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尔发了威,接下来的旅程,学员们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再也不敢挑衅生事。偶尔望向罗伊尔的目光,多少还带了点尊敬。“这些王八蛋,就是需要教训教训,否则就爬我头上撒尿了!”罗伊尔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
经过漫长的旅途,终于到了光明大陆。令罗伊尔大开眼界的是,从战场上灰溜溜回来的神族军队,居然不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上岸。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凯旋之师的待遇。宇月一律甚至还兴致勃勃的登高挥手,接受者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欢呼。
“政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脸皮比我可厚多了,要多向他学习。”混迹在神族军队里的罗伊尔看着宇月一律高大的形象,口水直流。可惜的是,罗伊尔他们装束奇特、神情木然,群众们一看便知非我族类。欢呼声没有混到,险些被误认为敌军俘虏,短短几分钟里,蔑视的口哨声不绝于耳。幸好众人下船以后,教会学院接船的车队已然等候在侧。众人狼狈得穿过迎接的人群,登上马车仓皇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陆续驾入。光明学院是光明大陆最知名的教会学院,建校已经操过600多年。光明学院见证了光明大陆的风风雨雨,也参与了光明大陆的风风雨雨。光明学院是红衣主教的摇篮,600年时间里,培养了不计其数的红衣主教。甚至现任教会格云教皇,也出自于光明学院。
和刚下船就被狂嘘的待遇不同,罗伊尔他们刚到学院,居然是由院长亲自接见。光明现任的院长、光明教会荣誉主教、光明帝国魔法研究院荣誉院士、魔导士切尼莱科夫精通各系魔法,对传统魔法有很高的造诣,也为传统魔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很多魔法定理以他来命名。如
“切尼莱科夫魔法盾极值定理”、“切尼莱科夫魔法空间衰减公式”、“切尼莱科夫瞬移长度能级定理”等都是高级魔法分析必须掌握的定理公式。
面对这种名传天下的人物,就算以罗伊尔的脸皮厚度,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紧张。毕竟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头,在罗伊尔的魔法生涯中,已经是一种符号性的存在。突然符号还原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物,罗伊尔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至于其他人,其心跳之声、卑微之状,都已经根本不能看了。
罗伊尔以向切尼莱科夫行了个军礼,院长看了看罗伊尔,眼中精光闪烁。道:“孩子,愿主和你们同在。你们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跟我讲,我会派人给你们安排。”
罗伊尔忙道:“不敢劳烦院长。”
切尼莱科夫叫道:“贝斯助教会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我就不陪你们。”罗伊尔急忙表态:“不敢不敢。”定睛看时,那贝斯助教穿着一袭教会服,看起来50岁上下,面带微笑,显得十分和蔼可亲。黑白相间的胡子修理的齐齐整整,但头顶已然是一丝不挂,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罗伊尔暗赞:“好个光头”又自觉不甚礼貌,只好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助教头顶转开。
切尼莱科夫离开后,压抑的氛围总是活了一点。在助教带领下,四处参观校园。学院大得离奇,直到晚上,助教才带着众人来到寝室。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又乱七八糟的分了宿舍,助教给罗伊尔分配了一个套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一个小厅,沙发、桌子、书橱文件柜一应俱全,门外带着‘剑兰留学生联系处’,算是罗伊尔的睡觉办公一体的办公室。
罗伊尔兴奋地得直想捧起助教的光头亲上一口。睡觉和办公在一起,这表示什么?表示他罗伊尔大人睡觉,就是工作的一部分。罗伊尔将奇拉维特调到同一寝室,将一堆文案工作扔给他后,装模作样的视察了一下学员们的住宿条件,间或鼓励了学员们几句,倒是获得不少学员的好感。
留学的各种事情纷至沓来。马上就要开学了,学号、证件、档案……无数的工作要做,第二天吃完早饭,罗伊尔就开始躺床上长吁短叹,期期艾艾的抱怨。奇拉维特则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处理文件。一个小时过去了,总算处理完一批文件,奇拉维特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略做休息,却听罗伊尔还在抱怨,奇拉维特郁闷之至,道:“老大,你有啥好抱怨的,你一直躺床上噼里啪啦的说话,这些活还不都我干的。”
罗伊尔摇头叹道:“制度不公,世道不平啊,凭啥下级非得听上级的?我看你辛苦,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啊。”
奇拉维特苦笑道:“老大,这还不都是你指使我做的?有这个空打抱不平,还不如过来帮我一下实在。”
罗伊尔道:“这点事,你搞得定,我要更重要的事情,你想啊,这制度上的不公平,我不批评谁来批评……”
正说间,猛然敲门声大作,罗伊尔起身打开门。却见门外一个学员跑得满头大汗,道:“不好了,菲利普斯和学院的人吵起来了。”
罗伊尔喜道:“这么快?奇拉维特,活先放下,我们去瞧瞧。”
罗伊尔和奇拉维特跟着那学员,一路小跑。奇拉维特奇道:“老大,什么叫这么快?”
