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雷逝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的面前站着的不是时冬而是奚芮,她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雷逝,俨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小女孩了,时冬也想不到在她准备提刀和老头拼命时奚芮会挡在面前。
雷逝微眯了眼睛看着奚芮,缓缓的放下了手,问道“卯儿下手是重了点,没事了吧?”
奚芮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自己,“不碍事。”
雷逝微微一笑,一把抓过奚芮的手腕把着脉,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放开了奚芮后,沉呤着走向了床塌处,看着面前的画像一言不发。奚芮回头看了眼时冬和王画,王画就赶紧摇摇头,可是奚芮还是走向了雷逝,不远也不近的停下脚步,“族长,我并没有抱什么奢望进来,我甚至不怕你会杀了我。”
雷逝突然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却还是没有回过头来,“你知道就好,我让喻凉出去找你就是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人世,没想到你竟然能挺过十年不使用法术,老龙现在身体还硬朗吧?”
“龙叔很好。”
“奚芮啊,虽然你早就不是雷家人,但你毕竟叫过我十年的爷爷,怎么说我都应该庇护你,可是你现在不是人,而是妖,你很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一个妖怪的。”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触动了奚芮最深处的痛楚,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口气也变得有些冷漠,“在您的理念里,除了收妖,人命根本就微不足道!”
雷逝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愤怒,回身义正言辞道“妖祸害世人,老夫定会收之!”雷逝自然知道奚芮值得是十年前言家被妖魔围攻,她母亲被妖魔害得只剩下半条命,自己却只顾着捉妖不让它们逃走,害得她母亲当场死去。
“你!”奚芮只觉得一股从未有的愤怒在心口聚集燃烧,这种情绪让她害怕,让她拼了命的压制,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情况,可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雷逝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变化,而是问道“那个孽障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见他拼了命的救你。”雷逝说着便绕到了奚芮的身后,时冬又提高了警惕看他。
“你虽然不再是雷家人,但是也不能和邪魔歪道有交集,这是天道不容的!”
睫毛凌厉一抬,奚芮在变,眼神变得凶悍,眸子若隐若现出蓝色,微张开的嘴露出了两颗僵尸牙,奚芮刚转过身来就被雷逝突然点住了眉心,丝丝光线钻进奚芮的眉心,一瞬间,消去了奚芮的锋芒,褪去了她谋子的颜色,奚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被瞬间抽干,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吴夜又来到了雷家祠堂,那块令牌依旧掉在原地,像是有人故意不捡回去一样,吴夜略思忖了一会,还是重新启动了石像,那女娲石像上的画面现出一个和喻凉一般年龄大小的男人,他和喻凉长得很像,同样的英俊傲骨,但是他的气质较之喻凉来说显得更加正派一些,不像喻凉的顽劣,他就是雷喻天,吴夜曾经与他交手了两天,那两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他们一起对付过僵尸,也一起面临过险境,雷喻天只是觉得吴夜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妖类的‘正气’,所以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朋友,雷喻天经常去找吴夜,他们两个是属于那种惺惺相惜的同伴,同时雷喻天却爱上了时冬,一个伏魔者,三个异类,走在一起始终会惹人注意,所以当雷喻天把地狱之火交给时冬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吴夜捉了上千只大大小小的妖怪追问雷喻天的下落,可都一无所知,渐渐的,吴夜他们也就淡忘了。画面一幕幕的闪过,牵出了吴夜所有的思绪,最后一幕,竟是雷喻天披头散发的跪在一个黑袍人面前,大笑着死去,紧接着画面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不见,吴夜像是狠狠的挨了别人一拳,一下子就紧握了拳头,这个结局早就在吴夜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是他不愿面对而已,可是他执着的真相一下子被推翻,杀雷喻天的根本就不是雷逝,顷刻间,吴夜所有的头绪被打乱得支离破碎,那白茫茫的一片,吴夜见过,就是那铁索桥下的深渊,他不知道那画面定格在那里是暗示着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下去一趟。
“师父师父!”喻凉正灰心丧气的要回自己的房间,却看见王画火急火燎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你小声点,被我爷爷听到了......”
“你还在提你的爷爷!他都把奚芮姐和时冬姐捉到赤牢里去了!”
