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会害羞的沈探花
宴席分为内院花厅,和前院大厅。
内院花厅,大多为女眷,以及还未成亲的小姐公子们,前院大厅则是各家老爷们,以及成了亲的各府爷们儿。
按照亲疏和地位高低,早有沈家的仆从将宾客安置妥当,乔母早就翘首以盼,以为乔薇与沈君璃会双双出现在宴席上,哪知道尾随沈君璃身后进来的,会有一溜年青貌美的小姐。
而乔薇还走在最末尾。
其他几位那也就罢了,乔母竟然在这一溜小姐中发现了金小婉和刘红莺,当场就要失态的站起身,乔琪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娘,我叫二姐过来和我们一起坐……”
他们这桌全是与安平县临近的几个县令家眷,刚好还剩下一个空位。
乔母也不愿意在丈夫的同级中丢脸,便压下了恼意。
沈君璃一进场就被柳笙几个拉去了,乔薇等一溜小姐们还在张望要坐哪里?
所以乔琪刚刚走过去,乔薇明显松了口气,“三妹……”,乔琪微微一笑,也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是错觉,姐姐身子有些微颤。
刘红莺则脸带冷笑的扫了她一眼,乔琪眉头微蹙?
然后听到刘红莺扭过头对金小婉说,“小婉妹妹,和我们一块儿坐吧?”却朝对方挑高了下腭,一副施恩的矜贵模样。
金小婉立刻笑盈盈的点头,“好啊,好啊,难得能认识刘姐姐,还有陈姐姐,白姐姐……”,她一溜叫出了好几位小姐,但这些小姐对她,都爱搭不理的样子,最多睨她一眼罢了。
金小婉也像不在意,便从善如流的向乔琪姐妹笑道:“薇姐姐,琪姐姐,那小婉就坐这边了……听说宴毕还有折子戏可以看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们哦……”
这次乔薇与乔琪的态度一样了,都只是点了点头。
姐妹二人一过来,乔母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让她们……”,看到同桌的夫人小姐们含笑的盯着她,乔母只能讪讪儿住了嘴,但一记又一记责怪的眼光,却让乔薇低下了小脸。
委曲的红了眼圈。
乔琪知道双生姐姐的单纯和善良,不要说刘红莺,就是金小婉也……握住了她的手,“快,开动了,有红烧狮子头了,你最爱吃的……”,乔薇才免强笑了笑,几次与乔琪目光相视,她都欲言又止。
宴毕后,乔母示意她们俩个跟她去更衣,找了处僻静的廊子立刻发作。
“……那刘通原先在你们父亲手下时就不安份,自从他义女做了荣王妃,这一年多可没少找你们父亲的麻烦……现在刘通又巴望着沈家,薇儿啊,你如果让那刘家小姐得了逞,你爹已是上五十的人,说不准儿最后连这县令也做不下去了……”
刘通原来在乔父手下任县丞时,的确与乔父有很多不愉快,据乔琪姐妹所知,当时那刘通若不是即时巴上了荣王,他的县丞之位都差点被父亲给撸了。
加上那刘通特别记仇,所以乔母所担心的也并非是杞人忧天。
乔薇低着脸,眼泪直流,忽然小声问道:“……琪儿,琪儿必然会比我更顶用的,娘,不如让琪儿……”
“你……”乔母气急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乔薇早就觉得自己空有美貌而已,不禁焐嘴哭泣了起来。
乔母只能软了言语,“好好好,娘不逼着你,但若你不在这件事上尽力,可别想娘会原谅你……当然,”说着,她看向乔琪。
“……不管是你还是琪儿,谁能进了这高门,娘都会为你们高兴……嫁进沈家不仅可以跳出那个火坑,日后还能拉一把你们的姐妹……帮衬着你们父亲一些,你们父亲又没儿子,不靠你们又能靠谁……所以你们俩个都给我听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也不能让那刘家姑娘在沈七公子面前得了脸……”
说起有关刘通的事后,乔母怒气又卷了上来,严厉的重声了一遍,“你们都听清楚了?”
