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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梦少年

风雨交加,闪电如龙蛇一般撕裂开沉重的夜空,一时犹如白昼。强光之下,一条泥泞、曲折的小道往前方延伸,仿佛恶魔的舌头。

王欢喜伏在一处臭水沟中,像死了一样。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了,却丝毫不敢动弹。这样的雨天,终究有一个好处。至少猎狗的嗅觉,不会那么灵光。想到这点,王欢喜不知道该是沮丧还是庆幸。

三年前,他还是一个人人称道的天才少年。

三年后,他沦落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都是这该死的白印!王欢喜心中诅咒。三年前,与此相似的一个雨天,王欢喜的左手手掌被一道奇怪的闪电划过,从此掌心便留下了这个火焰形状的白印。

料想不到的是,从此以后,王欢喜再也没做过一个梦,记忆力也迅速下滑。巴丘镇最有希望成为“博学者”的天才少年王欢喜,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泯然众人矣。

“快追,别又让那小子跑了……”

几个牵着猎狗的黑衣人,骂骂咧咧的向前追去,丝毫未注意到他们的目标正匍匐在路边的那个臭水沟中。

王欢喜看着这几个人过去,心中大松了一口气。他迅速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湿滑泥泞,踉踉跄跄的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翌日。巴丘镇中学。王欢喜伏在桌子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自从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节奏后,他倒是学会了这种在课堂上睡觉的绝招。因为很多老师,实在分辨不出这个学生,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思考。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不具有这种能力。

现在,这个正在上课的被学生们称为罗阎王的罗志林老师,对撑着脑袋的王欢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绕到王欢喜的侧面,低着头仔细观看王欢喜的姿势,当他发现王欢喜正闭着双眼时,用手指使劲在王欢喜头上叩了两下,戏谑的说道:“王欢喜,难怪你成绩退步的这么快,昨天晚上又偷鸡摸狗去了?”

王欢喜猛然惊醒,下巴撞在桌子上一声清响。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罗志林骂道:“就你天天在课堂上睡觉,永远也别想成为博学者!昨天你爸还到我办公室来说,要我把你安排在前排的桌位,我看就算把你站在我眼珠子前面,你也别想成为博学者,越读越死,明天给我坐最后一排去,谁有进步谁坐前排。谁也不能搞特殊!”

王欢喜死死盯住罗志林,眼睛里冒出火光来。

“怎么不服气,有本事你再考个全班第一来?”

“你等着,我不会让人瞧不起的。”王欢喜冷哼一声,径自走出了教室。

罗志林哈哈一声:“脾气还挺大,要说三年前他能拿第一我信,现在,哼。”

教室里又一片笑声。唯有一个秀气的女孩子眼神闪闪的向着王欢喜那落魄的背影看去。曾经,这个叫王欢喜的男孩是她暗中发誓要超越的一个人。曾经,她悬梁刺股秉烛夜读也考不过这个叫王欢喜的男孩。如今,她稳稳占据班里的第一名,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失落。因为王欢喜不是被她打败的,她一次次卯足了劲想要在学习上超越王欢喜时,却发现王欢喜一次比一次考的差,直到他再也没有成为她的对手的资格。这就好像一个拳击手积蓄了全身的力气去打身前的那个沙包,却发现沙包里装的不是沙子而是棉花。

王欢喜独自坐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里,低头思考着未来的道路。要想在这个世界上体面的生活,只有两条路,成为博学者或者武者。

所谓博学者,是指年满16岁之后通过博学者考试,拿到国家颁布的博学者证书。想到这里,王欢喜深深叹了口气。三年之前,博学者考试小组就破例让13岁的王欢喜参加了一次博学者考试,当时他仅仅差了两分达到博学者分数线。当时整个巴丘镇乃至江门郡都轰动了,博学者考试的难度相当之高,大部分读书人穷极一生也通不过这场考试,而这个仅仅13岁的少年王欢喜,第一次参加考试就差点被录取成为博学者。当时人们都认为,王欢喜迟早会成为博学者,只需要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将毋庸置疑的成为巴丘镇最年轻的博学者。成为巴丘镇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成为巴丘镇的骄傲。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这次考试也成为王欢喜最后的荣耀。一年之后,王欢喜再次被破例允许参加博学者考试,而这一次,王欢喜差了十几分。

