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相府,满怀惆怅。万千头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猛然间,我眼前一亮,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家中写书。这人叫陈寿,他写的这部书叫《三国志》。
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化作一道彩虹,来到了一百多年后的陈府。
我坐到陈寿的对面说:“我听说先生正在写《三国志》,不知道先生的进展如何?”
陈寿说:“初稿已经写完了。”
我说:“我能否先睹为快?”
陈寿就把书稿捧出来说:“请先生指教。”
我捧过书,只看了《武帝本纪》、《吴主传》和《先主传》三篇便合上书说:“我认为先生写的不妥。”
陈寿说:“先生请讲。”
我说:“现在我还说不出来,但我敢肯定先生写的不妥。我想请先生不要急于把《三国志》拿出去,至少你等我一年时间。”
陈寿说:“为什么?”
我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陈寿不以为然地说道:“治学贵在于严谨,我所着无一不符合历史事实,不妥二字又从何谈起。”
我说:“就以这三篇为例,曹操虽说生前被封魏王,加九锡,但他毕竟还是大汉帝国的丞相,从没有称帝。却是刘备、孙权两人先后称帝,你怎么只将曹操之传列为本纪,反将刘备、孙权二人之传编传?这不是于理不合吗?”
陈寿说:“武帝的确生前并未称帝,但却为大魏帝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实际上就是大魏帝国的缔造者。我观武帝一生,出将入相,位极人臣,虽未称帝,与帝何异?我认为武帝实乃极人之人,岂是孙、刘可比。况武帝“挟天子以令诸候”,天下群雄无不臣服,孙、刘二人割据一方,不也多次奏表朝廷,请求封赏么?到了文帝,大汉气数已尽,就只能禅位于文帝了。武帝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我为其做本纪有何不妥?再说孙、刘二人,吴主得坐江东,不过是仰仗父兄的基业,假使没有孙坚、孙策,孙权又怎能占有江东,称雄一方呐?先主虽说百战创业,雄霸一时,但却多半仰仗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大汉皇叔这面神主牌,还未成功,便给儿子取名为封、禅,试问何人才有资格封禅?”
我说:“曹操不也是汉初丞相、平阳候曹参之后吗?焉知曹操成事不仰仗他先祖平阳候曹参之余荫。”
陈寿说:“武帝本姓夏侯,只因父亲曹嵩为中常待曹腾养子,才改姓曹。平阳候与武帝相隔近四百年,中间又隔王莽篡汉,到武帝时,平阳侯之余荫恐怕也所剩不多了。”
我说:“难道你忘了先帝之时,中山靖王也早已作古。在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有点儿厚此薄彼了呢?”
陈寿说:“先生之言差矣。诚然三国时期中山靖王已经作古,但刘备念兹在兹的却正是这面神主牌。更何况献帝见刘备后,曾论及汉室宗谱,不是也亲口叫过刘备皇叔吗?”
我说:“但先生也别忘了,献帝称先帝皇叔时,先帝还身在许都,兵亦不过关、张二人而已。”
陈寿说:“假使刘备没有在许都认了汉室宗亲,日后能否会有蜀汉之国也未可知。”
我说:“先生是否太固执己见了。”
陈寿笑着说道:“史家之使命,就是要客观公正地记录历史,最忌把个人荣辱恩怨参杂其中。陈寿虽然愚腐,这点儿道理还是懂得。”
我脸一红说:“那要是先生写的不符合史实呢?”
陈寿闻言,连忙起身,深深一躬到地说:“承祚(陈寿的字)孤陋寡闻,难免笔下有误。承祚肯请先生不吝赐教。”
我说:“暂时我还无法找出。”
陈寿拂然不悦说:“《三国志》已然成稿,我还要逐章校对,先生如若没有别的事了,恕承祚不能奉陪。”
我说:“先生是下逐客令了?”
陈寿冷冷地说:“不敢。”
我说:“相信我,我让先生等我一年,到时一定会给先生一个交待的。”
陈寿说:“那我就不留先生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知只要陈寿的《三国志》一旦成书,我的计划将前功尽弃,气急之下,真恨不得杀了这个迂夫子,可惜老君没有给我杀人的本领,恨得我抓住陈寿的三魂中的一魂,狠狠地击了十余拳。
魂魄本来就是虚无之物,凡人看不见,摸不着,我是天地间一幽灵,对凡人没有办法,对付人的魂魄却不想威力极大,顿时把陈寿的三魂六魄中的一魂打得晕死过去。再看陈寿如呆如痴,还能写得什么文章?
只这一下,陈寿只怕不等也得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