罗伊尔赞道:“教会的人一堆莫名其妙的规矩,就算你得罪了他你也不知道。所以吵起来是必然的,早晚的事。只不过没想到菲利普斯这么短时间就能激怒他们,这小子有前途。”
奇拉维特喃喃道:“老大,我们可是外来的,低调行事才对啊。”
罗伊尔笑笑不语。不一会儿,就见一群人围在一个雕像下面的广场里,争吵声不绝于耳。围观的剑兰学员见罗伊尔到了,主动让开一条道。人群里面,却是三个穿着教会服的年轻人,不停得在指责菲利普斯,菲利普斯涨红了脸,双手颤抖,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出手。
罗伊尔朝两边望望,马上又机敏人士上来小声解释,原来菲利普斯带着众人游玩,对雕像指指点点,惹火了边上路过的几个教会学生,指责了几句。菲利普斯在学员面前大丢面子,便吵了起来。但终究是在人篱下,不敢放肆。
罗伊尔上前一步,截住几人道:“诸位兄弟,诸位兄弟,大家都是神的子民,有话好说,不要争吵了,有伤和气。”
其中一位教会学员到:“你们这些异教徒,在教会学校还这么嚣张,你们刚才不是想挑战我们吗。怎么又不敢了。”
菲利普斯大怒,罗伊尔急忙挡住,恭敬道:“这位大哥,我们都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到这里,大家都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下,怎么能动刀动枪的呢。诸位是神的仆人,一直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偶像啊。哪怕能分到诸位的一丝荣光,那也是我们的福分啊。”
教会学员没想到罗伊尔这么现在就认怂了。顿时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满腔怒火道是去了大半。剑兰学员里,却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意见,一些学员羞愧不已,觉得罗伊尔丢了剑兰男人的脸。另一些人却频频点头,暗赞“主管果然做事沉稳,难怪能当上上尉。”奇拉维特松了一口气,暗道“老大终于靠谱一次了。”众人慢慢散开,眼看一场争斗就要消弭在无形之中。
谁知这货见形式缓和,又转头指着菲利普斯,狠狠骂道:“你做事怎么这么毛糙?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净给我惹麻烦,回去写检查过来。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如果我们真的应战,万一他们输了,他们能服气?到时其他人为他们报仇,一天到晚挑战我们。我们岂不是整日打架,还要不要学习?”
围观众人轰的一声噪声大作。
“我靠,你谁啊,这么嚣张?”那是教会学院学员的愤怒指责声。
“就知道上尉好样的,这才是剑兰军人的风度!”这是剑兰学院的愤怒派的赞成声。
“……!@#¥!%”这是剑兰学院的沉稳派的沉默心声。
“啪!”这是奇拉维特手上文件的落地声。
“完了,老大还是凯尔学院里的那个定时炸弹。”奇拉维特绝望的想,第一天就把教会学院学员得罪的不轻,以后还怎么在教会混下去啊?奇拉维特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在斗气深厚,没有昏倒过去。
罗伊尔脸上笑容还是那么谦卑,但在教会学院众人眼里里这个笑容瞬间化为嘲讽的笑。多少人咬牙切齿,想直接打爆眼前这张脸。那名刚刚说话的教会学员怒极反笑,道:“好、好、没想到我施拉普纳今天居然被一个八级法师给耍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罗伊尔摇头道:“我不跟你比试,除非你能保证,你输了以后,教会学院的人都不再生事。”
施拉普纳大怒之下,拽着罗伊尔的衣领,道:“好,我们去演武场,我当众宣布,如果我输了,以后绝不生事。”
演武场的演武台前,不一会儿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连一些教授,也过来凑热闹,想看看这个嚣张的八级法师有什么下场。罗伊尔和施拉普纳站在台上。罗伊尔环视四周,见围观人群大都脸带怒气。呵呵笑道:“诸位,我们是剑兰学院的留学人员。我们有着不同的文化,我们敬仰你们,但是,不等于我们熟悉你们。对于不熟悉教典的普通人,教会应该采取什么态度?恶语相对、拳脚相向吗?今天,我在这里,就是要向你们挑战,对,我不是挑战一个人,而是你们所有!”
台下一片嘘声,台下的剑兰学员目瞪口呆,不知道罗伊尔到底发什么神经。施拉普纳轻声念咒,一个魔法护盾施加到自己身上,法杖指向罗伊尔,道:“你算什么东西,挑战我们所有,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打趴下!”
