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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将梦

沙场醉握剑,何必问输赢?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风雨,激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野光浮,天宇回,物华幽。

弦声吹角梦里歌,不知今夜几人愁?

燕来苍茫间,梦里尚悠悠。

荒芜的土城上,寂寥豪迈的歌声在细雨中传荡,伴随着破空的剑气,铿镪有力的乐韵,像是挑动了天地之间最震撼人心的节奏。

远远望去,细密的雨中现出一个舞剑的人影,矫然的身姿飘逸得像是雨中的风,剑尖挑起的雨水有规律地落进旁边的水坑中,奏起美妙的音乐,与歌声相和。

旁边几个士兵打扮的人轰然叫好:“燕将军的剑法果然高妙,尤其是一边舞剑,一边用雨水奏乐,真是见识了!”

“燕将军,再来一曲吧!”

雨中,千羽听着那似曾相识的乐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最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经站了一会儿了,但这些人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自己。

那人停剑转身,淡淡的笑容映在英俊的面孔上:“你们倒是好兴致,好像忘记了身为先锋军队所该有的锐利冷肃。”

千羽一惊,脱口叫道:“倦夜!”

虽然模样不同了,但那眼神千羽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他怎么又成了燕将军?

可是千羽的叫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急匆匆的跑步声响起,伴随着来人剧烈的喘息声:“燕将军……燕将军,不好了!”来人一个踉跄,扑倒在燕将军的脚下。

燕然皱眉:“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连气都顾不得顺过来,那人就叫了起来:“却城……失守了!”

燕然一愣,立即脸色大变,揪住那人:“你说什么?”

周围的士兵也慌了,站了起来。

“昨日上午,敌军突袭却城,却城守将郭越……力敌不过,死在乱军中!”

燕然不敢相信地叫:“不可能,敌军怎么会突然到了却城,他们什么时候渡过了恒江?这边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呀!况且三天前,赵将军已经率领最精锐的部队五千人,赶去却城。”

那人都要哭了:“可是……没有人见到过赵将军,他的五千人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燕然身体一震:“怎么可能?他带走的可是我精心训练了五年的将士,怎么会凭空消失?”

“燕将军,敌军突破却城后,已经向这里进发。”

突然,又一个声音跑了过来:“燕将军,不好了,三十里外,出现敌人踪迹!”

燕然右手猛地握紧又松开,瞬间后,他已经调整好心绪,大步走向城头:“随我迎敌。”

土城外,夜雨的掩护下,一排排士兵悄无声息地来临,站好,蓄势待发。

士兵们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身着栗色铠甲的人缓慢骑马走出,苍鹰一般隼利的双眸紧紧地盯住城头上的泽越国大将——燕然。

燕然也在看他,澄净的目光现出一丝诧异:“你是九焰国名士秦九卿?”

秦九卿微笑:“不愧是名将燕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燕然冷笑:“早听说九焰名士中秦九卿为其中翘楚,只是淡薄名利,闲居乡野,想不到今日竟然在阵前相见,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秦九卿并不生气,神态坦然:“紫阳王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今日与你燕然兵戎相见,本就势所难免!只是我不忍见你一败涂地,也希望你能顺应时势,免得误人误己。”

燕然狂笑:“好个秦九卿,果然是狂人一个,只可惜,你来错了地方,见错了人!”猛地伸手向自己的随身将士,“玄天弓!”

那将士马上解下背后的包袱,打开,现出一张精美无伦的长弓——玄天。

玄天弓是上古奇物,收藏在边陲小国喜明国的皇宫中。六年前,燕然率兵攻打喜明国,喜明国主不战而降,不但把女儿嫁给了燕然,还献上了玄天宝弓。燕然归国之后,泽越国主莫非离亲自将玄天弓赐给了他。

从此以后,燕然如虎添翼,曾在一次突袭战中,一箭射穿十五人,一时之间,各国将士谈弓色变。

土城上下的将士全都屏息看着燕然手握玄天弓,将白羽箭搭上弓弦,然后缓慢地拉动弓弦,目标是——秦九卿。

几百面盾牌挡在了秦九卿身前,秦九卿也紧张地凝视燕然,内息在体内流转,身外的铠甲不时发出轻轻的断裂声。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燕然拉动弓弦的声音。

