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大家也看到了,湖都交大的实力其实不强,但是我们打得依然那样艰难,为什么?除了我们自身没有发挥出整体的优势外,还有一点就是对方的速度奇快,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所以,这几天的训练我们要以限制对方的速度、打控制为目标。希望所有队员能够统一思想,别再各自为战,大家拧成一股绳,把本周的主场比赛漂漂亮亮的给我拿下来!”在首胜惊魂之后的这次动员训话中,关斌充满了一股狠劲儿,上周的死里逃生让这位阅历丰厚、颇有威望的名帅也心有余悸。
“邱浩泽,上去贴身防,控制他的推进速度!”
“刘克楠,你果断点,这么好的空位,你怎么不投?有多少这样的机会给你浪费!”
“秦锋宸,吃他呀,你比他高这么多,害怕什么!”
“不能让他的反击打出来,这时候宁肯犯规也不能让他直接快攻下球。”
经过客场的比拼,关斌在训练中的指挥更有针对性了,而林若馨也在不停记录着需要向Eric传达的重点,并不时地跑到训练场边向他喊话。
苏骏扬虽然头上还没拆线,却还是表现出了“拼命三郎”般的男人气概,拒绝了教练组让其休整两天的好意,全力的投入到训练中。而刚刚对对方有了朦胧爱意的苏骏扬和林若馨都没有受到感情的左右,全身心得投入到了自己的球队角色中。当然,两个小时高强度训练的间隙,即使一个翻译得口干舌燥,即使一个训练得精疲力竭,他们两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走到对方的面前,在不被别人注意的时候,或是递给对方一杯水,或是抹抹对方额头上的汗。
由于第一场比赛打得异常艰难,所以周六的比赛悬念陡增,这也吸引了很多篮球爱好者的关注,连已经步入高三的林柯东都耐不住性子了。
“姐,你们是不是周六有重要比赛呀?”林柯东晚上在电话里急切地问。
“嗯,是呀,怎么啦?”
“我想去看呀,可是时间正好和语文补习冲突,我这次辅导班能不能请一次假呀?”林柯东小心翼翼的问道。从小到大他和姐姐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心底对林若馨即亲近又有一丝畏惧。
“嗯……好吧,看在你最近成绩还不错的份儿上,允许你请一次假。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当然,如果你语文分数提上去了,辅导班就可以不给你报了。”林若馨能赢得弟弟的敬畏,“开明”也是必不可少的原因。
周六的下午,蝶泉师大室内篮球馆彩旗飘扬,口号、标语悬挂的到处都是,什么“冲出蝶泉、走向全国”、“力取开门红、冲击总冠军”、“重塑辉煌、路在脚下”等等,看得人着实热血沸腾。
这一次,蝶泉师大篮球队全队上下众志成城,关斌稳坐钓鱼台,好像一切尽在掌握;Eric赛前还戴着耳机冲着林若馨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哼唱着他最喜欢的R&B歌曲;苏骏扬、秦锋宸热身时有说有笑,而其他人也是没有了第一场比赛后的郁闷,轻松中尽显志在必得的气势。这种轻松不是轻敌、更不是狂妄,而是球队熟悉了大学生联赛气氛、走上正轨之后一种由内及外的释放和自信。
随着主裁的一声哨响,双方第二回合的比赛开始了。蝶泉师大的主场的确很魔鬼,赛场主持激情四射,主场气氛热烈至极,而蝶泉师大篮球队的五位先发主力也如猛虎下山一般,气势如虹,助攻、妙传、扣篮、快攻、盖帽、断球,张弛有度,组织有序,内外结合,三军用力,实力本就上风又进行了周密准备的他们很快就拉开了比分。而湖都交大则被完全打傻了,失误频频,连三秒、走步这样的低级失误也是层出不穷,只抵抗了两节,基本上就已经无心恋战了。
终场哨音一响,所有人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虽然只是闯过了第一轮,但是成功毕竟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林若馨和Eric、秦锋宸等人一一击掌相庆;和苏骏扬相视了两秒钟后,微笑着拥抱在了一起;她兴奋地向台上的室友陈晓彤、黄佳岑、方如兰挥舞着手臂;这时,她听见了弟弟林柯东的叫声“姐,姐,这边,我在这边呢!”她转过身,看到了看台上同样激动的林柯东,正要向弟弟挥手时,她的眼神凝滞了,脸上现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面容,站在林柯东身旁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魏天腾。
林若馨浑浑沌沌的跟着大家回到了休息室,她有些心不在焉,但大家还都沉浸在晋级的兴奋中----光着脚丫、****着上身,有的在使劲儿甩动着球衣,有的在狂热的击打着战术板,有的把杯子中的水泼向屋顶,但同时他们又都在大声的喊着“我们是冠军”的豪言壮语。林若馨独自坐在角落里,心里十分的忐忑,她不知道一会儿出去该用什么样的口气、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魏天腾。在她愣神儿的时候,“发完疯“的苏骏扬走了过来,微皱起了眉头,“若馨,我头又受伤了,看来又要缝针了!”
