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元二一七五年间,东域大陆以东煞禁岭为源头,妖兽暴动,开展一次最壮阔的大迁徙,所有妖兽拼了命的奔向南方四大秘境之一的幻陌百越。妖兽生性敏锐,预感到危险便撤,留下迷茫的百姓。卫家天言师观测天际,称妖兽异象上天灭卫家的前兆。做出惊人之举,举族迁移。但普通百姓哪里肯离开家乡,说什么也不走。卫家派出异人队伍强制离开,遭到百姓强力抵抗,发生了震惊乘元大陆的“东煞之战”,完全是异人单方面的屠杀百姓。
未过多久,东煞禁岭数百座死火山突然爆发,天火降临人间。一时间毁掉了绵延数万里的城邦。给卫,占两家产生了巨大的损失。东域难民向南方逃亡,有一些甚至横渡蒙海,逃向南域。
对于七大氏来说,南域与北域是死敌,但对于普遍百姓,此时的南域是人间天堂。无数楼船供不应求,不停往返于蒙海两端。我们这几个南域人趁着人流,挤进一艘刚刚建好的大楼船。船上拥挤不堪,什么人都有。我未过几天,就被船舱的臭气熏得不省人事。等我醒来时,船已经快到南域。一时间,我激动的泪流满面。当然,我不可能真的哭出来,我拿着临上好不容易打来的水,洗了把脸,见者满船舱的人,又开始头晕。
归要离带着草帽,从舱外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不住的喘气,递给我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我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块温热的松糕。我之前带的粮食早吃完了,这个时候,这地方见到软糕这种点心,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我忙吃了一口,一股汗味……我强咽下去,人家辛苦拿来的,总不能坏了人家一番心意。
青妱体质较弱,虽然没有像我这样昏睡过去,也好不到哪去。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北方人,天生晕船,尤其是这种廉价大船舱,实在闷得慌,不住的呕吐,吃不进任何东西。说到廉价,不是我出不起钱,而是开船为了更多客人,只定了一个价位。
归要离这家伙体格健壮,他除了多留些汗,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他告诉我,花府田公四处找我,大家都以为我死在东域,他一直等我醒来,问我日后怎么办。我暂时没什么想法,突然腹部疼痛,三个泉眼开始加速运转,正是进阶的前兆。我推说尿循,挤出了船舱,找到一个角落,支起结界冲刺武者六阶。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先唤出战魂庆。庆进步飞快,吸收了大部分断骨,更泽水的精华,由之前三阶士级华丽变成九阶魂士,只差一步破茧成蝶成为师阶战魂,拥有真正的实体。
想想,那么多珍贵断骨我都拿来喂庆了,只留下小半给三只妖宠。我对庆的期望值是有多高!庆一睁开眼,三个泉眼的灵气统统有秩序的涌入异能空间。如往常一样,空间炸开,新生的空间比之前扩大十倍。代表灵气的小河金黄一片,异常刺目。
金色灵气代表至高的能量,同样的等级,我输出一股灵气便可维持很久,而且威力更大。不谈这些,令我欣喜若狂的是河面上似有似无的紫色气体。没猜错的话,这正是至高灵气的变体,元气。元气与灵气就像天与地的区别,能最大程度发挥法术的作用,有必要时,元气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我本以为要再过几年的累积,元气才会出现,哪知出现的如此早。我自然不知庆每时每刻,昼夜不停,修炼更泽水,为我累积了大量黄金灵气。加上我身骨年幼未成形便于吸收,全身的骨骼被金色灵气滋养,越加适应金色灵气,开始主动吸收,更加促进了金色灵气的产生。
感觉有人靠近,我表情一收,向外走,装作刚刚尿循完的样子,顺便升个懒腰。三个男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随意瞟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胖面孔。那个调戏镜水愔的胖子!他居然在这里!那日被他师傅救走,想不到今日却给我撞到。我晃晃指尖,本想去东庆时击杀他师傅金岳人,结果计划有变,暂时找不到金岳人,就找这胖子算账吧!
我隐蔽气息,跟上他们的脚步。这胖子生的又白又大,他一个人抵得过旁边两个男人。渐渐的,我发觉不对劲,这胖子满脸干笑,分明被两人夹在中间。
“东域不太平,大量外民流入主城,惹得城主大人很不高兴。结果有人带头建造楼船,拼了命的送人过来,习少爷,你说这些人安得什么心那?”