谁也想不到,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燕然手中的玄天弓竟然在“崩”的一声后,齐中折断,白羽箭无力地垂落地上。

燕然一怔,城下的九焰国士兵们已经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城上的泽越国将士却是一个个面如土色,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们战无不克的燕将军。

一张纸条缓缓地从玄天弓断裂的地方飘落,燕然茫然地接住它,竟然是一封信:

“燕兄:为救优原,暂借玄天宝弓和五千将士一用,三天后返回,望谅之。赵蓝留字”。

三天?燕然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三天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扭转多少次成败?

而这只为了一个女人——优原。

他早已知道优原,自从大将军赵蓝——权倾天下的赵军侯之弟,误入黑沙府回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那个据说是美艳无匹的女人——优原。

遗憾的是优原被怪兽所困,无法离开黑沙府,赵蓝每日相思,誓言要救出优原,与她终生相守。

燕然再也没想到,赵蓝竟然在两兵交战的关键时候,骗走了他的玄天弓和五千将士,去救那个叫做优原的女人!怪不得赵蓝坚持亲自带军去却城,却让他留守这座弃置不用的土城。

赵蓝呀赵蓝,你将置我于何地?难道数千将士的生死,却城数万百姓的存亡,都比不上一个女人吗?

燕然悲哀地抹去嘴角的鲜血,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寂寥。赵蓝总说他无情,即便对妻子也是冷冷淡淡,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肩上的责任逼得他不得不无情,逼得他不得不忽视那个一直等他回家的女人,即便她现在已经怀有身孕。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才遭至上天如此的惩罚?

一个士兵匆匆跑来,面对僵窒的气氛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燕将军,刚刚收到贵府来讯,燕夫人平安产下一子,盼请燕将军赐名。”

众将士默默地看着燕然,本该是天大的喜讯,可是如此时候,谁也无法说出“恭喜”这两个字。

燕然没有回答他,反而问身后的将士:“如今还有多少士兵可用?”

“回禀燕将军……不到……”轻轻一叹,“不到八百人。”

燕然回头望了眼荒芜的土城,小雨早已停了,土城的许多地方都积了泥,空无而颓败。

燕然转回头,也不知在向谁说话:“便叫燕空城吧!”

报家信的士兵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应了声是,又匆匆而去。

燕然丢开假的“玄天弓”,抽出自己腰间长剑,放声而歌:

沙场醉握剑,何必问输赢?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风雨,激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泽越国的士兵望着他们最敬重的燕将军,听着那首雄浑奔放的战歌,心中突然充满了万丈豪情,顿时忘却了生死。

燕然猛地举剑向天,大吼一声:“杀!”

震天的吼声伴着刀光剑影,重复着战场上不断上演的血腥杀伐,断臂残肢飞落四处,泡进腥红的血液,腐臭得让人作呕。

天却渐渐亮了……

土城之战中,泽越国先锋军队全军覆没,燕然负伤四十几处,与幸存的三名士兵辗转奔波,回到京城,却迎来了一道降罪的圣旨:

将军燕然自恃军功,刚愎自用,与赵蓝将军向有嫌隙,遂与敌军勾结,谋害赵将军于征途,致使却城失陷,事后反栽赃嫁祸于赵蓝将军,查无可恕,其罪当诛!

钦此!

幽绿的湖水泛出淡黑色的光芒,一缕缕轻烟盘旋不去,映得月色也是氤氲的。

细细听着,湖水深处竟传出浅浅的军歌,悲壮却隐含怨气。

湖边搭了一个简单的祭台,一个俊秀苍白的年轻人手举白酒,跪在地面,沉痛的声音在湖面缭绕:“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可是无论我有多悔恨,也无法挽回你们的生命。今日是我与优原的大喜之日,特以一杯水酒相祭,别无所愿,只求你们安眠九泉。”

淡淡的水酒洒落湖面,却激起阵阵波澜,声声怒嚎。

年轻人震惊地看着湖面,慌乱而悲哀地说:“你们当真无法原谅我吗?”

