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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战前后带来的危机与挑战

环境,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那么的重要,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对于公司。如果是社会动荡、战乱,作为一个企业很难避免不受影响,歇业、倒闭这是常有的事。可是,松下电器却可以在如此的逆境中赫然前进,毅然发展,它是怎么做到的呢?且看下文。

战前的改制

常规的、习惯的并不就是好的,并不就是对的,但是,需要我们去发现这种不合理,去勇于改善这种不正确。

门真总行和总厂,是在大阪的东北方,而这是最忌讳的方位——鬼门(按照迷信的说法),而且当时还笼罩着经济恐慌的气氛,大家都说松下幸之助是盲目经营。但松下幸之助却认为:以日本的地形而论,如果东北方向是鬼门,那不到处都是鬼门了?

当时的松下已经拥有1800人,全体员工每天早晨8时,围成一个圈形的队伍,唱社歌与七大信条,然后是精神训话,或是谈社会现象,或是发表个人经验,或是谈公司政策。松下幸之助常常以诚意感人,并以身作则。

在松下一直是“先制造人,再制造产品”。每一位新进人员,无论学位高低,即使是大学毕业生,也是要从基层的装配员做起,再接受推销业务、生产以及销售训练。1933年5月,松下幸之助决定让各部门独立经营,执行“事业部制度”。这样既可以看到各部门的工作成果,又可以责任经营带动整个事业不断反省、自我检查。大家自负盈亏,赚钱了,不会分给其他部门,当然每个事业部也得靠自己获利。

每一位事业部的主管,都能自动热心地发挥创意和才能,在自己职责范围内不断前进。这也是尚未跨出中小企业范围的松下电器,何以能不断发展新产品,屡创佳绩的原因所在。因为实行了会计预算独立的政策,各事业部不会超出自己实力地盲目扩充,而是按部就班地发展。

这种事业部,权责分明。同一商品的生产和销售放在一条阵线上,可以发挥小企业灵活机动的特点,也能应对市场竞争。

1933年7月开始着手研究小型马达制造。其实,马达这种东西是动力电机厂的产品,并不是家电用品生产者松下的业务范围,而且曾经以制造马达闻名的奥村、北川两家公司,都相继破产倒闭。大阪一时间没有一家电机制造厂,愿意再冒险生产。

可是,松下幸之助很看好马达,他认为将来家家户户都会用10台马达。因此,他命刚从高等学校毕业3个月的佐藤士夫负责研制。这位佐藤在学校里只学过些理论,后被派去做中尾君的部下。一开始,从收购来的马达下手,拆开观察研究。当时,松下幸之助给他5万元研究经费,还派去了一名京都大学电机系毕业的桂田德胜君协助。他们不负众望,在克服重重困难下,终于在次年11月完成了1/2马力的小型马达,并定名为“松下开放型三相诱导电动机”。

这个马达与闻名国际的三菱马达相比也毫不逊色,这种小型马达的研发成功,使得松下又设立了专门制造马达的工厂,并开始大量生产。

在相同的信念下,松下与冈田电气公司合作研制了蓄电池,并共同出资创设“国际电池股份有限公司”。在1934~1935年间,松下电器陆续开发了各种新产品多达600余种,总生产额为880余万日元,其拥有的从业人员一共是3545名,这一连串的数据足以证明松下已经是电器制造界的小巨人了。

公司发展到这一步,松下幸之助开始将自己所得投注事业,同时也鼓励员工在松下投资,而且在1933年设立“员工储蓄金制度”,后又在1934年设立“配股储蓄金制度”,最后统一为株式会社。起初为奖励员工持有股份,公司会附加奖金五成,后增加为十成,最终成为“投资储蓄金制度”。

