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获玄天灵宝的兴奋没能让杨玉沉浸太久,忽然,整座玄天宫,传来一股让人为之心悸的颤动,这种仿佛坍塌沦陷的感觉让杨玉猛然惊醒,想也没想,就撒腿逃出正殿。
山,依然是那座山。水,依然是那片水。
可惜,逃出正殿的杨玉,却升起一股恍若隔世的错觉,只因四周的环境正发生急转直下的变故。
浓烟四起,海啸翻滚,一幅幅末日降临的压抑让杨玉心惊胆颤,眼看着四周冰川疾速溶解,眼前的汪洋就快席卷而来,杨玉不由悲戚,心想这才获得旷世绝伦的玄天灵宝,却很快就要伴随玄天宫长埋地下,若有人在这节骨眼询问杨玉,何为悲大于喜,相信杨玉定能给出足以震撼世人的定论。
呼…
一股惊涛骇浪袭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吞噬掉杨玉弱小的声影,杨玉曾试图不断游向至高点,可惜一波接一波的海浪不断席卷,不断让杨玉一次次在求生的道路上止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遗憾落寞,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仅仅呢喃着一句天意弄人,便昏了过去。
燕国建都燕京,作为东渊排得上号的军事强国,自然没有小国间难民游走,颠沛流离的景象,生活在燕国统治下的百姓,不说过着家喻户晓的小康日子,但起码也能过着早起早归的正常作息。
燕京乃燕国名流权贵的集中营,这里不仅奢侈成风,更是文人墨客竞相吹捧的繁华之所。
当然,不管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座城市,都有着贫与富,贵与贱的分庭划分,隆恩街,便是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乡绅富豪的居住之所,在隆恩街,没人敢扬言自家有权有钱,因为很可能这番话,会不经意钻入四周往来的一顶顶轿子之中,这些轿子虽不起眼,但谁敢保证,里面乘坐的不是王侯将相这等实权人物?
一座华贵的府邸,高阁耸立,门前置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看似在玩耍嬉戏,却透着一股威风凛凛,生人勿近。似乎有着这股阵势,连带着护佑大门的下人也扯足了气,昂首挺胸,一副恶奴嘴脸,嚣张跋扈不得了。
而过往之人也不奇怪,谁让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显贵?
这可是燕国唯一一位王爷的府邸,平等王府。
可惜,府外一片飞扬跋扈的景象,府内,却是一片愁容,还隐隐有着恐惧,往来下人神经兮兮,一步三回头,似乎后方正潜伏着豺狼猛兽一般。
“爹,不能这般下去了,现在府内所有人都疯疯癫癫,我们一定要请高人前来。”府内,一间别致的书房中,传出一声愤愤不平的嘶喊。
入眼,是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身披铠甲,腰间悬着一柄利剑,湿长的毛发还沾着不少鲜血,脸庞有些泥尘污垢,让人很容易猜想,青年是刚从战场赶回来的。
坐在书房首座的,是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人,此刻撸了撸算不上长的须发,叹道:“扬儿,你能赶回来,为父很高兴,可是你有所不知,为父已请了许多法师前来,可不是给活活吓疯了,就是身首异处,现在外界的法师一听平等王府四个字,不是推脱,就是闭门谢客,更有甚者谎称在外游历,为父派去的人,一个个吃了不少闭门羹。”
“这群沽名钓誉的酒囊饭袋,根本没真本事,就会装神弄鬼,父亲,孩儿曾听说紫骊山有不少仙门,不如派人去碰碰运气?”青年愤愤不平道。
“为父也曾想过,但你有所不知,紫骊山数百年前,就已被魔道妖人占据,且不说为父能不能满足这群家伙的胃口,就说会不会重蹈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覆辙,还是两说之事。相信你也知道,第一任国主为了增强国力,不惜与魔道同盟,残害正道,现在的燕国领土,哪还有正气凛然的仙门?”
中年人无可奈何托着脑袋,扬了扬手,道:“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去梳洗一番,然后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孩儿告退。”
青年满脸不甘,却不敢违逆,只能躬身退出房间。行至后花园,瞧见前方一位老伯与几名下人正端着一座担架,担架躺着一位面容俊俏的青年,穿着很讲究,可惜似乎浸过水,不仅发皱,还沾有不少淤泥。
“见过小王爷。”似是发现青年,老伯赶紧叫停下人,然后朝着青年拜道。
“这是谁?”青年指着躺在担架上的人,皱眉道。
“小王爷,这两日老身奉王爷旨意,前往附近山涧寻求法师,可惜都无功而返,归返之际,在距城二十里外的河流中发现这年轻人,因为这年轻人的穿着不凡,还存有气息,就让人带回来照顾。”
“哦,是吗?”
