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满是笃定的不信,我呆了呆,忽而想到洗衣苑里的女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监视我?”
大将军不予置否,淡淡的道,“你还需要我监视?”
我被他一句话哽的说不出来,心知必是他派了人监视,而且那段时间又是我刚到这个身体的时候,还假装失忆…又有情蛊,他派人监视也无可厚非。
可我心里实在是憋的慌,瞪他一眼,道,“不看。”
想了想,又觉太无聊,“有没有别的书?”
他轻笑一声,“你要看什么?”
我眼珠子转了转,盯着他手里的《列国游记》。
大将军略显诧异,将书合上,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个?”
我点头。
他挑眉,将书往我面前一扔,砸到我的腿边。
这家伙居然这么好说话?我惊讶于他这回的好脾气,诧异道,“大将军你不看了?”
他悠悠的一伸腿,整个人横躺下来,单手枕头,“我要休息,别吵我。”
我就说…
我们呆着的马车不大也不小,大将军这个人一向不讲究,对马车更没有特别的要求,所以我们坐在这个马车除了比一般的马车大一点之外,其余的,没什么差别。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问他,需不需要弄点防护什么的,万一有人偷袭怎么办,但考虑到这人的性子,我还是忍住了。
不过,就算是马车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他那么高大结实,整个儿一躺就占了马车的大半边,我怀疑要不是中间隔个桌子,他的腿都能搭到我身上。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休息了正好,省的老是对着那一张冷脸和那双窥破人心思的双眼,耸耸肩,捧着书看起来。
马车的滚滚车轮声响的很有节奏,我看了半个时辰,眼睛微涩。
书还不错,讲的是一个人在几百年前游历各个国家的奇闻趣事以及这些国家的风土人情,对我贫瘠的知识是大补,只是唯一让我头痛的,还是有不少字不认识。
将书放回桌子上,揉揉眼睛,随意的一看,旁边那个躺着的人似乎已经睡着。
应该是睡了,呼吸平缓,胸口微微起伏,原本支起的长腿闲闲的倚在一边,面容是往日里见不到的温和。
很温和。
他的脸侧向我这一边,静静的,听不到一点鼾声。
这家伙挺有睡相的!
我忍不住凑近看。
好长的睫毛啊!
又浓又长!还卷卷的!
我嫉妒了,且不说他刚毅的面部轮廓,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这么漂亮的睫毛!
轻轻的,还在微微颤动!
我欢乐了,真想伸手拨弄两下。
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伸出去了。当然,我可没那个胆子敢碰他,只伸出右手在距离他睫毛不远处的地方用手比划,轻轻的扇出一道风。
睫毛猛的一闪,我暗道不好,身子还没向后仰过,一只钢铁般的手臂已牢牢的抓住我的右手,原本紧闭的双眸睁开,如电的寒光锁定我,一道杀意已将我从头扫到脚。
老虎屁股摸不得!
我僵在原地,哭丧着脸看他。
铁钳般的手抓住我的痛意一闪而过,他在看见是我时便松了下来,单手撑地坐起,道,“我睡觉时有事轻声唤我即可。”
喝口茶,转脸看我,“何事?”
我可以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睫毛吗?
“我,我这本书上有不少字不认识。”不敢让他觉得我是在没事骚扰他,赶紧编了个理由。
许是刚醒,他揉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哪儿?”
不知他竟这样好说话,机会难得,我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书,摊开,“这儿。”
大将军瞥一眼,难得好脾气的和我说,“这个念chu。”
“噢。”我点点头,“那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我看这两个字差不多。”
“这个念du,chu的意思是外形,du的意思是…”
“那这个呢?这个,还有这个…”我得寸进尺的问。
大将军皱皱眉,随意的一翻书,“你有多少字不识得?”
我巴巴的看着他,“反正不少。”这儿可就你一个人能教我了,小思她们认的字还没我多,其余的人又不喜欢我。
唉,等等,刘枫,还有刘枫嘛!
我面上一喜,道,“要是大将军忙就不劳烦了,我可以去问问别人。”
他打断我的话,“把你不认得的字写出来,明天给我。”
恩?他这是在教我吗?
我茫然了。
他眼睛一眯,我立即如鸡啄米似的点头。
一天就这么过去,天黑之前原地扎营,我早早的在湖边擦了身子钻进帐篷,一笔一笔的将我那些不认识的字都写了下来。
悠悠看着我打趣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发奋了?咦?不看女戒了?”
我顿了顿,这女戒是小思借我的,也只有小思知道我看女戒,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原来看女戒?”
悠悠面色不改,“小思说的呀!她说你挺喜欢看的,怎么?看了想嫁个好人家?”
罢了,人还是糊涂些好。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凭我现在的能力也无法改变什么,来日方长,我还不信这情蛊能困住我一辈子。
我笑道,“没呢,就是无事可做找些乐子。”
“那算了,不打扰你了,我去洗衣服。”
“恩。”
我打着哈欠,忙到半夜才睡。
没过多久,曙光乍现,士兵们就统一起床,有稳有条的收营带马。我在朦朦胧胧中被悠悠拖起来,洗洗漱漱后推进大将军的马车。
大将军一看见我的模样眉头就皱起来,刚欲说话,我立即捧上一叠纸,打断他,“喏,这是我昨晚写到半夜的字,都是我不认得的,你帮我看看吧。”
“字怎么还是这么丑?”大将军一句话就让我翻起了白眼。
我天天伺候你哪有时间练字,我真想刷刷刷弄出个中性笔出来跟他好好比比,念了十几年的书居然老被一个古代人鄙视!
我是这样想的,字写出来了,剩下的就是他的事了。可还没等我舒展舒展手臂,他就递过一只笔,几张纸,严肃的道,“照我写的这个练字。”
我瞪着眼睛一瞧,白纸上一个漂亮的“武”字。
“既然在认字看书那就好好学,顺便把这字儿也给练好了,别丢我的脸。”
这关你的脸什么事…是我在认字。
我瞥头看他,发现他正低头专心的将我写给他的那些字注解,空间不够了就在另一张纸上写。心里忽然不知是什么滋味,他虽然人冷酷了些,但做事一向认真,努努嘴,我也只得摊开纸练起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