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吧,风叔叔,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其实,我是个笨丫头。师傅对我这么好,我一心想学出点本领来回报他老人家啊。可是,我真的很笨,别人读几遍就能背下的咒语,我要背好几天,而且背过还会忘。像我这样的笨丫头,要是跟您走了,您会气死的。”
“哦?是吗?”怎么突然,他开始对这种“被气死”的生活有点向往了呢?
“她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笨丫头,笨的无可救药了!”远远地,一个苍老却又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传来,在山谷间回荡。小蝶高兴地大喊:“我师傅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白须白发白眉的老人已到了跟前。他那胡子可真长啊,悬到了腰间。头发倒不太长,简单的束在头顶。眉毛也挺长的,眉角耷拉下一寸多,眉毛下,一双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现在,他正有些生气地看着小蝶。
小蝶一见这老人,立刻欢叫一声:“师傅”,便欲扑进他的怀抱。可不是嘛,来的正是她的师傅,也是渡云峰的主人——古去来。
面对这扑进怀来的小徒弟,古去来可是一点没客气,伸手就揪住了她的小耳朵,小蝶连忙配合,夸张地怪叫一声,又把笑脸变作哭脸:“师傅,徒儿知错了!”
“好,说说你错在哪儿?”
“这个——徒儿驽钝,不如师傅您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望师傅赐教!”一句话说得古去来眉毛都竖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风叔叔”不由在心底偷笑:好一个“知错了”,看来这样的“认错”已经不止一次了。
“你又跟我装糊涂是吧?好!我就告诉你!出门之前,师傅我是再三告诫你,一定要走大路,决不可深入到山林中去。你为何不听?说了多少遍了,这片山脉,是妖鬼的老巢。只要你乖乖走大路,光天化日的,你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我一点仙气,妖鬼是不敢害你的。谁想到,你竟跑到山林里,把自己送到妖鬼嘴里去!今天,若不是有人救你,你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古去来说起话来真是连珠炮。
这时,古去来似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徒儿的救命恩人,就先忍住气,把小蝶往后一推,转过身来冲着她的“风叔叔”打招呼:“风兄,这次多谢你救了小徒。”
风兄?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心底同时打上了问号。
他认得我?风亦铭面不改色,但心里在拼命回忆:他是谁?
他、他、他——风兄?小蝶此时心里的震惊简直胜过见到那狐妖。
“是啊,风兄不记得我了?”古去来语气带着一点讥诮:“一百年前,黑狱事件,我们曾经见过面的。还没记起来吗?也是啊,你眼里只有八大门派里的那些弟子,像我们这些下三滥门派,你是记不住的。再叫你一声风兄,倒是我高攀了!”
这么一说,风聿铭还真就记起来了。
一百年前,天界专门关押妖魔的黑狱出现了大规模的越狱事件,大批妖魔涌入人间作乱。逼得人类强者不得不站出来,与天界仙人共同降妖除魔。当时他才二十来岁,本不应出来的,但因他天资出众,被师傅早早定为下一代掌门,所以,才带他出来历练。正是那时,他遇到了古去来。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当时齐名的青年才俊。对风亦铭来讲,更是难得有一个让他欣赏的人物。两人当下便称兄道弟。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们真的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不再平静:“你是古去来?”
“难得,风兄还记得我,小弟真是感动莫名啊!今日你救了小徒,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说完,古去来转身,抓着小蝶就要离开。
“等等”,风聿铭喊住他:“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哦?”古去来懂他的意思,不由讥笑道:“难道你想我变成师傅那样,然后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这样我们这下三滥门派就可以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师傅的死,对古去来来说,是一个永远不能解开的结。他从一个“青年才俊”转眼间沦为“下三滥门派的大弟子”。这种落差,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到。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风聿铭想解释,可是看看古去来的脸色,他又住了嘴,脸色也变得冷冷的了。何必解释呢?对于他师傅的事,他没有愧疚。自作孽,不可活,又不是我欠你的。
古去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风聿铭,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怪他,但是,他过不了心中那道坎。转回头,抓住小蝶便上了云头。云动,回山。
于是,风聿铭便听到云里传来师徒俩的对话。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说话呀,以后你还敢不敢一个人往山林里跑?”
“哦,师傅,你认识风叔叔啊?”
