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的天又去厨房,不是说好了嘛,需要什么吃食让厨娘做来就行了。”苏禀易含笑接过粥碗尝了一口,“嗯,不错。”
“瞧你说的,厨娘做的能和我亲手做的一样吗?我娘常说,自己的夫君便要自己服侍,特别是饮食方面,是含了情儿在里面的。”章子鸢略微羞怯地低着头,不似个已婚的女子,反而更像是个待嫁的姑娘。
果然,苏禀易被她逗得一笑,慢慢品尝起来。
“易,我想着还是让表兄住去外面吧。”默了半响,她突然道。
苏禀易略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一直央求我让他住进来的嘛,怎么这会儿又想让他走?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没同意便罢了,可是现在人已经住了进来,哪里有赶走的道理?”他略微不悦,“子鸢糊涂了。”他本来就不想让孟君住进来,是她执意如此,现在又说让孟君走?
章子鸢极其难为地挪了挪身子,皱着眉,不情愿道:“我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些事儿来,情况不同了,总是要做好了准备的。等到出了事再解决就麻烦了。”
苏禀易一听,将粥碗放下:“出了什么事非得把人赶出去?”
“这事怪我!”章子鸢躲了一下脚,来回扯着帕子,“夫君先答应子鸢不生气。”她着急地看着他,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是什么事你先说。”
章子鸢想了想说:“头一回是在晚宴那日夜里的别院里,我发现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同坐在石凳上赏月,当时气氛有些怪异,我也没有多在意……现在想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饱含自责。
苏禀易隐约猜见是什么事。那日晚上只有两个人离席过,夙昕、孟君。后来章子鸢出去寻了,应该就是那时看见的。不知怎地,心中的怒火突然窜了一下,缓缓就有升腾的迹象。
章子鸢没从他的脸上瞧出来什么,便继续道:“本来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没想着跟你提,毕竟与女子清白有失。但是,今个我却不能不说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夜为何没说,因为孟君当时的不配合,她只想着还有下一次,让苏禀易瞧个正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样更可信。谁知道孟君不答应了,她只能出此下策,自己来说。不然,这招棋不就白白浪费了?
见苏禀易继续沉默,她便知他信了几分,更加有底气:“云清跟我说,常见到两人在中间的院子里相聚。你也知道,孟表哥与夙姑娘仅仅隔着一个院子,夙姑娘身边也没个服侍的,孤单寡女,就算没有什么也会让人误解。此事,虽与表哥名声相关,却不是我最担心的,表哥毕竟是男子,而夙昕妹妹……”她的话说得极慢,生怕哪个字没有被苏禀易听去。
“知道了。”苏禀易言语平淡,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章子鸢微微诧异,她进门前设想了许多次这场景,从没料到苏禀易会是这样的反应。平时的他,好便是好,不好则不好,今日这么个模糊的态度是个什么意思?
苏禀易推了推桌上的粥碗,道:“行了,你出去吧。”
“嗯。”章子鸢轻轻答应一句,不敢再多说什么。
门被轻轻关上,苏禀易嘴角扬起一抹笑,充满了嘲讽与好笑。
……
送走了惠阳,夙昕则坐不实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不安静。她真没什么好法子。
想了半天未果,她拿起手中的一包药粉,皱了眉。惠阳在离开之前让园芊塞给她一包药,并简单将药效描述一番,当时夙昕心里就恼了。虽然被园芊红着脸拐着弯地描述,可她分明听清楚了,这是一剂春︱药!竟然让她给驸马下药!?
惠阳一个公主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她实在无奈了。夙昕摇摇头,把药塞进了衣裳里。为了自己,她不会那样做的。就算她不得不与苏禀易洞房,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懒法子。
在屋子里憋得久了,她便准备出去透透气。今日天气大晴,微风拂面。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上次的凉亭。她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景色优美,更主要的原因是安静。苏府没有园丁,平时里奴仆们也不会跑来这里,这里是难得的一片安逸之地。
“难怪苏禀易那混账喜欢在这里呆着,果然惬意。”她翘着脚倚在凉亭的柱上,笑着说了一句。
从书房里出来吃过晚饭,苏禀易便莫名其貌地心烦意乱,独自来到了凉亭。
天色乌黑,在远处没看见,走进凉亭才发现里面有个人。
听见轻微的鼾睡声,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竟然又是她!
苏禀易眉头微皱,靠近了她的睡脸。
她长得并不好看,不说章子鸢,就连与惠阳公主相比也不及。他继续观察:眉毛弯弯,还可以……睫毛略长,也凑合……鼻子不翘挺,微扁,有些可爱……嘴巴……
视线停留在嘴巴这里定住。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她的秀发,夙昕伸手抓了抓被秀发轻抚的脸颊,撅了撅嘴巴。
苏禀易顿时瞪起了眼睛,脸色微红:“难看之极!”
此话一出,夙昕顿时被惊醒,猛地坐直身体。而某人尚未来得及避开。
唇瓣相贴,四目相瞪。
夙昕能够肯定自己已经从睡梦中醒过来了,为何现在又晕乎乎的了?眼前的男人是谁……苏禀易吗?
聪明如苏禀易,此刻也出现了短暂的呆愣。
又是一阵风,苏禀易顿时清醒过来,立即站直身体,满面含怒地注视着她。
夙昕哭笑不得,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生气,他倒是先生气了。合着,是她占了他便宜,这叫什么事?
“你是故意在这儿装睡呢?”苏禀易声音比往常提高了几个分贝。
她看着苏禀易略红的脸,顿时更觉得好笑,便想逗逗他。她软绵绵站了起来,就要往他身边蹭的样子,柔声嗲语:“干嘛?”
苏禀易听得浑身一颤,惊讶地看着她,如同见了一只猛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