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暖,北疆虽地处寒地,这个季节却也不太冷了。
穆依依下了早操,被刘乐派去内务司领他们这一小旗的夏装。因刘乐在军中颇有些门路,穆依依这一年来在军中受他照拂到真没遇到什么麻烦。不过自有那些心思不纯的或小心眼儿妒忌的人看穆依依不过眼,偶尔会在背后嚼嚼舌根,说什么穆依依是刘乐的内姘。军营里都是爷们,虽然也带有军女支,但那多半是给千户以上的长官用的,普通士兵是享受不到那份待遇的。一般士兵多有憋不住的一般就是找那些新编入队的清秀小子纾解纾解。
像穆依依这种一直被刘乐罩着又样貌阴柔的‘美人’,本来就是众人消想的对象,奈何刘乐看得太紧,许多有那个心的人一直不得机会,又因两个人一直同进同出,晚间又同一个屋子,少不得风言风语就这么传开了。
刘乐一直小心注意着不让这些个空穴来风吹到穆依依耳朵里,但凡有那么一两句传到穆依依面前,但穆依依见刘乐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一副身正不怕影儿斜的样子,她自然更不愿意去问这些个。本来嘛,两人虽然一年来睡在同一个屋里,不过穆依依却是在清楚不过,刘乐从来没进过那间屋子的里间,他可是实实在在睡了一年的地铺。就冲这一点,穆依依对刘乐就是心存感激的。
穆依依想着横竖在服役一年,自个儿没有军功都是要退役回老家的,那就在这么默默无闻的混一年也无妨。只是苦了刘乐还要再睡一年的地铺了。
穆依依心思电转,须臾便到了内务司门口。
内务司这一日可谓是个热闹日子。自堂口里排队领夏装的人长长一溜站得院子里都是。穆依依到的比较晚了,自然就排在了后边。她平时也不大说话,此刻在这一群大老爷们之中更是显得沉默。看着前边一几个士兵一边讲那些个黄段子一边嬉笑怒骂,穆依依低垂着头可不打算搀和进去。
但是就算是这么沉默之,似乎也有人觉得打眼。
刘飞运就是这么发现她的。他正混在几个平日里就相熟的人中跟听他们讲那些个军女支如何如何,边听边跟着大笑。冷不丁一转眼就在人群儿中一眼盯见了穆依依。这小子看着有点儿眼熟啊?刘飞运摸着下巴仔细回想。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刘乐身边那个小跟班儿吗?
他和刘乐因都与刘尚书府上有点儿关系,被送来参军时他父亲还特别为他和刘乐引荐过,嘱咐他们日后互相照应。也因这句话,刘飞运平时没少拉着刘乐吃喝。有了什么好东西也自愿给刘乐送一份,刘乐自然对他也一样。
前些日子他给刘乐送了点儿托人带来的好酒,那天正好看见这小子跟在刘乐身后,刘乐正小声嘱咐他什么,离得远没听清。不过看两人那股子劲儿可不像是一天两天了。后来,他多有听说刘乐与他这小跟班儿的什么什么风流事,想必两人那么住着也不太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
今儿这么乍一看,这小跟班确实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跟他这种大老爷们和那些平日里惯常被拿来欺负的小子们不大一样。
正巧儿这边正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刘飞运看着穆依依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一动。脚下不由自主便向她走来。
穆依依正烦着什么时候才排到她,头顶上一片阴影落下来,穆依依退了一步,抬头就看到刘飞运打量的眼神。当下面无表情地挑眉,问:“有事?”
“小兄弟,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哥哥了?”刘飞运一遍贼笑一边向穆依依伸出了贼爪子。
穆依依不着痕迹地闪到一边,打量了刘飞运几眼,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大哥,兄弟记性不好,大哥别见怪!”
“呵呵呵~”刘飞运被穆依依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怎么着?你家刘乐从来都没跟你说过我这个大哥么?看来刘乐看护你也看护得忒紧了些吧?左右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看这躲得?哥哥我又不吃人?!!”
穆依依抽了下嘴角,想这原来是刘乐的熟人么?什么叫你家刘乐?刘乐什么时候改姓穆了她怎么不知道?当下便吊起嘴角朝刘飞运一乐,“原来是刘大哥的兄弟啊!刚刚多有得罪,大哥见谅!”
刘飞运被雷到了,哪有人这么笑的,这不哭还难看的笑是怎么回事?当下便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不妨事,不妨事!”又道:“小兄弟,一会儿若没事,哥哥我请你吃酒去可好?”
穆依依笑着摇了摇头,“一会儿领了衣裳还要分发下去,怕是没空。大哥若有空不如去找刘大哥,他这会儿在千户长那里,该是议事完了,正得空。”说完也不再去看刘飞运黑沉的脸,直接越过人到前面去了。
刘飞运狠狠地盯着穆依依的背影,冷冷一笑。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好啊,凭他与刘乐的交情,便是今儿个大爷动了你,那刘乐还能跟我翻脸不成?!哼,你等着……
穆依依还真没吧刘飞运这事放在心上。她领了衣裳兀自回了营里,将夏衣分发给小旗里的将士,便遁进了自己的屋子。要说跟着刘乐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刘乐身为小旗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不用像普通士兵那样十个人挤在一起睡,她跟着也有了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在屋里歇了会,便到了下午操练的时候。穆依依洗了把脸直接去了校场。那刘飞运早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穆依依这边是浑不在意,刘飞运那边可是气了整整一下午。下了操,便叫了几个平日里惯常混的人,在校场门口堵了穆依依,也不说干什么,直接仗着人多压了人就往营地后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