1934年7月,基于共存共荣的理念,松下电气实施“不二价贩卖运动”,并于同年11月实施“联盟店”制度。

前面提到过,松下幸之助一直努力大量生产以降低价格,从而使商品普遍化。但是,所定出的价格政策,却没有人遵守。1932年由于价格竞争愈演愈烈,贩卖店要求“不二价”的呼声愈高,而且很多代理店认为松下的发展很好,但是利益愈来愈少。即便如此,松下幸之助仍然坚持“正价”贩卖,即“合理价格”的意思。这一运动首先实施在收音机、干电池销售上。为了推动运动的开展,松下幸之助对所有贩卖店都发出了谢函,即“正价运动,是为了消费者安心购买,同时确保各位的利润,这是一种能够达成共存共荣的运动,也是提升社会生活的大道”。

与之相匹配,松下幸之助接着又进行“联盟店制度”。以前代理商给予贩卖店的利润是不确定的,可是随着代理店经营愈来愈恶化,松下幸之助准备采取联盟制度以解决当时的弊病。其主要内容是:对于贩卖店,每半年由松下公司按营业额给固定比例的“感谢金”。这样代理店可以适当获利,还可减少负担。

联盟店制度的实施,使松下公司、代理店和联盟店密切配合。并在第二年代理店换约时,公布了“松下电器经营精神”:松下公司要让各位了解我们的经营状态,相互开拓合潮流的产品、互相启发,我们真诚地希望参与代理商能彼此合作,共同迈向繁荣之道。在这种精神指导下,松下电器和代理店、联盟店牢牢结合在一起,愈来愈坚强。

1934年12月,松下采取了更进一步的“系列公司”制度,在之前的各事业部下设9个子公司。这一次改组为产业株式会社,开始通过人事方面管理着各系列子公司,各系列子公司也比事业部更具独立性。

为了防止由于业务扩大,陷入精神散漫,员工骄傲的境地,所以提出规范来约束:“我们是商人、是从业人员、是店员,这是我们不变的身份,不管公司如何辉煌都不要忘记热忱地从事业务,待人接物要虚心,这是松下的铁则。”

大战结束与松下重建

战争总是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创伤,企业和你能在这种灾难后重新站立起来,重新自立吗?

1945年8月15日太平洋战争结束,第二天,松下就在内部宣布立即由军需生产转变为民生必需品生产的方针,并提出:要勇敢地跨出重建日本的第一步,松下电器固然无法预知将来的命运,但是物质缺乏的情况必然会发生。两万名员工以及60家工厂必须重新振作,否则别无他途。然而,当年8月底,在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下,生产民生必需品不得不停止。面对这样的政策,松下幸之助并未保持沉默,而是提出强烈抗议,在9月14日终于得到了收音机等产品生产的许可,到10月间,整个工厂已经完成了生产准备。

在销售方面,东京、名古屋、福冈等地重新开设办事处,生产销售也上轨道了。

1945年11月,松下的销售额一个月不到100万元,而借入的款项2亿元以上,每月利息需负担80万元以上。然而,这次困难完全是经济混乱的缘故,只要全体员工同心努力,就可突破僵局。11月3日松下幸之助向员工们宣布了日后发展的方向:自由竞争,要使公司成为竞争的胜利者,全体员工需勤奋努力,“高薪津,高效率”是理想的制度,要恢复战前的“步一会”形态。同时,工作要详加细分,深层专门化,使业务、生产、经营各方面成为世界上最高的专项权威,而这正是我们大企业的根本。美国采取适才适所主义,而现在的日本过分重视职位的高低,并无专门化的观念,因此效率低。希望我们松下的全体员工都能同心协力,奋斗到底。

在鼓舞完士气、讲明方向后,松下幸之助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实行全体员工薪津制、废止工员区别制,以及八小时劳工制等。松下幸之助提出的专门细分化的方针,是在1933年的事业部制度上扩展而成。除了强调高薪津、高效率及专门细分化以外,在提高技术运动中,松下幸之助更注重提高技术,并把这作为一大方针。

