与校车司机道谢。
司机也正同下车去擦前挡风玻璃。
奇怪,叶成龙并未看见车上有人,更无乘客下车。早班来学校的车怎么会是一辆空车?!
“真是谢谢你给我们引路。”
“不用,力所能及的事儿。”校车司机是个十分豪爽的人。
“请问,这车上怎么没坐着早上从城里赶来教课的老师呢?”
司机听完这话,动作愣了一格,徐徐开口:“你当然看不见……话说你们怎么一大清早的在田里熄了火?”
叶成龙咳一声。“晚上迷了路,打电话给保卫科,保卫科派了个人来接我们,可人却死活没见着,还发生了一堆不可思议的怪事。”
“听你这话的意思……保卫科昨晚不止一人?”司机彻底定格了动作。
“两个,一个接我电话的人,是他叫和他一起值班的李建国过来接的。”
“保卫科守夜向来都是一个人。”司机提起地上的水桶转身就走,嘴里默默念叨着:“……莫非是那个王革新……”
王革新?!
“哎!等等!”叶成龙想向校车司机问个明白,可司机却根本不回头。
叶成龙无奈地摇摇脑袋,此时,刚刚带在身上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面对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叶成龙的神经一阵疼痛。他捂着屏幕慢慢滑开——
嗨……一场虚惊,是王校长。
“老叶啊,怎么的,到学校没有啊?”
“刚到。”
“怎么才刚到啊!”
“哎,一言难尽啊。”
“你先去报名处领孩子报名,那里的齐老师会带你们去学生宿舍拾到东西,拾到完去总务楼的会客厅喝茶休息,我办完手头的工作就去见你。”
“行。”
挂了电话后,叶成龙对着手机发起了呆。暗灭的手机屏幕里映出自己倦怠的影像,额头上的伤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不能自控地去翻看手机所存的通话记录。
昨天晚上,记录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