“你有理由获得他们的原谅吗?赵蓝,我的好兄弟。”悠远的声音像是来自于月天。

赵蓝猛地回身,眼睛瞪了起来:“燕然,怎么是你?”

燕然淡淡地笑:“我不能来吗?今日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吗?难道我不能来讨杯喜酒喝?”

赵蓝紧张地抓住燕然:“可现在应该是战事最紧张的时候,你身为将军,不是应该守在却城吗?”

燕然嘲弄地笑:“原来你还记得却城?我的士兵都被你带走了,而且一去不返,你告诉我,我用什么守却城?”

赵蓝颓然地退后几步:“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原谅我,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五千士兵在面对怪兽的时候,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大哭着跪在了燕然的脚下,“燕然,是我对不起你!”

燕然凝望着湖面,幽幽地问:“五千士兵全死了吗?”

赵蓝痛哭流涕:“是的,那么多的尸体叠在一起,我无法一一安葬,只得将他们放进湖水……”

燕然静静地走近湖边,湖水突然沸腾起来,声声尖啸从湖底卷出,燕然的双手握得好紧好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五千精兵是我亲手训练,曾与我朝夕相处,并肩作战,我们一起用鲜血起誓,不求封王拜相,但求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可是今日……他们却死得无声无息,毫无意义。”

尖啸声更加凌厉,刺得赵蓝脸上变色。

燕然终于松开了握紧的双手,一滴泪从眼角流下,那泪竟是——深蓝颜色。

可惜心绪不宁的赵蓝并没注意到,他只知道流泪:“燕然,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可是我真的好爱优原,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也可以舍弃一切!”

燕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竟然明净得不见一丝情绪:“你起来吧,我今日可是来为你道喜的,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赵蓝喜出望外,慌忙站起来:“燕兄,你真的原谅我了。”

燕然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家?”

赵蓝的肩膀又垮了下去:“我……不敢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哥哥禀告这件事,另外,优原告诉我,只要我们不离开黑沙府,那只怪兽就不会干涉我们。”

燕然的目光很怪异:“因为这样,所以你不回去?但你可知道,你的哥哥赵军侯因你的失踪而迁怒……”

赵蓝一惊:“燕兄,你说什么?”

燕然突然笑了:“没什么,我们光顾得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应该把嫂夫人给我看看才好?”

赵蓝眼睛一亮:“我这就带你去见优原,你一见她就会了解,什么才是绝色美女?”

绝色美女?也懂得怎样让男人绝亲绝义吗?

燕然的嘴边不易察觉地扯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燕然见到优原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世上确实有种女人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不顾一切的。即便喝酒的时候,也是优雅得像在拈起一朵兰花,芬芳而甜蜜,让男人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更奇怪的是,优原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就已熏然欲醉,一副娇柔无依的样子。可是直到喝下第六杯,她目光中的醉意依然没有多加一分,也没有减少一分,还是那种最能让男人销魂的懒懒姿态。

最先倒下的反而是赵蓝,他醉眼朦胧地趴到桌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优原单独面对燕然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地有了几分心悸,甚至身体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于是,她找了个理由,独自来到了湖边。

湖水更加幽暗了,沉闷的厉吼声若有若无,一缕缕阴寒的气息缭绕在优原身边,映着她的面容越发苍白。

优原突然感觉头痛欲裂,她呻吟着倒在地上,昏暗的月光下,她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修长的四肢拉长拉宽,头部逐渐膨胀,现出三只长着气孔的角,黑褐色的鳞一片片在她的肌肤上浮现,转眼间,她就由一个绝世美女幻变为丑陋无比的怪兽!

她仰起头,发出尖厉的咆哮,湖水震起了波纹。

“好一个绝世美女,好一个魂牵梦系,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丑陋?”燕然从湖边的树林中走出,目光中满是嘲讽。

优原挣扎着站了起来:“你给我喝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种逼你现形的药而已,而结果吗?很让我满意,只是不知道赵蓝若见到现在的你,还会不会继续他的一往情深,哈!”

