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回西莲宫换了身衣裳,小菊就伺候着主子赶往御花园,若是太迟了,只怕会招惹更多碎言碎语。
御花园中,皇后和妃嫔们谈笑着,有妃嫔上来敬酒,皇上也是欣然饮之。
丽妃端了酒杯,盈盈走上皇上,月旭尧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微醺之态。
“臣妾敬皇上一杯,祝愿皇上龙体安康,祝愿当世昌盛。”丽妃说完用水袖掩面一饮而下。
月旭尧也将酒饮下,赞赏地看着丽妃。
“爱妃豪爽,说得也极好,就承爱妃吉言,祝愿当世昌盛。”
丽妃退下,又有妃嫔相继来敬酒,月旭尧酒量深不可测,自然是不会轻易醉倒,只是微醺之态,让妃嫔们看了更加觉得英俊不凡、潇洒不拘。香茹还在考虑要不要也敬皇上一杯酒,可脚却向皇上走去,思维可以受人控制,可是行动往往更加忠实与内心的想法。
既然都走出来了,那就走下去。
皇上看到香茹走过来,不似平常的将军之女的豪情,反而有些羞涩,远远地都能感觉到她投射来的目光,自己与傅香茹并不是选秀初见,更早之间便已见过。一直引为妹妹,怕太亲热引来宫中众人的妒忌,便一直装作不认识。本事允许傅家可以不参加选秀,算是恩赐,也以为香茹不喜宫中的生活,可是她却来了,以此看来,她怕是对自己有情。香茹美丽大气,自己也不是不曾动心,但更多真的就是妹妹之情,眼下看来不能再以妹妹之礼待之,她已经是自己的妃嫔。
想着,香茹已经到了皇上身边,端了酒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自己突然行动,没有准备好,又没有经验,这样站着丢脸丢大发了。
月旭尧看香茹的尴尬模样,知晓其定是考虑不足。于是先开了口,一解异样的气氛。
“香茹可是来敬酒的,过来些,挨朕近点。”月旭尧伸手把她拉在了身边。
香茹脸越发红了,场下的其他人看了也觉得气氛似乎太暧昧了些。
“妾敬皇上,恭祝佳节有佳音,国运宏通。”
“香茹说得好极了,朕先干了,你少饮些。”月旭尧毕竟对香茹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所以待她自然有些不同。反正之后也会宠幸,那么现在多宠一些就没有什么了,月旭尧也抛开了之前的想法,把香茹当成妃嫔。
香茹看皇上对自己这般好,定是记得之前的事情,心里一股暖流涌过。望着皇上的眼也更加深更加沉。只是后来,香茹却希望皇上待自己如最初般的兄妹情谊,那么活着便也不会那么艰难,爱不得、恨离别,最是人间苦痛。
皇后突然提到,“本宫见薛贵妃好似不在,可是病了?”皇后说得关怀流露。
和妃回到;“回皇后,薛贵妃一会儿就到,有些事耽误了。”
秦昭仪正在和皇后聊天,一听觉得生气,却摆出提皇后伸张正义的模样。
“妹妹看,是贵妃姐姐身子太金贵,不同众人,自是可以随时来。”
月旭尧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虽然知道**派别复杂、争斗不休,但在自己面前还是很少直接表现出来,今日秦如燕胆子还真是大。
秦如燕是皇上老师秦太傅秦牧的女儿,刚因为有孕有功提升为昭仪,性子却变了不少。是老师的女儿,多少会照顾一些,之前看她知书达理又兼备才艺,加之老师之女这一身份,在**的宠爱比很多人都多。今日看来她是有些小度,而且爱挑拨是非,秦如燕一直和皇后交好,本以为只是故人的缘由,现在看来自己得多加留意。
秦牧是个忠臣,先皇特派其教导皇上,二十载来功不可没,而且秦牧为人正直,不喜结党营私,和孟云常相似。本以为其女也必是如此,秦如燕,可别毁了你自己。
皇后看皇上脸色突变,猜想是秦昭仪的话惹怒了皇上,先皇上一步说;“秦昭仪可是有些不舒服吧,夜里风大,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吹这夜风,病了如何是好。可秀伺候着你主子回宫去歇着。”
皇后不等秦如燕开口便下了遣回令,这样皇上也不好开口说什么,秦如燕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只是那薛贵妃太嚣张,自己这口气先忍着,总有还的时候。
皇后见皇上的脸色恢复了才松了口气,皇上素来是看不得脏东西。
皇上收了神,温柔地说,“燕儿怀了孩子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对你和孩子都好,夜里注意不要着凉。”
见皇上关心,秦如燕也就笑着离开了。
下面的人看得心惊胆战,皇上果然是宠薛贵妃到了极致,这般不守规矩,旁人说下都会遭遇这样的下场,秦昭仪还是很得圣心的,换了别人指不定得怎样呢。
于归急着赶路,而春日里暮气太重路滑,一个不留神儿于归几乎摔在地上,小菊也是没有留神,自是没有时间扶住于归,于归平日不让宫人扶着行路。在要摔倒的一刹那,有人快速飞到了自己身边,扶住自己,才不至于摔倒地上。
于归定神后,浅浅道谢。