青年不动声色走到担架旁,开始细细打量,初衷无外乎是查探这人穿着,看是否是周边小国混进来的探子,不过很快发现这人腰间悬着一块令符,赶紧拾起,不一会,便脸色大变,既而惊喜,朝不明所以的老伯道:“赵管家,快去请胡御医。”
“小王爷,您这是?”老伯迟疑道。
“快去!只要能将他救醒,或许王府内的怪事就能终止!别问了,快去!”
青年小心翼翼放下令符,当即扬手,指着几名下人道:“快!将他抬去最好的客房,并吩咐燕儿、景儿服侍,先替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衫,还有,这事一定要保密,都听明白没有?”
众人唯唯诺诺,虽说奇怪少主子为何一反常态,但没敢多问,当下赶紧拾起担架,朝着西厢跑去。至于赵管家,则在青年的吩咐下,以府中食客大病的理由,前往枢密院邀请在那作客的胡御医。
待一切忙完,青年则重返东厢书房,推开门,便兴奋道:“爹,有喜事!”
“何喜?难道赵管家请回法师了?”中年人本就焦头烂额,闻言豁然起身。
“法师没请回来,不过,赵管家却在归途中救了一人,先前孩儿在后院巧遇,曾查探过这人的身份,爹,您猜孩儿发现什么了?”
中年人死死盯着青年若有所指的目光,好半晌,忽然拍案惊堂,喜道:“莫不是附近山涧的…”
话音嘎然即止,当下中年人闪出身,道:“前方带路,为父要亲自查验。”
当下,父子俩火急火燎赶往西厢,负责照顾的燕儿与景儿也给吓了一跳,似乎惊讶于这位面相不错的书生竟连燕国的平等王也惊动了,顿时对这昏迷不醒的男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怎么样了?”
王府内也有几名医术不凡的食客,但最近王府怪事连连,走了许多,剩下的,都是一群算不上庸医的良医,只见一人将手指搭在书生的脉搏上,摇头晃脑好一阵子,才道:“王爷放心,这位小兄弟只是昏迷过去,腹中积水,应该是长期溺水,得不到足够的呼吸,加上溺水过长,沾染不少湿气,这才昏迷不醒。我这就派人煎几副药,让这位小兄弟服用,相信很快便能药到病除。”
“当真?”中年人试探道。
“小人岂敢欺瞒王爷,若没其他事,小人先去给这位小兄弟抓药。”
“下去吧。”
中年人摆摆手,同时屏退了负责照看的燕儿与景儿,一直跟在中年人身边的青年悄悄掩上门,然后从书生湿漉的衣衫中搜出一块令符,道:“爹,请看。”
“紫骊?天罡九黎?”
中年人接过令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令符背部撰写着紫骊二字,而正面,却刻着天罡两个大字,同时右下角刻着小小的九黎二字。
忽然,中年人似是想起什么,惊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为父辛辛苦苦众访大师,可惜有真本事的没几个,都是一群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正头疼该如何解决王府的问题,没想到竟有贵人前来相助,只希望这位大师不是贪得无厌之辈。”
说完,这对父子放下令符,便推门离开,临行前,交代燕儿与景儿,一定要尽心服侍,一旦这人醒来,定要第一时间禀告。
隐约中,杨玉总感觉身边有两团热气不断吹拂,让他躁动不已,而且,耳旁总能听到一些轻声细语,这让他很奇怪,想睁眼,却使不上气力,就沉浸在这种即模糊又清醒的状态足足两天两夜,体内仿佛禁锢的真元才有所松动,这一发现让杨玉又惊又喜,同时鼓足劲,睁开眼眸。
入眼,是一间气派非凡的雅室,同时,还有两位相貌不俗的妙龄女孩在打扫忙碌,杨玉扬起手,道:“请问这是哪?”
哐当…
其中一位女孩正擦拭花瓶,闻言浑身一震,手中握住的花瓶顿时跌落在地,但女孩却不闻不问,相反,还兴奋的推开门,喊道:“胡御医,他醒了。”
很快,一位文赳赳的老者迈进门,扫了眼杨玉,朝这名雀跃的女孩道:“燕儿,快去通知王爷,就说他让老夫照看的病人,已经醒来。”
“是。”
这名叫燕儿的女孩,忙不迭点点头,就兴奋的躬身离去,至于这名老者,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道:“一群该挨千刀的庸医,原本屁大点事,竟差点整出一幢命案,果然,庸医不仅误人,还误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