“啊,我看看!”林若馨忽的站了起来,焦急地抱着苏骏扬的脑袋找着“伤口“。
“嘿嘿,骗你的。”苏骏扬抬起头,贼笑着说道。
林若馨气得撅着嘴使劲拍了苏骏扬的脑袋两下,好像是要“就算是没受伤,我也要给你打受伤了”。
“你俩别在那儿打情骂俏了,过来一起庆祝吧!”
听了大家的呼唤,苏骏扬不好意思的跑了回去,而林若馨的眼前却开始不停闪烁着魏天腾和苏骏扬的样子,“我喜欢的真是他吗?还是把他当做了另一个他的影子?还是在他身上找寻着另一个他的痕迹?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另一个他的气息?”
心里的问题一个个涌了出来,她开始质疑自己,同时也被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折磨着。
林若馨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体育馆,那条十分熟悉的路此时仿佛完全出离了自己的五感,她的脑子里浮现的尽是四年前的魏天腾,浮现的是他离开时回眸凝望的眼神,浮现的是他们童话般的童年,浮现的是他们如诗如画的中学时代,浮现的是曾一起海边踏浪,曾一起征服群山……那一幕幕如过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一一闪过,但此刻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与她分享过这一切美好的男孩。
林柯东在远处向她招着手,她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也象征性得挥了一下手。
“姐,你看谁来看你了?”林柯东笑呵呵地说。
“你好,若馨。”当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躯体里发出来时,林若馨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好。”林若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感紊乱,但心跳却依然快得难以抑制。
眼前的魏天腾和她记忆中魏天腾的最后影像有了明显的不同。个子已接近两米,高大、挺拔、雄健的身材给人厚实的安全感,里面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外面配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夹克衫,再加上一条淡灰色运动休闲裤,修长的体型一览无余,既有翩翩风度又显得英气逼人,水墨画般精心打造的容颜将黝黑肌肤、红唇、浓眉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水晶般闪亮的眼睛依然那么有神、依然那么温暖,似乎可以融化世界上最坚硬的冰山,再加上一副黑色眼镜框,仿佛又比过去平添了几许忧郁和伤感。
“你们学校打得很不错呀,以前真没想到你还能和篮球扯上什么关系?”魏天腾主动找到话题来化解林若馨的沉默和气氛的尴尬。
“是呀,我也没想到,辅导员给了任务,就做吧!对自己也算是一种历练。”林若馨逐步让自己平复下来。
“我们学校也正在打大学生联赛的省预选,说不定我们两个在赛场上还会见面呢。”魏天腾虽然在笑,但看得出他的内心也很复杂。
“是吗?那你今天来是不是来当间谍呀?”林若馨总算找到了让谈话持续的话题。
“间谍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如果真是间谍,那我现在算不算在策反你呀?”魏天腾也释放了紧张,幽默了起来。“我是一个赤胆忠心的人,我的忠诚苍天可鉴,呵呵。”林若馨似乎依稀找到了以前和魏天腾说话的口气,但是依然笑得有些不自然。“天腾哥,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表舅还等着咱们去他那儿呢?姐,我们有事,先走了。”话音刚落,林柯东就急匆匆地拉着魏天腾转身离去。而魏天腾似乎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林柯东离开,不过还是像他当年搬家离开时一样,不住的回望着林若馨。
望着魏天腾的离开,林若馨没有得到期望中的释然,心中反而留下了一片更加迷乱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