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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戴丽思的段峰

恐惧侵袭着戴丽思的心。

不知怎么她似乎占据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的身体,她有着稚嫩的双手,金色的漂亮头发,穿着一件红色的可爱裙子,还有一双亮眼的绯红小皮鞋。但这恐惧不仅仅来自于她那未知的身体。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树影随着风摇晃着,黑压压的树叶下,树枝像一只只魔爪,在风中肆意挥舞,恐怖之极。风来回推动未上锁的窗户,打在另一片窗户上劈啪作响,就像幽灵迫不及待的要潜进来摄走戴丽思的魂魄一般。雨点打湿了红色沙发和桃木茶几,渗下来就像鲜血。窗外还时不时闪过一两道刺眼的闪电,却没有雷鸣。

整个房间的蜡烛随着侵入的风摇曳着,时亮时暗。有些蜡烛已经被吹灭了,那感觉就像恶魔夺走了上帝的光,还冒着鬼魅一般的青烟。

可比起楼上的脚步声,周围这一切恐怖景象就太小儿科了。那似有似无,似轻似重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恐惧就像是尖刀刺进了戴丽思可怜的小心脏,她甚至都听得见心跳的挣扎。戴丽思全身都瘫软了,不知所措。现在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在恐怖的气氛之下,控制着不是自己的身体,等待着不知是谁的脚步。

戴丽思本能的想到了逃走,她环顾了房间很久,才发现壁炉后面的小走廊应该是出口。她正准备起身,又觉得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哪怕是逃走了,如果不能脱离这诡秘的世界也没有意义。况且说不定这恐怖脚步的主人却并不是一个恐怖的人,兴许还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戴丽思艰难的克服了所有的恐惧,心想着这一定是梦,按照戴丽思以往对自己“善始善终”的严格要求,既然是梦,那就要把梦做完再说,既然有人要来,那就来了再说。

终于,脚步声到了楼梯口,接下来就是楼梯木板嘎吱作响的声音了。一个身影沿着楼梯走了下来。那是一个佝偻,苍老,驼着背,满脸白胡子的老者,鹰钩鼻,深凹的双眼,满面的皱纹,有着欧洲老人的全部特征。他穿着灰蒙蒙的旧式礼服,边角都是残破不堪的,甚至他每走一步身上都能抖点灰尘下来。老者戴着黯淡的金丝眼镜,一手拿着烛台,一手端着一套极其华美的咖啡杯。当然,华美仅仅是从样式上,因为那套咖啡杯上面也满是灰尘。

老者微笑着向戴丽思走了过来,虽然他慈眉善目,看上去善良淳朴,可他的装束和周围的气氛还是让戴丽思的后背还惊出了满背的冷汗。一股寒气像利刃般划过她的背,让她颤抖不已。老者微笑着,伴着他那特别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离戴丽思已经越来越近了。

“多么真实的梦啊!”一旦这样想着,戴丽思就至少消除了心中一半的恐惧。坚强勇敢的她也朝着老者微笑,等待老者走到她的身边,直到他毕恭毕敬的把咖啡杯放在戴丽思的面前。

“爱丽丝小姐,请用。”老者将手横在胸前,身体轻轻前倾,鞠了个躬。

杯里应该是一杯红茶,暗红,鲜亮。戴丽思向老者点头示意,却不敢碰那杯子,谁知道那红茶里放些什么药呢?她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想随即夸奖一句:“好香啊!”之类的。

可一股刺鼻的味道让戴丽思改变了想法!

那杯里的东西没有任何红茶的香味,却满是血腥的味道!

就在戴丽思被吓得眩晕的时候,戴丽思眼前的红茶开始荡漾,咕咕作响,就像是无形的热炉煮沸了它。渐渐的,戴丽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杯红茶上,她下意识的看着它荡漾,看着它热气腾腾,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边环境的变化,直到周围环境渐渐光亮了起来,色调从黑色变成了白色,钢琴,蜡烛,壁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办公桌,办公椅,铁皮柜和文件夹。即使如此,戴丽思的注意力都还是放在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上。

直到最后,连盛红茶的杯子都从华丽的咖啡杯变成简约的马克杯时,戴丽思终于回过神来了。她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她每天朝夕相处的办公室,还有朝夕相处的助手段峰,他正把煮好的红茶倒在戴丽思的杯子里,而那杯红茶就是戴丽思一直注视着的那杯。

