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三月的春寒料峭,和煦的阳光和气温的回升让蝶泉师大的校园披上了浅绿色的新装。篮球馆里的训练气氛更加得热火朝天,一个个挥汗如雨,争分夺秒的为今年九月的NUBL新赛季做准备。苏骏扬和林若馨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说话了,不管Eric、秦锋宸等人谁来劝,林若馨都无动于衷,她的眼神根本不会停留在有苏骏扬身影的地方,哪怕是一秒钟;她根本不给苏骏扬机会去接近她,哪怕是打一声招呼。
为了下赛季的NUBL,蝶师大提前打起了情报战,关斌带着助手去看华北赛区总决赛了,训练由另一位助理教练赵老师负责。
“明天是周六,早上我们将去攀登西郊的赫皓山,作为我们这一阶段训练的一次重要的身体素质训练课和意志磨练课,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特殊的训练,我的要求是,所有人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爬到山顶。赫皓山,可能有些同学不熟悉,它是华北第三高峰,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晚上与白天的温差还是比较大,上山的正路只有一条。按照正常速度,三小时之内大家就能爬到山顶,希望明天所有人都能顺利通过我们这次意志力的考验,不可以半途而废。”
赵教练话音刚落,下面开始切切私语起来。
“周六还要训练,有没有人性呀!”
“爬三个小时的山,累不死也散架了!”
“明年九月新赛季才开始了,这么早就储存体力、磨练意志是不是早了点?”
一旁的林若馨听了这些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心想:这些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被淘汰时的撕心裂肺难道忘记了吗?爬个山就这么呲牙咧嘴、叫苦不迭,这样下去下赛季还是没戏!想到这里,她大声地说道:“赵教练,我也想参加,可以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站在后一排的苏骏扬看不到林若馨的面部表情,但是他知道林若馨此言既出,绝对会付诸实践。他只是想弄清楚林若馨究竟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恶行“而用劳累麻痹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好呀,欢迎林同学也参与竞争。所以,男同学们,周六可别输给咱们的林翻译呀,那可真是丢人现眼了。”赵教练巧妙“利用”了林若馨的参与,激起大家的求战欲望。
“这个女人不简单,总是能耍出些花样来引起别人的注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邱浩泽在一边不大高兴的小声抱怨着,话音没落,前排和身旁的关劲野、苏骏扬、秦锋宸都对他“怒目相视”,他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训练结束后,苏骏扬有些忐忑的走到还在整理衣物的林若馨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若馨……你……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别为了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去糟蹋自己……”
林若馨还是在埋头整理衣物,好似苏骏扬是空气或者在另一个时空似的,完全无视。
“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行,我也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千万别糟蹋你自己,好吗?”苏骏扬深信林若馨这次要参加体力训练是因为与自己犯下的“罪孽”。
林若馨停下了手上的活,面色冷峻的望着他,这也是她这一个多星期第一次正视苏骏扬,“你高估自己了,我要去是因为我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我不想游离于这个集体之外。我干嘛要糟蹋自己?为了你,太不值得了。”说完了这几句话,林若馨背上了包,径直走出了篮球馆,她没有再看苏骏扬,她觉得说了这几句狠话后可以将自己心里的气排解出来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心却疼了起来,不是为自己,竟然是为苏骏扬。
周六早上五点,蝶师大篮球队一行人准时驱车前往西郊的赫皓山。车上大家都是困意十足,但林若馨却清醒得很,她清楚地记得,半年前她和苏骏扬在这辆车上是如何的情投意合,而如今他们的感情却处在崩溃的边缘,难道爱情也注定和生活一样总是要经历大风大浪之后才能有一种平稳的幸福吗?
