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先交了陈嘉莉一些基本的东西,新的一个和弦,吉他技巧之一击弦。
“这节课我们也学一首歌。”陶文待陈嘉莉领悟了击弦技巧后说。
“学什么歌?”
陶文把谱放到谱架上,陈嘉莉一看,是《星语星愿》。陶文给她讲解这首歌的弹奏技巧:“这是一个简化的版本,我也很佩服那个人居然可以把一首歌简化成这样。主要就是D和C和弦的转换。”
陈嘉莉看着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转换到手上,就没思维那么灵活了,D和弦也摁不太好,转换更是无从谈起。陶文给她演示了一遍,听起来是很简单,不过要找到开始唱的地方,掌握整首歌的节奏,还是有点难。
陶文让陈嘉莉自己试一下,陈嘉莉连忙摇头说,现在肯定不行,要回去练。陶文想了想,说:“我再弹唱一遍,你跟着我。”
D和弦和弦分解,然后是一下轻轻的扫弦,“我要控制我自己…”,陶文开始唱,陈嘉莉也小声地跟着。
“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装作漠不关心你….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两个人的声音轻轻交汇在一起,陈嘉莉忍着自己内心的那股喷薄而出的激动与共鸣。这个人的心,总融合在他的歌声中,可又那么让人看不清啊。
“关键就是要知道在哪里开始唱,其实也很简单,要自然一点,不要总依赖谱,其实就是两个和弦相互转换,这首歌是一级的练习曲,你一个星期就可以练好,下星期过来就弹这首。”陶文不知道陈嘉莉平静的表情下面涌动的是什么,她现在已不如最初那几节课,虽然有花痴的成分,但也能全神贯注地上课,可是现在,一点小细节就让她分神。
陈嘉莉一方面很想和陶文相处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另一方面,又怕时间过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陶文唱歌的样子,弹琴的样子,她就抑制不住地热泪盈眶。
时间一到,她还是站了起来,和陶文说要回去了。陶文也站起来,说:“正好我也去琴行,和你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陈嘉莉是高兴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否认从心底涌出来的快乐。这种自然发生的情况下,她就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最终说出来的,也是一些隔靴搔痒,云淡风清的东西。
“老师你最近怎么那么喜欢齐秦?那首《袖手旁观》真的很好听,我回去下载到MP3里听了很多天了。”她问。
“我一直都喜欢齐秦,那《袖手旁观》你听了什么感觉呢?”陶文反问到。
“觉得喜欢这首歌的人,都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对这首歌深有感触。”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应该是和谁有过一段什么样的经历,才会把这首歌演绎得那么动人。
“和一个故人有关,”陶文是顿了顿才说的,仿佛在想该如何说起。
“是吧,从你的歌声里就听得出有故事,所以觉得吉他挺好的,我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会乱七八糟的扫几下。”陈嘉莉虽然很想知道,又怕太突兀,蜻蜓点水一下,又慌着往别的地方扯。她知道已经触碰到了一些内里的东西,她希望陶文自愿和她说,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在一种最自然的状态下,总之不是在今天自己这种探寻的口吻下说出来。
她看着陶文,他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口袋里,又停了一会儿才说:“人活到这个年纪都会有点什么经历的,也真难得你听得出来。”说到这,他看了陈嘉莉一眼,刚好对上陈嘉莉一直在的眼神。陈嘉莉的心一下子的收紧,又是这样的眼神,仿佛两颗心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收回眼神,各自想着心事。到了楼下,陈嘉莉匆匆道声再见就上楼了。
心间仿佛还有一丝的余响,一点点上到脑中,嘴巴里哼了句:“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每一个断句的地方与时长,都和刚刚那一瞬一模一样,一如影片回放。
午饭的时候,小方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起来就是刚酒醒的样子。他是刚听说自己昨晚怎么回来的,在一个正常理智下的小方,听了同事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后,懊恼不已,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陈嘉莉道歉。
“昨晚辛苦你了,很抱歉,我很少会喝这么大的。”
“没事,辛苦的是你同事,我也就帮了一下手,再说,也是应该的。”这么客气的对话,连陈嘉莉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玩,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么?
“昨晚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小方声音听起来有那么点的不安。
“没有,你一直睡回家里,同事背你上去你也不知道吧。”
“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只是隐约记得你有来,但后面发生什么就一点不记得。嘉莉,晚上出来吧,我五点这样到楼下接你好不好?”小方问。
陈嘉莉其实不是特别想出去,可是说好了要现实点的,所以也就答应了。她不知道的是,小方心里还打着另一个算盘。陈嘉莉对于这个现实社会来讲,还是显得过于单薄,她从来都懒得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小方问。
“我刚上完吉他课,在练刚才上课的内容。”
“哦,练吉他啊。”小方始终是对陶文耿耿于怀的,于是延伸到对吉他也不那么欢喜。
陈嘉莉也能感觉到一点,可是能怎么办呢?她是不会为了小方放弃吉他的。虽然现在她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吉他和陶文完全没有关系,开始没关系的,只是慢慢地就变得有关系了。她的热情的增长,远比一般人学吉他增长得快。她将吉他视作是通往陶文世界的一根钥匙,至于陶文的世界到底对她有什么意义,她也不能说清楚,她不敢承认自己是喜欢陶文。
小方接着说:“那你今天上什么内容了?”
陈嘉莉有点抵触,小方就应该呆在现实的这一边,不要搅和她的那方自我的天地。但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淡淡的一句:“学了一首歌。”
小方倒挺锲而不舍的:“什么歌?能弹给我听吗?”
陈嘉莉再一次忍住心底的不快,说:“还没练好呢,等练好再说吧。”
“学习的东西,学无止境,现在也可以给我听听嘛。”小方似乎是有点撒娇的意思,陈嘉莉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有点不知所措,唯有搪塞说:“我现在要去练琴了,我们下午五点见吧。”也没等小方说什么,她便挂了电话。
她拿起吉他,深呼吸一口气,想认真地练练那首歌。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心一阵的悸动,那把声音,又在耳旁。“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等回过神来,和弦忘了换,右手也弹错了。重新来一遍,和弦转换又跟不上。她学着陶文教的方法,只单单练左手的转换,右手不用拨弦。在这无声的练习中,她有点烦躁,于是重复练了几次之后,她把吉他往身后床上一放,就呆坐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