“这几位大哥,我是南域人,自然不会做什么有损阴德对不起陶阳人的事,你们相信我,这楼船建造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倒是花家失踪了几位少爷,说不定早与东域勾结,趁机夺回蒙水港。”
“你胡说什么!这蒙水港本就是花氏所有,这是陶阳城主大人百年前亲口说的。习大少爷,你在东域所作所为,已经传到城主那里,他要将你带回去,严惩一番!”
这两个男人是太阳城的隐士,皆是武士级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擒住胖子,这时,胖子一扭身,口里窜出一条细蛇,出其不意,眼见着要飞入右边的男子。我解开结界,紫眼锁定细蛇,一把抓住,一脚踹在胖子身上,金色灵气一闪,化作长鞭牢牢捆住胖子。灵气的凝形我已经做得熟练,简单的法术手到擒来。左右两名武士,对我露出吃惊不已的表情。我将细蛇扔回胖子身上,对着两人一鞠:“花辰儿见过两位前辈。”
两人一听,忙向我一鞠,不敢担当前辈。见我如此年纪竟有如此修为,不禁感叹花氏多出少年英雄。两人压着胖子走后,临上找到我,兴奋的说,船要靠岸了!
听着哗啦啦的破水声,我看向远处的家乡。时别一年,终于回来了。
几千人一齐涌下船,归要离抱起我与青妱,临上在前方开路,仅百米的路走了许久许久。陶阳城入口本就密集,随着这次东域迁移,陶阳城的土地明显不够用了。进入主城后,看着满城娇艳欲滴的桃花,我心情大好的喊出声。青妱从未见过如此富饶,精巧的主城,眼睛看的入迷,一步也不肯走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一切都舒坦起来。归要离问我是否急着回家,我想了想,说要见习禾静。他一听这名字立刻大笑几声,转身就走。他从小就见识过习禾静追他哥的全过程,对习禾静火热有相当大的畏惧。我见他吃瘪,很开心的招呼临上:“走,去见见陶阳第一公主!”
见到习禾静时,她正在教训一帮下人。一年不见,她身着红衣,美丽如昔,只是脸颊微陷,遮不住的憔悴。她骂了一会,累的摆摆手:“下去罢,再犯这种错,自己走人吧!我也不拦着你们。”
她坐在华美的花凳上,拿起一杯凉茶灌了下去,觉得有些陌生人靠近,一下子跳起来,大骂道:“怎么又回来了!你们不要太欺人太甚!”
临上与青妱吓得止住脚步,我缓缓拉下草帽,对着习禾静一笑:“好不容易才进了这个陶阳府,你就这么急着赶我出去?”
哐当一声,习禾静手里茶杯掉落,愣愣看着我,两只眼睛瞬间红成一片。她穿着长裙,风一样卷了我面前,奋力抱住我,泪流不止。
“你还活着……还活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反扣住她,轻轻说:“难为你还惦记我,我未遇到什么大难,到底是活着回来了。”
“大难?不是说东域天灾极为突然,连卫家的天言师都被烧死几个!又听闻活着的人还要遭受数万妖兽的袭击,死伤无数,东庆以北一片火海,寸草不生……”
“我未去东庆,逃过一劫。”见习禾静说的如此凶险,我也后知后觉,为自己捏了把汗。幸好归要离拦住我……东庆!卫吉人就是去东庆的……
“花辰,你何时回府?”
我想着卫吉人的面孔,微微一愣,眼前的习禾静焦急的看向我:“花辰,你何时回府?”
“明天就走。”
习禾静咬紧牙关,鼓足勇气说出一句话:“你晚一些日子回去吧!在陶阳府住几天!”说着,竟要下拜:“当做我求你了,住些日子吧!”我使力托起她,有些恼怒:“什么求不求的,住便住了!你再这样便不是我认识的习禾静,你可是陶阳第一公主,怎给小毛孩下拜!”我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习禾静破涕为笑,但眼中藏不住忧伤:“我知道你当我是知己……可我那妹妹……”
“你妹妹?发生了何事?”我一惊,习禾静如此失态是因为习箩?脑子里浮现那个小小的柔弱女孩,冰肌雪肤,一双妙目犹如一弯清泉。可怜兮兮的追逐自己的姐姐,担心的眼神很是打动人。是个温和细腻的好孩子。
我这一问,习禾静再也忍不住了,把我当做最后的救命草,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如刀子一般一扫周围,众人纷纷退下。临上与青妱也退了下去。直到无人,习禾静将我拉到角落,支起结界。做完这一切,整个人瘫软在墙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习箩……她……受了委屈……她……”
我怕极了她说出后面的话,又希望不是如我所想,问道:“她……现在如何?”