戴丽思不知道这个梦做了多久。她知道一般梦中的时间比现实中短太多了。既然她出现在办公室,那么会议一定是因为她的失格表现而散会了。戴丽思后悔了昨晚喝那么多酒,这一定让行内领导和主任失望至极。她渴极了,想端起那杯红茶一饮而尽,但是刚刚嗅那杯欧式别墅里的红茶时,那血腥的恶心味道让她心有余悸,又把红茶放回桌边。

“我睡了多久?”定了定神之后,戴丽思抬起头问段峰。

“你是说昨晚?”段峰停下了手中的活,奇怪的问道。

“不是,呃……刚才会议的时候我是不是……嗯,晕倒了,是这样么?”

“没有啊,你不是过来拿资料么?”段峰显得更加奇怪了。他微笑着,小眼睛盯着反常的戴丽思。

戴丽思注视着眼前的小伙子,想看看段峰为什么她的玩笑。注视下她发现他有着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短发显得阳光帅气,同时还拥有健康的身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伙还挺帅,她心想着。

“好吧,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戴丽思又问。

“会议没结束,大家都还等着你。”段峰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他心中的戴姐从来不为业绩紧张,不畏惧压力,可眼前的她似乎都有些精神恍惚了。最让段峰奇怪的是,更糟糕的状况戴丽思也遇到过并且能坦然面对,但这次会议的数据相对最糟的那次,简直就是张灯结彩喜洋洋了。

戴丽思也奇怪,她不相信领导和主任会等她那么久,久到可以让她做完一个噩梦。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墙上挂钟的时间——

9:10!才九点十分!按照开会时间估计,她这个梦连三分钟都没有做到。这让戴丽思更加奇怪了,不可能只有三分钟的睡眠时间,却做了那么久的梦,这感觉就像是时间倒流一般。不过既然事实是这样,那就坦然面对。戴丽思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文件夹拿起来,却发现它刚好被翻在羊皮纸那页。

“你送的?”她指着羊皮纸问段峰,段峰摇了摇头。

“叭!”的一声,戴丽思合上文件夹,照了照办公室的落地镜子,清新的淡妆和整洁的工作服还是那样让她信心倍增。她重整了她首席项目经理的气场,重新走进了会议室。一切都如初,PPT在幕布上放着的还是那一页。主任和领导们也各自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眼中也没有丝毫异样的眼光,原来一切就真的仅仅只过去了三分钟而已。

会议很成功,戴丽思的激情和阳光影响着每一个参会人员。激烈的掌声几乎都没有间断。而且似乎经过那个噩梦之后,戴丽思精神焕发,完全没有酒后的困倦感。会后,待领导和主任离开会议室后,戴丽思和段峰一起走了出来。

“会议开始的时候我的表现很失格吧。”戴丽思笑着问段峰。

“也不算吧……忘拿资料也很平常啊。”

“呃,忘拿资料?”戴丽思有些奇怪,自己应该是昏倒了被扶到办公室才对吧。

“是啊,你看着PPT一小会,然后转身回到办公室嘛。开会才发现重要的资料没拿回去拿还是很平常的,大家都没说什么。”

回办公室?自己回去的?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

“说来奇怪,你回去办公室就一直盯着那张羊皮纸。我看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就给你泡了杯红茶。”段峰继续说道。“说起来,那羊皮纸那么重要,男朋友送的?可以鼓劲么?”

“少来!”戴丽思把段峰支走,独自回到办公室。

会议的成功让她的下一部计划得以实现,加之昨晚和对方公司老总儿子的沟通成功打开渠道。项目算起来已经有一半跨进戴丽思的分行了,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高兴的她在办公椅上转圈圈,坐定之后,戴丽思开始整理桌上散乱的资料。一不小心刚才的文件夹掉落在地上,翻开的地方刚好就是那张羊皮纸。

这巧合的一幕又一次引起了戴丽思的注意,她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纸从文件夹里取出来,仔细观察起来。缺边缺角,又皱又脏,她不禁感叹如果这不是一件文物,那现在的商家做旧功夫太到位了。那一串字母工整而又美丽,戴丽思好奇的把羊皮纸举起来,对着灯光,看它透光的样子,羊皮纸中间的红心透过灯光,里面仿佛有着一些杂乱的纹路。

“我无意识的走回办公室就是为了看这玩意?”自言自语的她仿佛想问自己的灵魂,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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