乔琪握住乔薇的手,依旧笑微微的,立刻应道:“娘,我和二姐都会上心的……”,这时便听到前面花厅里,有小姐们在起哄说要去看折子戏什么的,众人结伴而行,已经有一溜人儿先行了。
乔母立刻上前打探,然后急步回来与她们说道:“听说沈七公子喝高了,说是要回院休息,哎呀……”,乔母急得团团转发,也是应该急,毕竟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再要与沈家的人交际上也不太容易。
末了,乔母就忍不住埋怨道,“都怪那个柳笙,没事给七公子灌那么多酒干嘛。”
听闻后,乔琪明显感觉到乔薇倒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抹男子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咦,乔二小姐……三小姐……”,估计才看到乔母,那人声音正了正,“乔夫人有礼。”
一看清这人的模样后,乔母愣住了,刚刚才问过那沈家的下人,不是说沈七公子喝醉了要回去歇着的么?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乔母打量着这条被藤蔓笼住的长廊,脑子里顿时显出了这么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她女儿们的运气来了。
立刻拉着也愣住的乔薇,揽住乔琪,母女三人一并上前,乔母笑嘻嘻的道:“沈七公子怎么没去看皮影儿戏,我家薇儿可喜欢看了了……”,尾随沈君璃之后的正是李羿和沈芳菲。
这从京城来的三位,似乎一直同进同出,与他们这里的人总保持着一些距离,显得格格不入。
听闻乔母的话后,沈芳菲一张俏脸清冷,眼中顿时溢出了鄙夷。
李羿站在一旁,面目冷峻,没有多余的情绪,像个旁观者。
当然,有过先前捶丸的失误,他倒是时不时的注意一下乔琪。
那沈七也上道,俊秀的脸膛泛着温和的笑,眼睛发亮的看着乔薇和乔琪,立刻邀请起来,“……俩位姑娘平日喜欢什么戏目呢?”又道:“今日演的是八仙拜寿和天河配……”
“我喜欢看天河配。”在乔母眼睛眨都快抽风的时候,乔薇终于开了口,但一说出口,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
天河配,讲的是七月七日牛郎和织女这对情人在天河相会的故事……乔薇的脸一股就红了起来,却看得乔母相当满意,“……好了好了,你们年青人喜欢看的剧目,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参和这个热闹了……”
不想乔薇却急忙摆手,称道:“我喝了点酒,有些热,想吹吹风再过去……不如沈七公子和三妹先行一步吧。”刘红莺之前在湖心小亭时,让她在沈七面前出了大丑,到现在她的心情也没有调适过来,所以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沈七。
又感觉沈七的妹妹沈芳菲那样的眼色,就更加觉得窘迫、难堪,一时之间便将乔琪推了出来。
……其实她一直认为乔琪才是姐妹中最出挑的,而她自己不过是空有美貌的木头罢了。
这一时的自卑,让她彻底退缩了。
沈君璃见乔薇拒绝了自己,倒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有些尴尬的笑望着乔琪,好像想要邀请乔琪,但又担心再次被拒绝的意思。
乔琪将乔薇的反应收进眼底的同时,倒没想到这位沈七公子也是位真性情的人,被姑娘拒绝后却是这种好玩反应……乔琪抿抿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倒是对这位沈七心生几许好感来,“……天河配我都看腻歪了,倒是觉得没趣……”,不管乔母怎么使眼色,她只冲沈君璃道:“我看七公子也喝了些酒,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看折子戏必然有很多人,岂不是“热”。
沈七这个香饽饽一出现,必然很“闹”。
沈君璃若不是想避开这些,又何苦对外人言,他醉了要回院休息,却偏偏和亲近的人走这僻静之道来躲清静了。
沈君璃果然没怎么坚持,反而指着前面热络的道:“……其实前面有处敞亭可以歇脚吃茶,”
他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在暗示乔家姐妹和他单独处着,那清俊的脸颊顿时有些微微发红,“我是说……两位乔家妹妹若是觉得走累了,可以到那儿和我们一道煮茶,还,还有赏花儿,那里还有处花房,种满了兰花,可香了……”
沈七会在她们姐妹面前这么紧张,倒让乔薇松开了心,也与乔琪一般拧着绣帕掩嘴浅笑,当然,她笑得可是相当矜持的。
哪像乔琪,像故意看沈七笑话似的,一脸的似笑非笑,直到沈七实在不知道讲什么好了,她才笑眯眯的解围:“好啊,我们去喝茶赏花。”便挽着乔薇迈步先行。
沈君璃这才松了口气,发现好兄弟李羿和妹妹沈芳荷都直直的瞪着自己,他尴尬的又红了脸。
沈芳菲看到乔母终于闪人了,便走到她哥哥面前,重重的跺了跺脚,“七哥面圣也能对答如流,怎么一遇上姑娘,还是这么不济事,刚刚简直……简直丢人死了!”
搁满兰花盆栽的敞厅里,幽静雅致,花香四溢,的确是一处避凉歇脚的好地方。
乔母盯着乔琪满眼的赞赏,就差哈哈大笑起来。
……比之去看折子戏那么多的人,这里的清静,的确是一处拉近关系的好地方。
乔母虽然很想将女儿全送进高门,却不敢坏了女儿的名声。
像这种僻静的地方,虽然还有沈芳菲等人在,但她仍旧不太放心,毕竟两个姑娘都是自个儿亲生的,哪能只顾着将人送出去便了事呢。
所以也跟着来了。
一一落座后,一时间没有人言语,沈君璃便思量着先开口,他看着乔薇笑道:“那位刘小姐说话挺有意思的,她是你的闺中姐妹么?”其实沈君璃是想暗示乔薇,刘红莺说乔家姐妹那些话,他只是听听而已,她不用搁在心上,在他面前不自在。
不想他一提到刘红莺,一旁的乔母顿时气呼呼的冲口言道:“刘小姐和他父亲刘通,的确都挺好笑的,但是可惜了,刘通这位亲生姑娘长得不够漂亮……特别没有我家薇儿漂亮……沈七公子难道不觉得,我家薇儿才是安平县最漂亮的可人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