四月的赫皓山晨雾缭绕,伴着刚蒙蒙亮的天,弥漫着一种幽深的气质。七点钟,所有人都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带好了装有食物和水的运动包,在赵教练的一声“开始”的怒吼下向山顶奔去。
林若馨斗志昂扬,不甘于人后,但女孩的体质怎能和男孩子相媲美,更何况是一群运动男孩,不出十分钟,她已经落在了队末。苏骏扬不忍心看她自己落单,当然也是想找机会接近林若馨,于是就假装自己也体力不支,尽量将林若馨保持在自己的视力范围之内,以免她出了事儿无人照拂。一个有心快登,却能力有限;一个能力无限,却无心快登,这样的两个怪人逐渐远离了大部队,而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若馨,别勉强自己,要是累了就原地休息一会儿。”苏骏扬小心的试探着说道。
林若馨不说话,反而加快了脚步前进的频率。
“你这样耍脾气,不顾自己的身体,不补充水源,会虚脱的。”苏骏扬着急了。
林若馨还是不理他,脚步更快了。
“哎吆!”突然,林若馨大叫了一声,而苏骏扬第一时间转过身发现她竟然一不小心崴了脚。
“脚崴了就别再往上爬了,坐这里歇着吧,休息一会儿大家就下来了。”
林若馨依然不予回应,倔强的拾起了旁边的一根粗木棍,一瘸一拐的拄着往前走。而苏骏扬则从前面跑回来,跑到林若馨旁边想要搀扶着她,但林若馨却根本不让苏骏扬触摸甚至接近自己。
林若馨看到苏骏扬总跟在自己身边,一气之下离开了上山的正道,钻进了旁边的林子中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若馨,这山很深,你走小路会迷路的,赶快过来!“苏骏扬快急疯了。
而林若馨的脾气就是这样,你苏骏扬越不让我走这条路,我就越要走;你苏骏扬越是让我回去,我就越不回去。苏骏扬看到她在林中的小路上越走越深,害怕她走丢了,只得也上了小路,默默地跟在了她后面。
赫皓山上的山林比想象中的和感觉上的要深很多,树也越来越高,甚至到了遮云蔽日的地步。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了,逐渐恢复了理智的林若馨开始意识到,她也许迷路了。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除了那一棵棵参天的大树外,只有她和苏骏扬四眼相对。明知是自己的错,但林若馨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苏骏扬,好像要把自己迷路的气全都要撒到他身上似的。苏骏扬站在一旁又想上前去搀扶林若馨,又害怕被她拒绝惹她生气,让她气上加气,最终还是“可怜兮兮”的站在一边担当着“守护神”的角色,而恰在此时,天公也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若馨,咱们找个地方避雨吧,你脚都崴成那样了,别再往上爬了!”苏骏扬甚至流露出了乞求的语气,说完这句话马上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林若馨的头上。
林若馨还没来得及把这件外套从自己头上拽下来,她就被苏骏扬迅速地背了起来,“咱们找个避雨的地方吧,被淋透了非得生病不可。”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林若馨在上面不断的挣扎,双手使劲拍打着苏骏扬的肩膀,而苏骏扬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越下越大的春雨中找寻着避雨的角落。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感到了苏骏扬的诚心悔过,也许是在苏骏扬的身上嗅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又让她想起了过往的快乐,林若馨逐渐安静了下来,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苏骏扬突然大叫了一声,“看,前面有个小山洞!”
这是一个约有四五平方米大小、一米多高的小山洞,里面没有受到雨的侵袭,是一个很适合躲雨的地点。苏骏扬小心翼翼地把林若馨放下来,把自己的衣服从林若馨头上掀起来,从包里掏出毛巾正想给林若馨擦拭头上的雨水,林若馨却一把夺了过来,“不劳您你大驾。”苏骏扬无奈的坐到了对面,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手机求援,可总是没有信号。
天色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洞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林若馨蜷缩成了一团,冻得瑟瑟发抖,眼神呆滞,嘴唇发紫;苏骏扬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一次冲到了林若馨的身边,这一次他不再顾忌林若馨的推搡拒绝,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两件衣服顽强地披到了她身上,又紧紧地把她楼到了自己怀里。林若馨在苏骏扬怀里逆反般的扑腾了几下后竟靠在他的胸口小声的啜泣了起来,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身体,“坏蛋!坏蛋!坏蛋!你别动我!你不是想野蛮吗!?你不是想冲动吗!?你干吗还对我这么好!?让我冻死得了,你多解恨呀!”
“若馨,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我不再那样了,永远不会那样了!”苏骏扬把林若馨楼得更紧了,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林若馨哭得更加厉害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她却分明能感受得到苏骏扬的身体释放的温暖和那温暖中的真情。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她渐渐地睡了过去……梦境中,她又坐在苏骏扬的车子上和他一起沿着海澜山的环山公路飞驰而下,她又来到了玫瑰湖畔用自己的双唇触动着他的双唇,她又和他手牵着手漫步在夕阳下的林荫小道,她又和他肩并着肩徜徉在夏威夷朵朵浪花间……
当林若馨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映着窗前的阳光,她看到了一大群人围在自己的身旁,“苏……苏骏扬呢?”
“放心吧,他很好,你也没事了!”
“你们两个还真奇怪,清醒后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对方怎么样了?”
“冷战了这么久,终于和好了?”
“苏骏扬那家伙,把衣服都披你身上了,自己都冻得不成样子了!”
“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呀!苏骏扬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看出来他有多爱你了吧!”
“要不是我们请了赫皓山的救援队,你俩估计要做一对夺命鸳鸯了!呵呵!”
知道了苏骏扬无恙,林若馨放心地合上了眼睛,她很累,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同时她又很幸福,很踏实,因为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苏骏扬对自己那厚实深沉的爱恋,不是露水之情,而是一生之约,不是朝三暮四,而是白首不离。“感谢生活,让我拥有这份终身难忘的痛苦又快乐、伤心又幸福、迷茫又坚毅的爱情初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