“在后院静养,终日以泪洗面,突然有一天,她不哭了,却不跟任何人说话。后来我去房间看她,发现她在画一张画,我一进来她就撕了,但我分明看到,那是一个月光下,一个白发小人……”
我心里一抖,知道果然这码事,但比起这些,一个女儿家的清白更重要,不禁问:“她……是否……”哪怕我是女人,还是个八,九岁的孩童,但完璧这两个字,我怎么样也说不出。憋了好一会,习禾静却拉住我,急切道:“花辰儿,我日日盼着你,并不想多给你多烦扰,只是我妹妹实在……如果可以,让我顶下这事也不要让她承受,她才多大,还有数个月才及第啊!这么小的孩子受到这种肮脏事,我这做姐姐的,真想舍去一条命赔给她!花辰儿,我习禾静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都明白!如果我妹妹不是完璧,我也不会求你了,习箩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身体还是清白的!这孩子善良,但骨子倔强,宁愿自己扛着也不会央求别人,她喜欢你却从未跟我们说起,自从……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我做姐姐的……心却在滴血啊……”
话毕,习禾静彻底闭上眼,再无力气开口。我觉得心口有东西翻涌,刺激的难受。习禾静过了许久,告诉我。在我们离开不久,陶阳城发生了暴乱,陶阳府成立暴民袭击的对象,几个擅长隐术的异人偷入后院,寻到了陶阳小公主习箩。习箩小公主只有十二岁,但芳名远播,早取代习禾静,成为陶阳城第一美人。习箩小公主为人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娇养在深闺,是出了门的神秘美人。那些好色异人趁此机会,企图强占美人,被赶来的异人卫士抓个正着。习禾静赶到时,迅速封杀一切消息,让这一切都成为禁忌。我询问那些畜生的下场,是否投到井里?习禾静阴森一笑,笑的如地狱修罗。
“岂能那样便宜他们,我亲手施行了天罚。”
我吸口气,天罚,是乘元大陆中最残忍的刑罚之一,将活人绑在岩石之上,全身撒上一种特制粉末。吸引一种细嘴鸟兽。这种贪吃的鸟儿最喜欢撕咬猎物,每次只撕扯一点皮肉,活活把人痛死。我有些反胃,不想去想象。对于习禾静的期待,我真是欲哭无泪。不说年纪,就是性别,我怎么善待习箩,我又不能娶她。本想告诉习禾静我的性别,不对她有什么保留,这下可好,我怎么着也说不出口来。
习禾静是暴脾气的人,经历过习箩的事情后,她对府中的下人,卫士管教更严,操心太多把自己也累出一身病。我踮起脚,心疼的拍拍她的肩:“你也顾着点自己,我去看看习箩罢!”