台下一片叫好声。
罗伊尔神色一寒,双手背在背后,暗中学着洛兰元帅的细微表情,冷冷的盯着施拉普纳。罗伊尔接触的高人多了,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高贵的气质,又加上刻意学习洛兰元帅,乍一看上去,气势的确沉如渊狱,施拉普纳被瞧得心中发毛。
罗伊尔一言不发,半晌转向台下,对身边的施拉普纳视若无物。道:“教典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我不想跟你动手,我倒是想看看,号称光明教会主教摇篮的光明学院,是不是只能教出一些视教典于无物的暴徒。”
罗伊尔是剑兰方面留学的高级主管,施拉普纳事先已经知道,对方未答应决斗,终究不敢随意动手,又加上罗伊尔已经把话说成这样,再要求动手,岂不是背实了暴徒的罪名。施拉普纳喝道:“你们这些异教徒,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论教典。”
罗伊尔轻轻点头,默念咒语,身上魔法光芒一闪而过,却是已经施加了一个扩音魔法。施拉普纳吓了一跳,这下子施法也不是,不施法也不是。不施法,岂不是声音完全被罗伊尔压住了,施法的话,施拉普纳没有默发魔法的能力,在施法这一项上面,已然落了下风。
罗伊尔轻轻一笑,道:“没资格谈论教典吗,《启示录》第三十二章,第五页怎么说的。”
施拉普纳完全懵了,呆在当场。施拉普纳教典掌握不错,但还没到凭页数记忆内容的程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罗伊尔道:“《启示录》第三十二卷,第五节。主说,怜悯那些人吧,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罪孽。我将带给他们所希望。”
台下一片哗然,已经有人在翻动随身携带的《启示录》。小声的读出那段话。施拉普纳道:“你事先准备了这些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吗?”
罗伊尔笑道:“《尼西亚信经》第八卷第三十二节怎么写?不知道?神告诫尼西亚,不要把自己的无知,加诸到其他的人身上。”
施拉普纳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罗伊尔对施拉普纳道:“你下去吧,罪人,我很怀疑你的虔诚。你必会为此得到惩戒。”
施拉普纳怒道:“你、你这个异教徒。”
底下有人摇头长叹,道:“《出原记》第五卷,第三十六节。”
罗伊尔对底下点点头,道:“这位答出我的语录出处的老兄,请上台来。”
那人长叹一声,一个风翔术,你在台上,台下一片哗然。那人微微敬礼,到:“罗伊尔上尉,我是福尔姆教授,教授教典。施拉普纳,你下去吧。”
施拉普纳鞠了一躬,羞愧万分,下台默默站在一边。
福尔姆道:“《米尔纳之卷》第三卷,第二节。”
罗伊尔道:“神说,我将祝福赐予你。于是高兴的走了。《施梅福音》第二卷,第五十一节。”
福尔姆道:“他谢了主,然后到了船上。《新约》第七十二卷第八节。”
罗伊尔道:“主说,亵渎的与我的,终将会消亡。《科尔福音》第八卷第九十二节。”
福尔姆沉默半响道:“离开神的光耀,必然暗淡无光,我们要让他重新沐浴其中。《旧约》第七卷,第三十五节。”
罗伊尔:“神说,……”
随着战斗的进行,底下众人鸦雀无声。剑兰学员们全都张嘴瞪眼,呆若木鸡,满眼的不可思议。而教会学员这边情况好不了多少,除了开始的交锋,还有人翻书求证外,到了后来,已然全部呆立在当地,眼睛直直得看着台上唇枪舌剑的两人。罗伊尔神色如常,从容镇定;而福尔姆问答时间却渐渐开始延续长,声音开始有点颤抖。
“你献出的,必能得到回报。《米德拉什》第二章第十一节。”
“主、主说,我不需要你的供奉,只、只需你、你爱家人。《第二信约》第五章第、第十一节,不第十二节。”福尔姆伸手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珠。
“罗可想要神的贡品,但神降下了神罚。《死海古卷》第四章第五十二节。”
福尔姆长叹一声,向罗伊尔鞠了个躬,一言不发,身形闪动间,去得远了。
“就你这水平,还想和初月斗教典!”罗伊尔愉快得想。
“还有人知道吗?”罗伊尔的悠扬声音回荡在空中,将教士学院的众人的骄傲击得粉碎。今天简直是教会的耻辱日。
“主说,信我的,将看见彼岸的灯光,你的罪,将得到救赎。”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远方响起。众人转身望去,一个如梦般美丽的少女,穿着一袭白衣,款款而来。身边仿佛带这一丝弥漫的雾气,雾气散开,一匹白色的独角兽,洁白的身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圣洁而美丽。
“圣女!”台下众人欢欣不已,看见了艾琳,仿佛看见了希望。
“艾琳!”罗伊尔大喜。
艾琳慢慢走近演武台,走上台去,眼睛微微有些发红,道:“《圣经》第九章,第四十一节。”
罗伊尔点头道:“是的。我们走吧”罗伊尔牵着艾琳的手,走下演武台,众人默默的让开一条道,目送着两人渐渐走远。
剑兰学员恍然大悟,急忙跟了回去。演武台下面只留下一大堆教会学院的学员。众人沉默不语,一时气氛凝重。一个学员打开手中的《圣经》翻到第九章,第四十一节,轻轻的读道:“当那雪覆盖了大地的,那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