燕然的话像是刺激到了优原,她又是愤怒又是伤感:“你以为我喜欢现在的模样吗?你可知道,为了改变这种变兽的体质,我整整等待了六百年!你知道为什么会是六百年吗?不,你不会懂得,你只知道征战杀场,求名求利,根本不会了解这个世间有人要的只是一份真爱!”

燕然安静地看着优原:“能告诉我原因吗?”

优原身体一颤,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因为我的家族一直承受着兽变之咒,兽变是一种寄生虫,母虫盘据人心,然后繁殖出无数公虫,控制着人体,使人变得半人半兽。因为他们喜欢白天,所以只有夜晚的时候我才能回复人的容貌。而且兽变一旦进入人体就不会离开,除非出现两种情况,一是与异性结合,怀上胎儿。兽变母虫会自动转移到新生子的身体内,继续繁衍,母体才能摆脱变兽之苦,但这种痛苦会延续给下一代,我的母亲生下我,却让我生不如死,所以我才决定选择第二种。”

燕然若有所思地自语:“第二种?”

优原苦涩地一笑:“你或许不会相信,第二种才是彻底解咒的方法,那就是找到真正爱我的人,即便当我成为兽人的时候,他的爱意依然存在,那时兽变就会死亡。于是,为了寻找这份爱,我在黑沙府苦苦守候了六百年,我不敢离开,怕会在人前现形,只能等待别人来与我相遇,可是结果却……”

燕然了解地看着他:“结果让你失望,对不对?”

优原又是痛苦又是愤恨:“是的,我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相爱,听着他们说着至死不渝的誓言,可是当我说出事实,露出怪兽面目的时候,他们立刻就变了,要远远的逃离我,我恨他们,就把他们一个个地吞下肚,让他们的魂魄永远不得超生。我甚至记得,一个男人为了我甚至抛弃了妻儿,他才八岁的儿子辛苦地寻到这里,却仍是无法让他回心转意,我以为就是他了。可谁想到,当他见到我的另一个面目,竟然当场吓晕了,于是,我连他的儿子一起吞了,我要报复这些欺骗我的男人……”

燕然不置可否:“那现在呢?赵蓝似乎还没通过你的考验?”

优原痛苦地垂下头:“一次次的失败已经让我失去了信心,我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尤其当赵蓝带着五千将士来杀我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永远也无法让别人接受我怪兽的面目,为了自保,我不得不杀了那些人……况且我真的好喜欢赵蓝,他为了我甚至放弃了他的前途,放弃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所以我决定先嫁给他再说。”

燕然明白了:“你也想学你母亲,把兽变转移给下一代,对吗?”

“我……是不得已的。”

燕然沉思着:“其实,你想过没有,赵蓝或许是改变你们家族命运的唯一机会,据我了解,赵蓝爱你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他或许真的会爱上变兽后的你,不,不是或许……”燕然突然肯定地说,“我敢和你打赌,赵蓝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优原眼睛一亮:“他真的可以吗?”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怎么可能呢?”

燕然微笑着解释:“我比你更了解他,不是吗?愿意和我赌一次吗?我赌他会,你就赌他不会,不过,我可以先试验一下他的心意,然后你再决定是否现身,与我赌这一局?”

优原犹豫了好久,终于无法抵挡解开兽变之咒的诱惑,点了点头。

燕然笑容更深,隐约之间竟笑出几分残酷。

赵蓝酒醒的时候,燕然正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玄天弓?真正的玄天弓绝对可以让人一见惊艳,弓身雕刻着美丽的烟云图,烟云之后却藏着七彩长虹,恍如见了真正的烟霞漫天,孤骛斜飞。

燕然似乎知道赵蓝醒了,一边抚摸玄天弓一边轻声说话:“难道这弓也无法打败怪兽吗?”

赵蓝惭愧地低下头:“我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它,就觉得有东西钻进了身体,然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就见到了优原,是她从怪兽手中救下了我。”

燕然知道钻进赵蓝身体的一定是兽变的公虫,兽变的母虫盘踞在优原心底,公虫却可以控制人体,继而吞噬血肉,五千将士必然也是死于兽变公虫,他点了点头:“优原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

赵蓝激动地叫:“我永远都不会辜负她,我会尽我所能给她幸福的。”

燕然深沉地看着赵蓝:“你确定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优原会变成什么样子?”