陶阳府以精致秀美著称,我以前未曾来过,脑海里总将它等同前世的苏州园林,淡雅而赋有写意。真正踏入陶阳府时,看到这一草一木,才发现自己又错了,乘元大陆就是乘元大陆,除去工匠们高超的技术与非凡的智慧。所有的一切尽在一个“大”字,无论是妖兽坐骑,还是繁华街道,皆是无可比拟的宽广。可能是妖兽与人生活的亲密,而妖兽面积又非常庞大,所有的建筑,都比前世大出十倍不止。前世的一切如今看来,真是小巧玲珑的到有些小家子的意味了。不说本来粗犷大气的东域,单是是细腻温和的南域,任何一栋房屋,都比得过前世高楼大厦。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抬头看看那古朴的建筑,感觉自己作为一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比路上的妖兽坐骑小出好多好多……
记忆里园林中的假山相当小巧,像是个摆设品,走来陶阳府一看,整片的假山是以百米巨石雕琢堆积而成,远远看去,比一般小山还要高大,上面不时跳过几只体型庞大的长袁妖兽,长鸣声久久回荡。
习禾静派了一名管家带路,那管家长得很和善,一边带路,一边不住的回头观察我。可能是我年龄太小,而习禾静又对我如此亲近,他总试探性的问我,是否是大公主的远房小表弟。我跟着他绕了好远的路,穿过假山,走上曲折的长廊,看到某个角落,多出一扇清雅小木门,静静的锁着,似乎在等待一位神秘的客人。我从小有这种浪漫的冒险情节。不推开门看看,便心痒痒。抛下管家,推门而入。
屋里静悄悄的,好似一切都停止了下来。一个洁白的屏风上,勾勒着一个动人的背影。似乎是一个少女的背影,长发微卷垂向背部,正巧尾端落到腰间,显得身体的轮廓异常优美,纤细,美不胜收。我望着画中人的背影,觉得有烟霞轻笼,脱离了人世。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何人,有着怎么的心境,才可描绘出如此凄美,而又温暖的背影。我正想着,画中人一动,缓缓转过身,一双通透的大眼睛,静静落在我脸上。竟一动也不动了。
“为何白天也会见到他……”她低下头喃喃道。这声音是我认识的,温柔如水,说不出的舒服。她又转过身,面向空白的屏风站着。
这下轮到我紧张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这画中人正是习箩。不过一年时间,之前的小丫头完全成长了一位妙龄女子。只是五官稍稍拉开了一些,有一些棱角,便完全换了个气质,比她姐姐习禾静,美上十分不止。我见过美人很多,乘元大陆盛产美男,男性美人更多,习凰天,镜水愔,我七哥辰秀。只是没有一个人像习箩,天生有一种温暖。这种柔美娇小的女孩,会让人有种错觉,美好到随时破碎。
“你这屏风空荡荡,有什么好看的。”
习箩一怔,继续默念:“连声音都出现了,不听不听不听不听……”念叨好一会,一个人开始左右晃脑袋:“可是声音还在,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又见到人,听到声音的……”
我没忍住,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习箩愣愣的回过神,反被我笑的不知所措。这小丫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可爱,用现代话说,这小妮子有股呆呆的萌劲。本来我挺喜欢她的,可知道她对我有意,我心里就不舒坦了,觉得各种怪异,更不知如何劝她,结果一看真人,还是那样,没有什么不妥的。我笑了好一会,双腿盘坐着,对她笑道:“看着干嘛?过来坐。”
习箩提着长裙,蹲在我身侧,大眼睛扑闪扑闪:“你真的回来吗?”我凑过脑袋,让她戳戳我的脸颊:“自然是真的回来。”
“我……听人家说,东域人有一丈高?”
“哪有,和我们一样,只是更魁梧一些。他们喜欢比斗,辛州城里有一个最大的比斗场,悬在空中,挺有趣的。不过最有趣的还是幽独山,我无意回来了南域之北的南亿大颠,见识了些传说的瑞兽……”
习箩到底是个小孩子,一听有故事马上来了兴趣。我和她坐在地上,边聊边比划。将这段冒险挑了些好玩的说出来,不知不觉说了好久。直到口干舌燥,我估摸着饭点到了,拉着她去正院用饭。习箩却说什么也不走,低下头:“我不敢去……”
“为什么?”我看她状态挺好的嘛!怎么就是不愿意去见人呢?那件事……果然给她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
“姐姐……她在院里用了天罚……我看到了……”过了好久,习箩在吞吞吐吐的说出原因。这原因反到让我吃惊不已,并不是因为那次意外,而是习禾静惩罚那些畜生,被小习箩看到,留下了黑色记忆。这前因后果……真是说不清。不过习禾静这家伙也真是,干嘛在自家院子里搞这个,多恶心啊!