很多老师甚至王欢喜的父母都认为王欢喜太过于骄傲没有努力读书。只有王欢喜知道,第一次博学者考试之后,他难以抑制住兴奋的情绪在一个雨夜前往巴丘镇附近的玉石山,被一道奇怪的闪电击中手掌上莫名的留下一个白色印记后,他的记忆力就直线下滑,无论他如何努力读书,都没有以前那般得心应手。

当王欢喜怀疑到手掌中的这块白印后,想用手抠甚至用刀刮掉左手掌心的那道白印,却发现即使刮得满掌鲜血,这道白印却仍然如附骨之蛆般顽强的贴在手掌上,手掌上的伤痕,也在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常,仿佛未曾遭受任何伤害。

要想成为博学者,难那。此道难,难以上青天。那么,只有努力成为一名武者了。只要年满十六岁,通过国家武者考试,获得“武者”称号,至少能衣食无忧。虽然,这武者考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可以尝试一下。想到这里,王欢喜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锻炼身体,通过武者考试。但愿不要像博学者考试一样,用三年时间,证明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哎哟,王大天才在这里玩深沉啊?”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王欢喜抬头一看,一个个头高大的锦衣少年带着四个同龄人站在了眼前,颇为轻佻的讥笑着王欢喜。这个锦衣少年,就是巴丘镇中学一霸,名叫万子强,外号强哥。这个强哥,非常讨厌学习成绩好的人,以前也没少欺负王欢喜。

巴丘镇有两大家族,万家和李家。而眼前这个万子强,就是万家二公子,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巴丘镇中横行霸道,连老师都不敢管他。更重要的是,万子强本来就人高马大,身体强壮,据说他家里已经私下安排他参加过武者测试,测试结果是,万子强已经具有武者的实力,只需要等他今年满16岁,再正儿八经的参加国家统一武者考试,便可以获得国家“武者”称号。

王欢喜对万子强这个人,一向都没什么好感。即使他将成为一个武者又如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王欢喜起势就要走,却被万子强身边的一个少年拉住了。万子强双手抱着胸口,嬉笑着说道:“哎哟,王大天才,别急着走啊,坐下来聊聊嘛。”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家里昨天遭了贼,丢了一本武学秘诀,是不是你干的?”

“我要那东西干嘛?”

“是不是你干的不要紧,一本武学秘诀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里多的是,关键是你这个态度,不对啊。”

王欢喜甩开身边的那个少年,说:“老子想怎么就怎么,你管的了么?”

万子强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手臂一挥,对身边四个跟班说:“给我上,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知道老子是谁!”

王欢喜正要跑路,却被人使了个绊腿,一不留神被绊倒在地。四个人当即就扑向王欢喜,将王欢喜死死按住,拳打脚踢。王欢喜抱住脑袋,也不反抗。四个人殴打了几分钟,王欢喜硬是吭都没吭一声。

万子强挥了一下手,叫四个人退下。

“这小子不会被打傻了吧?”万子强低头去看。

王欢喜突然猛窜起来,挥起拳头就往万子强脸上击打。万子强猝不及防,脸上生生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痛。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我负责!”万子强非常恼怒。

王欢喜又抱着脑袋伏在地下。四个人又是对着王欢喜拳打脚踢,这下有了万子强的保证,几个人更是下手狠毒,也不管王欢喜身上哪个部位,一脚就踹下去。万子强也不闲着,手捂着脸颊,抽空也踹上两脚。

王欢喜只觉得身上的拳脚犹如雨点一样落下,他咬紧了牙关,还是没吭一声。

七八分钟后,大概这几个人也打累了,手脚都慢了下来。“这小子是铁人啊。”

万子强见几个人都打累了,走到王欢喜面前,用脚搬了搬他的脑袋,说:“王大天才,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爷爷是谁?”

“你是我孙子。”王欢喜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猛得拖住万子强的腿,用牙齿在其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万子强吃痛,用另一只脚狠狠的踹在王欢喜的面门上,王欢喜闷哼一声,只觉得鼻梁骨处吧嗒作响,似乎被万子强一脚踹断了。万子强一看,王欢喜脸上一脸的鲜血,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都在流血,嘴角却在隐隐笑着。

万子强心中一阵凉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为了掩饰心中的慌张,万子强大声说了一句:“这人是神经病,别跟他玩,我们走。”

几个人听到万子强这句话,都迫不及待的溜走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早上没吃药就出门了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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