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男和林大仁上了那辆面包车很长时间,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也间接导致后面要执行跟踪任务的车辆不敢挪窝。谁知道抢匪在发什么神经,他们只好耐心等着面包车离开。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面包车仍然没有开车的迹象。
“他们怎么还不开车?”
方警司站在楼上,一直看着那边,这时也忍不住有点纳闷。
“小胡,车是坏的?”
他问旁边警察。
“车刚用过,没有故障。”
恰好面包车就是这位小胡找来的。
“那就是车没油了。”
方警司判断。
“来之前刚加满。”
小胡额头冒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错误了。
“那是怎么回事?”
方警司有点摸不着头脑。
幸好不久就有下面警察上来汇报。
“小张,说说情况。”
方警司催促。
“抢匪又提条件了。”
小张汇报时脸有点抽抽。
“还想要什么,你警告他,别太得寸进尺。”
方警司脸一沉,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
“这倒不是,”小张想笑又忍住,“他想临时雇一名司机。”
方警司愣住。
“抢匪和人质都不会开车。”
小张解释。
“那家伙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这事闹的,方警司无语。
“现在怎么办?”
小张向他请示。
“这正好是我们打进去的好机会,派一名警察过去当司机。”
方警司嘿了一声,正愁没地方下手。
“这不行,他说了不要警察。”小张摇头,“他的眼光很厉害,是不是警察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么说大家都不敢赞成方警司的主意了,刚才黄小丫被认出来就是例子。
“那到哪里去找人?”
方警司皱着眉头有点为难,仓促之间哪里去找那么一名司机。既要心甘情愿,还要冒一定风险,不是任何能开车的人都能胜任要求的。
“要不小生去?”
马克思主动站了出来。
“你?”
方警司看着他脸熟,刚才就是他抢着和黄小丫争任务。
“小生会开车,也是人质的朋友。”马克思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毛遂自荐,“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人都不太适合。”
“你不怕有危险?”
方警司欣赏地看看马克思,朋友就应该是这样的,就是对方的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小生是记者,有这方面的经历。”
马克思指的是他们在太平镇的遭遇。
“那好,到了车上你要随机应变,有危险你就跳车。”
方警司想了想,答应了马克思。
这是他的误会,还以为马克思真的经验丰富,谁知道他只是一名嫩的不能再嫩的菜鸟。
“放心。”
马克思不在意地点头,火星人在地球还是有优势的,没有多少人打得过他。只不过由于火星的法律规定,他不能随便出手。
“怎么是你?”
当马克思作为司机出现在林大仁面前时,他大吃一惊。
“不是小生还是谁。”
马克思平静地坐上驾驶座。
“你会开车?”
林大仁瞪大眼睛,从来没听马克思说过。
“刚学的。”
马克思告诉他。
“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林大仁绿脸,训斥马克思,“刚学就敢开车,你不想要小命我还想要。”
“也不是多难。”
马克思以火星人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他在火星开过飞船。
“谁让你来的?胡闹,快回去。”
林大仁想换人。
“小生回去就没人替你们开车了,除非你们想找警察过来。”
马克思断绝了他的想法。
“难道地球上的司机都死绝了吗?”
林大仁沮丧。
“司机倒是有,不过眼下不可能马上找到。”
林大仁明白,这也是实情。
“要不我们等等?”
林大仁看看龅牙男。
“你们认识?”
龅牙男已经听了半天,终于插上话。
“他是我的朋友,我在医院就是他照顾我。”
林大仁介绍,也释去了龅牙男对马克思的怀疑。
“只要不是警察就好,司机就他了。”
龅牙男拍板。
“可他从来没有开过车。”
林大仁警告龅牙男,提醒他注意安全。
“赌了。”
龅牙男才不管什么安不安全,只要能让车动就行。他都决定了,林大仁还能说什么,谁有枪,谁就是老大。
“开车。”
林大仁选择服从,心里嘀咕一句,你不怕死,那我也不怕死。
“这是方向盘。”
“这是刹车。”
“这是油门。”
...
马克思没急着动,先熟悉汽车结构。
“他真没开过车?”