我拍拍习箩的脑袋,时隔一年,我个头终于长过一米四,九岁来说,这个高度不矮了。主要归功于金色灵气,每次进阶,骨骼都会生长几分,一累积竟有这么高了。加上我在辛州特意挑选的厚底长靴,和头上松垮垮的团子。乍一看,有一米五多。
“怕什么,那些人是罪有因得,我带着你过去,有什么事我扛着便是。”
当我带着习箩出现在正院的饭桌时,一群下人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围着我们不停的端菜,上糕点,摆了整整一大桌。带路的管家满脸辛酸泪,不住说,小姐终于出了小院。习箩坐在我身边,慢慢的吃着饭菜,不时看向我,露出憨憨的笑容。刚刚进院子时,她一直紧攥着我的手,我牵着她一步步走进屋里。这小丫头实在可爱,闭着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全皱在一起,等走过了那段路,她全身一轻,对着那正院吐了吐舌头。青妱与临上站在我身后,临上第一次见到习箩,完全看呆了。青妱看了习箩一眼,立刻低下自己头再也没有抬起过。
我们刚吃几口,习禾静一团火凤卷到习箩身边,激动的指着菜肴:“不够我再叫人做点,多……多吃点。”
我想起她做的“好事”不由的对她翻个白眼:“还上菜!你想撑死你宝贝妹妹不成!”
到了晚上,习禾静陪着我与习箩在后院赏月,她们姐妹两人似乎盼望了好久,准备了好久,将后院布置一番,然后四只眼睛齐刷刷的对着我。我身着白衣,白衣白发,斜坐在石凳上,一双紫色大眼睛扫向她们,饮下手里的米酒:“你们这是要干嘛?”
习禾静马上向我使眼色,习箩笑容腼腆,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我这才醒悟过来,我最吸引人的时刻便是夜里月光下,那普通的白发会发出最美丽的色彩,泛着银光。与习箩,习禾静初次见面时,正是月光下。她们想欣赏下我的月下的风采,我放下酒杯,对她们一笑:“也好,我给你唱几句。”
习禾静与习箩一听,高兴的吩咐下人,准备乐器。我拦住她们,笑道:“我不会那些,清唱几句就好!”
我对着月亮,睁开嘴,低吟出第一个字,从第一个音开始,我仿佛自己站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上。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淡淡的开始诉说,渐渐的,力气足了起来,有种力量在击打着自己的心,我闭上眼,手里举着一碗米酒。
鸿雁
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悠扬
鸿雁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今夜不醉不还
这是一首前世的草原歌,悠扬,辽阔。其前身是传统的乌拉特敬酒歌。知道这首歌的时候,我还是个普通大二学生,极少听这些有些“土”的歌,但无疑一次听到后,单曲循环了很久很久,抬头时,眼泪早已流不出,眼睛痛的碰也碰不得。
这种包含慈爱的歌曲,唱的人淡然,听的人落泪。只是这份淡然下,包裹着满满的博爱与炙热。我想家,我当然想回去,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生中做不到的事情太多,至少今夜放下一切,好好唱唱吧!
随着歌声,我随意的舞动起来,摆弄着花府学到的武技。渐渐的,边唱边打拳,力度随着歌声加重,空中爆出有节奏的啪啪声。今夜不醉不还,我将一碗米酒一饮而尽。在场的,除了临上是男人,别的都是妇孺,自然不会准备烈酒。米酒温和,有股甜甜的味道。我将碗丢到桌上,稳稳的落下。对着习禾静与习箩一笑:“这几句唱的可满意?”
表演就是这样,自己入戏了,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是旁人看的分明。几乎所有人被我月下风姿折服,眼眶微红,说不出的感动。墙上都冒出许多头来,皆是闻声而来的下人们。仔细一看,墙角满是人影。
习禾静眼里隐约透着泪光,却强惹着,正经说道:“你这小子哪里学来的曲,唱的如此苍劲,跟人一点都不配,下次别唱这些惹人难受的曲了。你看看,我这边下人只顾看哪位仙童下凡,连活也不做了!”
习禾静一向嘴不饶人,我打着哈哈,往嘴里塞了个块点心,对习箩说:“你看你这姐姐,嘴巴多厉害,我唱的这么好,她还拐着弯骂我,赶明儿我一瞧见她就闭嘴,急死她。”
习箩甜甜一笑,透出几分憨态。习禾静一听,一屁股坐起来,叉着腰怒视我:“小家伙皮子痒,看我收拾你!”
我屁股一厥,欠扁道:“嘿,看看谁能跑!”
习禾静异人出身,一听这话立刻施展灵气,追着我满院子跑。惹得鸡飞狗跳,哄闹声一片。
那天晚上,我们闹到很晚,玩的很痛快。过了几天,我离开陶阳,赶回了阔别已久的华云城——花府。
我要回家了,亲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