松下幸之助认为,技术为本位的观念必须一直秉承。对于一些公司根本不考虑这一点,只专心于制造、经营方面上轨道,松下幸之助并不完全认同,他觉得能够两者并重,才最为理想。他觉得必须制造有灵魂的产品,这才会有存在的价值。然而正准备开始建立新的经营时,一项“解散财阀政策”,使得松下电器面临了创业以来最大的危机。作为日本经济民生化政策的一环,松下电器在1946年1月,成立了1.5万人,有42个支部的松下电器工会。

当时有不少工会采取破坏性行为,由于松下电器一直未丧失劳资双方的相互了解与协调,所以在社会经济混乱的时代,还是得到员工的拥护,当然,松下也不断提高劳动报酬。

令人感动的是当松下幸之助被盟军指定为财阀时,工会竟主动发起解除“社长被驱逐”的运动。而且,在1949年、1950年的企业整顿中,工会表现出的理解与合作,也成为重建松下电器的巨大力量。

政府为了终止不景气,1956年2月提出包括延期与停止付款在内的金融紧急措施。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通货膨胀,但是生产却未增长,这就造成了更加严重的恶性不景气。同年9月,物价就暴涨为紧急措施以前的4倍,社会情况更加恶性化。松下电器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解救员工们的生活,仅在1946年一年中就三度调整薪水,而且在7月,建立了粮食对策、休假办法等以安定员工们的生活。

产品被控在公定价格之内,然而薪水却不断调整,生产的产品愈多,辞职的员工愈增加,很是艰苦。1946年11月3日,松下幸之助创立了“PHP研究所”(Peace and happiness through prosperity),旨在实现“通过繁荣缔造和平与幸福”的理想。并开展一系列的活动,且得到各方面的共鸣与支持。后来随着松下电器成长为世界性企业,PHP的理念与松下的经营在《泰晤士报》、美国《生活》杂志和其他世界性报纸杂志上,得到报道且受到广泛好评。

其实,松下幸之助对于被指定为财阀,很是觉得莫名其妙。当时他虽然拥有30家有股份的公司,可是从规模上讲,把这些子公司全部加起来还不及其他财阀的一家子公司。

而且,松下电器是松下幸之助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只有20多年的历史,这与大财阀经过好几代的情形完全不同。在战时,参加军需工业,也为此举债,成了战争受害人;在和平时期,也不过是生产普通的家电产品。因此,被指定为财阀是不能被接受的,也是完全错误,必须加以纠正。

正因为这样,松下幸之助去东京驻军总部共50多次,连续4年之久,不断提出抗议。时任常务董事的高桥荒太郎君,也进行了100多次的交涉。被指定是财阀的这一时期,松下成了“限制公司”,资产被冻结,动产不动产的卖出、凡资金借入,甚至买进机器,都需要部长许可,整个企业的活动完全陷于停顿的状态。

松下幸之助私人的财产也遭冻结,生活费被限为公务员的薪金程度,有时还得向朋友借钱,以维持日常生活。当时,很多财阀公司的负责人都辞职了,而松下幸之助始终坚持纠正错误,奋斗到底。终于在1949年底获得“财阀”的解除令,而限制公司的指令则是在1950年解除,松下电器终于可以开始自由开展企业活动了。

重组公司扭转乾坤

在改变、转变中我们往往需要多方的努力、多方的协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有一个正确的引领者,一位高瞻远瞩的领袖式人物。