喻凉一听完,二话不说就撒了脚丫子就往回跑,王画赶紧的追了上去,两人跑下阶梯,站在那羊肠小道上,喻凉伸手就去身上摸令牌,谁知道没有,这才想起令牌落在祠堂里了,“让开。”喻凉失意王画占后点,张开双手,凝聚灵力,两拳就打在前面,手上立即就浮出一道结界,喻凉咬紧了牙,大喊着硬生生的把结界从中间给撕成两半,王画不等喻凉开口,就机灵的钻了进去,喻凉用力将结界一分,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两人又来到了铁索桥的对面,刚出来,迎面就是刮来一阵强风,仔细一看,吴夜正站在两人面前。
“你怎们在这?”吴夜刚开口就被喻凉打断道“奚芮和时冬都被关在下面了。”
吴夜一听,不禁一笑,全都凑在这里了。
“你怎么还笑啊?”王画一说话吴夜锋利的眼神就等着她,像是要把王画给吃了,王画不禁打了一个寒碜,害怕的低了一头后退着,吴夜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王画这种态度,第一次见到王画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别瞪了,牛都给你吓死了,我徒弟可经不起吓,脑袋坏了你赔不起啊。”喻凉又调侃着吴夜,走向了深渊处,王画赶紧跟了上去,喻凉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圈,两指一并指向圆的正中间,开口道“赤牢度人,速速现身。”
喻凉说完就收回了手,半圈消失,不一会,那深渊之中竟浮现出一个老人和一艘船,那老人穿一身朴素白色衣袍,甚至有些破旧,他的眉毛白得发亮,胡须都长到了小腿处,看年龄像是活了很久似的,老人想着喻凉微点了头,长袖一挥,一条长而宽的木板连到了喻凉的脚下,喻凉拉着王画就走上去了,吴夜走在后面,身后的动静让他微侧了头,那声音立马就消失了,吴夜也没有多想,便踏进了船上。
老人收回了木板,转身站在船头上,双手不停的挥舞着,船就跟着沉了下去,眼前顿时陷入一片白茫茫当中,谁也看不清楚谁,只能靠着衣服的颜色去辨认,不一会,船就不停的晃动起来,就像是撞到了山石岩壁上。白雾慢慢的消失,三人才看清自己还处在两处的深渊之中,只看得见两边的奇花异果以及那沾满了的骨头。船越沉越下,依稀可以看到地下有白色东西在不停的晃动,距离实在是太远了,看不清楚是什么,等到船到了一定的距离,这才看清地下竟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黑得发紫的河流,那晃动的白色就是河里只剩下骨头的手臂,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臭味熏得王画胃翻的作呕,船就这么的浮在了水面上,那些白骨立即就向船身吸附,不知道老人往河里洒了些什么东西,那么手臂就没有在靠近了。
“什么呀师父?”王画小声的问喻凉。
喻凉道“驱魔散,洒了他们就不敢靠近了。”
“哦。”王画点点头,似懂非懂般,正在这是,喻凉才感觉到船上似乎多了一个人,却见吴夜冲他使了个眼色,喻凉心领会神的不做声了。
船渐渐的靠了岸,他们的面前是不堪的赤褐色土壤,周边是高矮不齐的巨石,中间的石门上挂着两个黑色灯笼,门顶上建的是地狱老鬼的石像,他狰狞着嘴脸,眼珠子瞪着就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这样的场景,恍若地狱,三人船靠了岸后,三人走了上去。
“少爷。”身后的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显得干枯和嘶哑,喻凉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身看着老人,因为喻凉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老人开口说话,“你不是哑巴?”
老人笑着摇摇头,丑陋的样子笑起来让人感到格外的亲切,喻凉一下子像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老人看想了吴夜,“吴公子,老奴守了赤牢足有上千年,若不是族长下令,老奴今生都不会在开口说话,老奴恳请吴公子护少爷和言姑娘周全,老奴不胜感激!”
吴夜愣了一会,他怎么会认识自己?不止是吴夜,就连喻凉也觉得奇怪,这老人怎么会拜托吴夜?
“我不明白。”吴夜皱着眉头,这样没理由的话叫他怎么处理。
“人们总以为自己的命由天定,觉得逆天改命是大不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殊不知,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佛,只有能搏一搏,就能逆天改命,老奴话只能到这,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吴公子,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会带你们离开雷家,离开之后,越走越远就好,永远不要回来。”
吴夜见他话里透着一个很大的玄机,隐隐约约感觉到是跟最近的异常有关,又见老人口气里透着无可奈何,自己便接过这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盒子来,却在接过来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你是?”
看着吴夜有些明白得疑虑,老人笑着赞许的点点头,将船往后退着。
“为什么要离开雷家?”喻凉不解的冲老人大声问道,他还没有把奚芮的尸毒解了,怎么就能离开。
老人却没有回答他,微笑的眼神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的整个身躯瞬间被大火所焚,王画吓得整个人就尖叫了起来,这一幕简直是把三个人震住了,谁也想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这么做,而吴夜则把盒子放进了怀里,看着老人的身躯被大火烧得一无所有,吴夜瞬间明白了自己下来了就上不去了。
雷逝没有追白邑由,放在祠堂里的令牌,雷横卯打伤奚芮,雷逝激怒奚芮让她尸毒复发然后抓她进赤牢以及老人的**,这一切就像是雷逝计划好了似的。
喻凉有些透不过气来的闭上了眼睛,短短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有些吃不消,老人的话更是久久的回荡在喻凉的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