刚刚醒来的赵蓝并没意识到燕然的言外之意,用力点头:“当然确定,我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女人。”

燕然突然将玄天弓递给赵蓝,再抽出一支白羽箭:“那你敢对着我的玄天弓箭立誓吗?”

赵蓝茫然:“立什么誓?”

燕然想了想,突然笑了:“如果你违背诺言,那就让你变成一团无形无状的烂泥好了?”

赵蓝怔了下,也忍不住笑了:“你乱讲什么呢?”

燕然催促他:“快点说呀!”

赵蓝无奈,以为燕然也喝醉了,只得举起弓箭发誓:“我赵蓝,以玄天神弓的名义起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优原变成什么样子,此心不变!若违此誓,让我变成……一堆烂泥!”

燕然用力鼓掌:“好!”转身看向门外,“怎么样,愿意再赌一次吗?”

躲在门外的优原似乎在哭:“我愿意再赌一次!”

骤然之间,天色暗了下来,伴随着巨大黑影的临近,一只恐怖的怪兽在门外现身。她的眼睛中闪着泪光,激动地走向赵蓝。

赵蓝吓得一激伶,惊叫一声,酒立刻醒了。面对怪兽的逼近,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举起了手中的玄天弓,对准了优原。

白羽箭破空而至,优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一箭穿心而过。

燕然直视优原,面容冷冷的,笑容淡淡的:“我输了!”

优原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贯穿自己的白羽箭,猛地仰天大叫,激荡的吼声震得房屋簌簌颤动,终于轰然倒塌。

随着胸前鲜血的喷流,优原的身体开始不断在****之间变幻,悲哀的人面,丑陋的兽脸,交织成一种绝望的悲怆。

赵蓝惊恐地瞪着那不断变化的身体,已经分不出自己看到的是怪兽还是优原,只是不断地后退——直到撞上燕然。

燕然平静地扶住了赵蓝,轻声告诉他:“优原就是那只怪兽,而你——违背了你的誓言!”

赵蓝不敢相信地瞪着燕然,然后就感觉到脚下越来越软,他低头,竟看到从足底开始,黑色蔓延向上,所到之处,全部化为了黑泥,他的身体逐渐矮了下去。

突然之间,赵蓝什么都明白了,向着燕然发出一声怒吼:“燕然,你从没有原谅我!”

燕然神色淡淡:“是的,我要为我和我的五千士兵报仇!”他轻轻撩开衣服,只见他的腰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黑缝,将身体断为上下两截……

赵蓝恐惧大叫:“你……难道已经?”

燕然点头:“是的,我已经死了,被你的亲哥哥赵军侯腰斩于市。”

赵蓝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哀绝望的嘶吼,然后就被黑泥完全淹没,他留给人的最后记忆是一张绝望至极的脸。

优原怔怔看着赵蓝化作的一滩烂泥,再一次怒吼了起来,身体也随着吼声无限膨胀,那支白羽箭却越来越小,摇摇欲坠地眼看就要掉下来。

燕然拿起了玄天弓,他没有上弦,只是接连扯动弓弦。于是,一道道凌厉的箭之幻影从虚无中射向了优原,射的却不是优原的身体,而是她胸前的白羽箭。

箭影不断地与白羽箭重叠,白羽箭竟然也开始迅速涨大,坚实地插在优原的胸口,再也无法移动分豪。

优原怒吼如雷,燕然却森冷着面容,沉声命令:“众将听令,协力却敌!”

“是!”随着数千声回应,远处的湖面竟然漂浮出五千名士兵的影子,迅速地扑向优原,将不断挣扎的优原拽进了湖底。

湖水在翻滚,在咆哮,逐渐又停了下来,缓慢地退去,然后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层层泥土,五千片嫩芽破土而出,迅速长大。

翠绿的叶子迎风招展,散着清新的味道,那是——沁血兰。

燕然凝视着眼前的沁血兰花,轻轻地说:“我的将士们,你们可以安息了,当沁血兰开花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见到我了!”

云层突然破开,露出初升的太阳,明亮的阳光下,燕然的身影逐渐变淡,然后消失在沁血兰的芬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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