搞得龅牙男有点提心吊胆了,刚才他以为林大仁是故意那样说的。
“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林大仁白他一眼。
“我现在似乎有点相信了。”
龅牙男挠头,真要让他送死肯定不干。
但话说晚了,马克思已经发动了面包车。汽车就像屁股被谁猛踢了一脚,跳起来就往前蹦,对,它就是在蹦,而不是跑。龅牙男和林大仁在车歪歪扭扭,一会儿靠左,一会儿靠右,他这个后悔,我到底是逃命还是送命。
幸好马克思掌握开车技术挺快,时间不长汽车就平稳地在路上行驶了,要不然保不定龅牙男和林大仁会跳车逃生。
“往东,”龅牙男开始指挥马克思。“接着往南,再往西,最后往北。”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这好像是在兜圈子。
“少啰嗦,听我的。”
龅牙男不理他。
“行,你是大爷。”
林大仁不开口了。
马克思也不反抗,龅牙男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前面是绿灯。”
“冲过去。”
“前面是红灯。”
“冲过去。”
“前面是小巷。”
“冲过去。”
“前面是大街。”
“冲过去。”
“前面是公园。”
“冲过去。”
“前面是草地。”
“冲过去。”
“前面是孕妇。”
“冲,这你还冲,你是不是人。”
龅牙男大骂。
“吱!吱!吱!”
面包车急停在孕妇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前。
“下次你最好说快一点。”
马克思脸都变色了,一个劲埋怨。
“我说得够快了。”
龅牙男也是一头冷汗,他可不想背上两条人命债。
“好了,我们走。”
林大仁见孕妇他们很安全。
他们刚要离去,车门却被唰地拉开了。没等龅牙男发问,那个孕妇和西装男已经坐上来了。
“你们干什么?”
龅牙男直眼。
“去医院。”
西装男看看他。
“我这不是救护车。”
龅牙男告诉他。
“不管是不是救护车,反正你们是医院的。”
原来这辆面包车是警察从医院找来的车,车身外面印上了医院的名字,西装男一眼就看见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误会。
“我们不负责病人。”
有孕妇在,龅牙男没有动粗,他把枪藏了起来。
“哎呦!”
“哎呦!”
就在这时,孕妇痛得大叫起来。
“求求你,帮帮忙。”
西装男见状赶紧哀求他们。
“要不我给你们找一辆救护车?”
龅牙男还想耐心劝他下去。
“我老婆快生了。”
龅牙男一下住了嘴。
“怎么办?”
林大仁和马克思一起看着龅牙男,现在是考验他是不是人的时候了。
“回,医,院。”
龅牙男好不容易才艰难说出这几个字,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挣扎是多么激烈,试想一个劫犯刚从警察手里逃出来,又要回到警察手里去,他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马克思和林大仁朝他比了个赞许的大拇指,这一刻,不管他是不是劫犯,也要给予他一分尊重。
“开你的车。”
龅牙男的脸难得红了,他没那么伟大。
“真是太谢谢你们。”西装男一边紧握他们的手,一边回头安慰他太太,“老婆,我们遇到好人了,你再忍忍。”
“谢谢你们。”
孕妇低声说了一句,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她躺在后座上,脸上神情没那么紧张了。
面包车在原地掉头,开始往回跑。
“劫犯又回来了。”
方警司立刻得到了消息,面包车的一举一动都处在警察的监视中。
“怎么回事?”
方警司还不明白情况。
等到下面警察把孕妇的事情汇报给他,他沉默片刻,下达了命令,“通知沿路监视的警察,做好配合工作。”
“让我们配合劫犯?”
一个警察脑袋里浮出问号。
“这是好事,我们为什么不配合?”
方警司凌厉地看看他,直到对方狼狈低头。
于是一场劫犯为主角,警察为配角的救人大戏在公路上演了。两辆警车在前面鸣笛开道,一辆面包车在后面紧紧跟随,后面还有两辆警车监视保护。
“你们太客气了,还找来这么多警察朋友。”
西装男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他们联系的。
“他们可不是为你和你太太。”
林大仁心里嘀咕,偷眼看看龅牙男,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一号岗。”
“让路口绿灯放行。”
“一号岗明白。”
“二号岗。”
“停止红灯。”
“二号岗明白。”
...
方警司坐镇后面,命令一个个发下去。通往医院的所有路口全部静默成绿灯,在面包车和医院之间,敞开了一条生命的绿色通道。时间,也许就是生命,时间,也许就是人性,时间,也许就是爱心。
警车呜哇呜哇,龅牙男七上八下,西装男眼泪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