“是啊,我认识啊。不对,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是啊,师傅,我都听进去了,我不敢再往山林里跑了。对了,师傅,你管风叔叔叫风兄,难道他比你还大吗?你都一百多岁了,那他岂不是年龄更大?哇,你都老成这样了,他为什么不老?”
“嘭”,忍无可忍,一个爆栗弹在小蝶头上:“你这个笨丫头,跟你正经说话你不听,光问些不该问的!”
“不是啊,师傅,我得问清楚啊。。谁知道他年纪这么大啊,我看他年轻,便叫他叔叔,我怕叫岔了辈分。”
“我叫他风兄,你是我徒弟。现在你叫他叔叔,怎么会叫错呢!你分明就是转移重点!”
“师傅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呜呜,师傅打得徒儿头好疼啊!”
“别跟我装!我都打完半天了,你才感觉到疼?”
“哎呀,刚才不是只顾说话了吗?所以现在才感觉到疼啊。好了,好了,师傅快把手拿回去,别再打了,小蝶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啊!”
云渐渐飘远,直至不见,说话声也消失了。风聿铭这才醒过神来。他也没想到这小蝶竟然是古去来的弟子。不过想想也是,以他们门派的特点,的确是最适合在这样的地方修炼的。
对于再次见到古去来,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当年的事,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自从这件事后,他的心门便封闭,一百年来,倒是再也没有一个能称兄道弟的朋友。他也无所谓,毕竟他一直是在别人的仰视里长大的。
此时,在一旁被定住的狐妖心里像是吃了黄连,真是有苦难言。本想捉个小姑娘,结果引出来这么两位高人。那个古去来,他是听过的,据说是渡云峰上那个掌门人,是这片山脉所有妖鬼的噩梦。而眼前这个风聿铭,由于他未曾踏出过这片山脉,因此没有听过。可是看古去来和他说话时的语气,可见此人定是比古去来更可怕。唉,今天真是倒霉啊!
正想着,一抬头,发现风聿铭的眼睛也正盯着它。它连忙低垂下头,盼着他能将自己忘了,赶紧走。谁料他却走近来,清冷的语气响起:“你一定已经害了不少人!今天我不杀你,但我要让你重新活过,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害人了!”说完,他一挥手,一道金光落在它身上,它只觉得浑身骨头开始紧缩,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就晕了过去。很快的,他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白狐。
风聿铭看了看已经被变成幼生期的白狐,第一次对古去来的门派多多少少有了一点理解。然后,转身,踏上云头,顷刻间,人已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一道妖异的蓝光闪过,没入白狐的身体。只见昏迷中的白狐挣扎了两下,便又复归平静。
再说小蝶与古去来。在古去来絮絮叨叨中,他们已经来到了渡云峰。
渡云峰位于这片山脉的中心,是这里的最高峰。山后则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又是这里最深的峡谷。而这片山脉名为云海山脉,顾名思义,林深雾重,远望如云海。这片山脉绵延八百里,处处是高山与峡谷。此地得天独厚,汇集天地灵气,本应是一个绝佳的修炼之地。但由于灵气过重,不仅对人有益,对草木鸟兽来说,也是修炼的天堂。因此,密林深处,草丛之中,谁也数不清藏了多少野兽,又有多少已经修炼成精。因此,很多门派宁愿舍弃这一风水宝地,也不愿沾上一身妖气晦气。如此一来,山里真正修行的也只有几家门派而已。
尽管山里的精怪们一般不去打扰普通村民的正常生活,可同处一山,也难免有勺子碰到锅沿的时候。这时,村民们便要去求助于那些修行的人。而被求最多的就是渡云峰上无行门的古去来。他们门派的修炼方式很奇怪。别的门派也有带着一个宠物的,但他们所带的总是些仙鹤、白鹿甚至麒麟等灵兽。他们觉得妖鬼是秽物,能避则避,能灭即灭。而无行门,除了日常的修炼以外,却如普通道士一般,研究如何降妖除魔,如何收服妖物并驯化己用。他们门派自身攻击的法术不是很多,但每个人却可以最多带三只妖物为随从兽,随从兽平时可以隐藏在空间戒指里,在战斗时会帮主人攻击。如果你和随从兽的感情好,它们甚至愿意挡在你前面为你去死。当然,如果你们的感情不好,或者你的能力无法慑服它,它也会拒绝听你的命令。求收藏,求推荐,亲,看书愉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