“多谢公子相救。”从他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臂就知道是个男子,而且高大健硕。
来人是傅将军之子傅哲翰,也就是香茹的哥哥,位居近卫军副首领,负责**的安全。于归自是没有见过他,傅哲翰却知道于归是个主子,毕竟后面跟了婢女,只是这个主子未曾见过。
在于归仰头的瞬间,傅哲翰呼吸慢了半拍,清俊的脸庞,出尘的气质,比这宫中玉人之称的丽妃还要摄人心魄。
“我还有急事先行离开,他日有机会见面定好好谢过。”于归也不问他是谁,这宫中出现的男子最好不要有更多的接触。而且眼下自己急着赶往御花园。
于归和小菊离开后,傅哲翰望着于归离去的背影,倒吸了口冷气,这夜间的空气寒冷,有些担心刚刚那个主子穿得单薄。虽然于归身形较瘦,但却丝毫不显得柔弱,有股浑然天成的坚强,有些像自己的妹妹。
于归赶到御花园向帝后行礼后,安静地坐在席上,等着即将开始的表演。
月旭尧装作不经意的瞥向于归的角落,又是这样素净的衣裳,是喜好还是不屑在自己面前展露芳华呢。穿得那么少,不知道这夜间寒凉么。月旭尧突然觉得自己想得过多,对于归的关注也过多了,便收回了心思,和皇后聊起家常。
正当这时,宫人来报表演就要开始。大家都结束了闲聊,关注高台上的表演。
一阵琴声响起,紧跟着乐师跟随其伴奏。一群男子抬了粉色的轿子出来,夜风吹动粉色的轻纱,里面女子的盈盈倩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女子的手落在琴上奏出美丽的音符。随**女排成满月状挑起了舞。大家以为就这样时,一个女子突然飞出一条彩带,从众宫女中凸现出来,原来这位才是主角。
她一身绯色舞衣,领口紧贴着胸,长袖飘飞。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众人看得痴迷了,月旭尧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人,奏琴的他早已知道是谁,跳舞的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舞蹈别致,经历了一番准备,婀娜的身姿也惹人怜爱,玲珑的身段更是让人想入非非,特别是只露出脸的面纱,勾起了月旭尧的兴趣。
脑力却突然浮现那日月下于归跳舞的情形,随风而舞,没有准备,只是跟随着感觉,反而让人更加痴迷,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惊喜。月旭尧立刻打住了这种想法,自己的**可以说是妍丽各异,让人心动的也不在少数,作为帝王,能宠就足够,怎能对一个女子钟情。
音乐戛然而止,美人从轿上走下来,莲步生辉,众人看清了起脸庞,华贵娇艳,倾国倾城,面纱女子也同样揭下了面纱,同样的漂亮精致,更有年轻的活力,不愧是薛府教养出来的女子。
皇上带头鼓掌。众人也跟随其后。
月旭尧走到高台旁伸手牵着两位美人走下台,并坐在自己两边。
“倩儿想给皇皇上一个惊喜,擅作主张,坏了规矩,请皇上降罪。”薛贵妃说着,并欲下跪。
皇上赶紧拉住了她,并一个伸手将其拥入怀中。这一下其他的妃嫔神色各异,但几乎都闪过了嫉妒。极宠必极怨,谁都懂,但谁都想去拥有,及时粉身碎骨。
“倩儿何罪之有,如此精心准备,给我我们大家一个惊喜,这不是很好嘛。皇后你说是不是?”月旭尧把问题抛给了皇后月慕微。
月慕微还能说什么,“皇上说得是,薛贵妃辛苦了,应该好好嘉赏才是,我看薛美人也是功不可没,那么出色的表演,可是宫中少有,有你们伺候皇上,自是大月国的福气。
皇后竟然还提出嘉赏薛倾妍,薛倾妍喜形于色。谁都知道薛贵妃此举是为了什么,左右不过是为了薛倾妍能博得头彩,头一个伺寝,但薛贵妃却还是不了解皇上。
“皇后都开口了,那就将冰玉棋赏给薛贵妃,将紫金流光衣赏给薛美人。”说完,众人又是一惊。
这天下唯一的冰玉棋乃皇上最喜,不管多久拿于手上都是如玉般的冰凉、光润。而这紫金流光衣更是天下无双阁十年难得一件的珍品,穿在身上,流光溢彩,且用桑蚕丝织成,冬暖夏凉。
皇上此举,莫不是宣告对薛氏的无上宠爱么。凉了多少女儿的心。
于归见到香茹的眼里似乎有泪在含着,而其他人,面上道喜,却不曾真心动过嘴角。而阮修仪像没有看见一般,独自饮茶。
于归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皇上刚刚一闪而过的冷笑,是冷笑么?冷笑着**虚荣,可是多年来对薛贵妃的恩宠,于归想自己定是想多了才看错。
皇后倒是镇定,母仪天下不是轻易而举的事,喜悲不行于色才能保持母仪之姿。
表演继续进行,但有了如此一个耀眼的开端,之后便没有了惊喜。皇后携着大家一边看节目一边玩猜谜。
香茹借口说身子不舒服要先离去,而于归也以不放心香茹为由陪伴她离开。离开时皇上望了望香茹,原来对自己用情不浅。这女子若是用情了,便不分贵贱,不分美丑,不分性格,心都变得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