1946年11月,松下常务董事以上的高阶层人员,包括松下幸之助本人在内,都以“曾经担任军需品公司高级职员”为由,遭到解职。毫无抗辩的余地,松下幸之助只好辞职。这样的结果无疑给松下员工和相关厂商很大的打击,对于这样的变动当时的松下电器工会挺身而出,成为将公司从崩溃边缘拯救出来的主力,发起了“解除社长被驱逐”的运动。工会代表十余人,偕同眷属要求会员联名签署陈情书,并一起拜访盟军总部和日本政府有关单位官员,在东京提出诚恳的陈情。凑巧的是,当时有一位担任盟军总部经济复兴局的官员,去松下电器公司参观。参观后,这位官员说:“松下电器具有不亚于美国大公司的经营理念。”正是有了这样的认同,虽然松下电器的事并不在他的管辖内,可是他也愿意从侧面帮助解除社长驱逐令。就这样在工会和这位经济复兴局官员的帮助下,大约一星期后,松下幸之助的罪则由无条件驱逐的“A”项变为复审的“B”项。在多方的努力下,终于在4个月后驱逐令解除,同时公司其他高级人员的驱逐令也解除了。

然而,松下在1946年12月受“限制公司”的命令还在执行,旗下的32个子公司必须独立、分离。原本拥有1.5万名员工的松下电器,在1947年人数已降到8000人了。

1947年7月,根据盟军总部的解散财阀方针,政府公布排除“经济集中法案”,于是松下电器的子公司解散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松下幸之助一方面提出解散计划给当局,另一方面加强造厂、营业所的自立经营体制,并对金融关系也作了移交。次年二月,松下电器提出最后的解散案,要求重新详细分割处理。此时,美国对日经济政策由严格解散改为促进复兴与自立。后来,1949年2月正式解除解散令。

1948年1月,松下电器又遭遇到另一个新的危机。政府在1948年春天,开始紧缩金融,物价上升的趋势放缓。产业界遭遇到严重的资金困难,很多企业倒闭。

1946年时松下电器的每月销售金额为370万元,1947年为每月1亿元,可是进入1948年,当年秋季的资本金仅有4630万元而借款已高达4亿元,还有3亿元的未付支票、款项,这使得在付员工薪水时,从10月起只能采取分期付款了。由于产品预期涨价比原来预定晚了很多,花了很大力气借出来的资金,只在弥补方面就几乎用光了。

1949年1月,在经营方针发表会上,松下幸之助率直地说明了资金困难的情况,而且说明外部条件的艰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增加收益,否则改变不了困境。同时呼吁全体员工全力以赴。

同年4月,松下幸之助进行工厂整顿,采取集中生产的方式,仅留下一些优良产品,降低成本,加强促销,以求收益提高。

到了7月,收音机、电灯泡等12家工厂,已经开始半日休工,松下电器也已经成为“欠税大王”,情势可说困难到了极点。

然而,松下电器还是执行机构改革,增加公司的高级人员,任命松下正治为副社长,并且设置总务部、制造部、资材部、营业部等,实行总监制,各工厂彻底执行生产合理化。

从2月到10月,公司更进一步加强销售网,松下幸之助开始拜访全国各地的代理商、经销店。之后,成立了代理店的亲睦组织——“国际共荣会”,恢复战前的联盟店制度。当时的销售路线十分混乱,很多代理店都与两家以上制造厂商有贸易往来。然而,共荣会成立后,在松下幸之助的带领下,大家共渡难关,迈向共荣的前途。同时在全国各地设立营业所,以县市为单位,设立办事处,强化销售体制。

以工厂独立会计制及彻底合理化为基础,1950年3月松下电器再度执行机构的大改革,开始恢复传统的事业部制度,以及革命性的“销售公司制”。1949年8月成立“高知国际产品销售株式会社”,将该县所有“国际牌”产品业务交由该公司办理。

销售公司专卖“国际牌”产品,确保了合理利润,同时也简化了销售业务,将更多的力量投入生产。松下恢复了“代理店是松下分公司,松下是代理店工厂”的情况。

1959年之前,松下完成了全国性销售公司网的建立,当时很多同行公司也相继仿效。

环境是我们所不能左右的,然而适应、应对环境变化的技能是我们必须掌握和具备的。在战争时期,松下电器之所以能够一再突破艰难的困境,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正是由于松下幸之助有这种应对能力和对自己有坚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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