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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要回头

命运总爱和人开一些它认为很小的玩笑。

那天晚上,唐哲想要把饼干拿给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的柳晨,结果遇上了熊哥,郭少将也因此摔断了左手。

之后许易找来江湖中老一辈的扛把子约好熊哥出来谈和,唐哲与郭少将坐在圆桌上,许易一直试图与熊哥和和气气的交谈,但是最后熊哥也只是碍于几个老前辈的面子,摔杯而去,并没有当场教训许易。

从此以后许易再没有谈起此事,唐哲一直认为这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天夜晚,天空黑压压没有星光,空气中似乎也飘荡着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息。

许易牵着唐哲与郭少将的小手,柳晨则拿着一大串棉花糖在后面啃着,追着。

“叫我声爸爸来听听。”

许易坏坏的笑着,他求了唐哲很长时间才把唐哲和郭少将一伙小孩带来游乐场玩耍,已经完全和唐哲打成一片的他不再会因为他的冷漠而恐惧了,反而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身上所散发的这种十分另类的气质。

唐哲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用一双好奇的双眼打量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游乐场。

“想不想玩旋转木马?”

许易开始引诱唐哲上钩了。

“喂,小鬼!拜托帮帮忙嘛,只要你答应,我带你玩遍整个游乐场。”

他很少会这么哀求一个人,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孩了,只是因为今晚他与唐哲的母亲说好,只要唐哲肯叫他一生爸爸,她就答应许易,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夫人。

这一刻,他真的已经等太久了。

唐哲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除了父亲,很少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当许易让自己叫他爸爸时,唐哲又退缩了。

唐龙临走时的那句‘等我回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句咒语,一直在唐哲心中闪现,让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许易气急败坏的把唐哲整个人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声对着拥挤的人潮呼喊:“我要做唐哲的爸爸!我要做唐哲的爸爸!”

*****************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继续回忆下去,只不过是徒增伤悲,唐哲不愿继续为从前的事情而伤怀,哭的再响,喊的再凶,又能怎么样?死了的人仍旧没办法复活,一切都是陈年的回忆了……

“我……”

此时张凡已经声泪俱下,他跪倒在唐哲的身前,一双手紧紧的扣进土地中。

“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软弱下去。”

“因为我的软弱……”

“因为我的软弱……”

*****************

故事回到了原点。

张凡颤抖的卷缩在一处墙壁的暗角,小心的窥视着前方几个金发贵族疯狂的在一个女孩身上发泄。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

但是!

但是他却只能远远的观望着,观望着那朵让自己神魂颠倒的花儿被别人狠狠的捏在掌心蹂躏。

不可原谅!

张凡的手狠狠的在墙壁上抓着,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真的……真的不敢站出去让所有人住手,这种感觉好像用一柄并不锋利的锈刀在你的心脏上刮着,不停刮着,你能感觉到你的心房在一层一层的脱落……

“住手!”

突然!

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以瘦弱的身躯屹立在张凡与那个女孩之间,像一座遥不可及的高山,让人望而生畏。

那句余音袅袅的爆喝,惊碎了黑暗,像一把利剑,将诙谐的画面一刀两断,化为碎片,随泼逐流……

*******************

“因为我的软弱……让她……让她受到了委屈……”

“我真的不愿再继续软弱下去!!!”

张凡跪在地上哭吼着。

唐哲转身继续朝远方走去,没有眼神的交流,没有怜悯的目光,相惜之情从来都不能从眼神中透露出来,而是由心而发。

“把箱子放进木屋,呆会儿过来找我。”

唐哲说罢身体融入了远方茂密的丛林中。

跪倒在地的张凡猛地抬头,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唐哲的突然转变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答应我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起身拍了拍泥土,提了提镜框,抬着箱子朝木屋走去。

******************

“不要喊了!”

坐在许易肩膀上的唐哲终于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巴。

“哈哈,想要我不喊也可以,快点叫我爸爸。”

许易用手捏着唐哲的脸蛋开怀大笑着说道。

“爸……”

唐哲想要喊出来,但是只叫出一个字后喉咙似乎被卡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第二个相同的字眼了。

“看你这么为难就算了,不过呆会回去你要帮我对你妈妈撒谎,骗她你已经喊过我爸爸了。”

许易见唐哲面露苦色,也不愿再继续为难他,反正他妈妈也没在,到时候只要唐哲肯撒谎,喊与没喊都一个样。几个人四处逛了逛,正准备去灯光闪烁的旋转木马上玩耍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喊。

“许易!!!”

这个声音让唐哲浑身一震,许易慌张的把唐哲放了下来,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快带着你的伙伴走,快跑,不要回头!”

唐哲感觉到了许易从声音中散发出的恐惧,郭少将回头看见了许易身后的人。

熊哥正带着十几个小弟手持片刀站在距离许易不远的位置。

“快跑!”

郭少将抓起柳晨与唐哲的手,朝人群里钻去,惊慌失措的人流朝四面八方散开。

熊哥手拿大砍刀,双目圆睁的大吼而来。

“快跑!!!”

那道声音一直在唐哲耳边回旋,夹杂着人群中惊叫的声音,唐哲停不下脚步,慌跑间他忍不住回头望去。

许易肥大的身体朝熊哥冲去,十几把片刀在他身上招呼,他还未来得急惨叫已经被砍刀在地。

唐哲看见了……

许易倒在血泊中仍旧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爸爸!!!”

“不要回头……”

许易终于迎来了这句让他等了太久的称呼,是啊,真的等了太久了!一直从生命的这头等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这条路到底有多长,谁又能说的清楚。话虽然只有只字片语,却包含着一个人童年的喜悦悲伤,一个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孩童报以的绝对信任感。

许易已经听不见唐哲的叫喊,但是他看见了,谁说声音一定要用耳朵听,眼睛也一样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要回头!”

许易也朝远方的唐哲小声说道。

在那一抹笑脸之上,熊哥一脚踩在他满是刀伤的背脊上,手中的大砍刀高高抬起,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侩子手。

唐哲的瞳孔在缓缓睁大。

他看见了熊哥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狂笑。

他看见了大砍刀在游乐场五颜六色的灯光中闪耀。

他看见……

那颗会笑的头颅滚落在了熊哥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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