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府后,南域进入从未有过的冰封时期,寒冷的冰雪封锁了所有道路,只有一些高级的异人靠着法宝维持着南域的运作。于是这黑暗的一年,在乘元大陆出了名,东有灾,南难逃。东南两域的七大氏同时闭上嘴巴,开始长达数年的修养,为日后的大战做准备。
南域最核心的卿黄台,作为最大的战斗力也加紧了对异人的残酷训练,听临上说,卿黄台发来数张贴子让我们这些童子军提前进入卿黄台,有一些已经被送走了,在小叔的极力劝阻下,辰包括字辈的小辈中的只有我独自留了下来。此后,我的小院再也无人来访,连习凰天也被他的母亲领回去了。渐渐的,大家发现我这个“特例”越来越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像是被人雪藏了一般。有关我的瞎想与传说越来越多,直到我年满十三岁,正式举行成人礼时,我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里,破开了有关我已经夭折的谣言。
那天我踩着秘制的十五厘米长靴,面容冷峻,身着一身白衣,垂下一头月牙白发走上大典的中央,小叔花渐田为我束发戴冠,见证我正式成人。老祖依旧坐在最高处,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的状况我却是及了解的。我的紫色大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清晰的看到他将要闭合的泉眼。
真可怜,他要永远的失去生机了,每日靠着生食灵兽吊着最后一口气。
老祖轻轻咳了一声,对身边人示意。孙老头立刻奉上一张卿黄台的帖子,命人开通公门,免去我的路程,催促我赶去卿黄台。我深呼吸,与小叔做了告别,带着临上与青妱还有几名服侍的下人踏入公门。临行前,我看了眼空旷的大殿和不远处注视着我的小叔与孙老头,突然升起异样的情绪,为什么到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花府,习惯这里的一切。习惯……每一个人。
进入公门,一步踏入,卿黄台。
“主子,为何我们进不去?”一出公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布满滕文的大门。临上与青妱站在卿黄台的大门外,眼睁睁的看着我独自走进大门,我摸出卿黄台的红色帖子,想了下,对着两人说:“你们别急,待会自然有人来接应你们。”
在卿黄台,一切根据等级行事,只有进入学堂,才有权利带随从。
我穿过大门,来到一个深红色石砖大厅,无数的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排成一条长龙通过考核。这些小少年面色红润,稚气可爱,有几个个头特别高大,比成年人还高出不少,其中一个大块头就站在我前方,我见他站的吃力,悄悄向后退了一步,不想身后紧贴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抬头瞪我一眼,同时向后一退。让我注意的是,这少年长了一张少女脸,眼神格外通透。我扫过一眼,淡然的瞧向远处。
几个想靠近我的小少年,耳语了好一会,也无一人上前。终于等到考核,面对的是一个巨鼎,只需灌入灵气让它晃动一下即可。我见这些孩子使劲了力气,也未让巨鼎移动一分,便用紫眼深入查看,却发现鼎中藏有一个人,闭眼打坐,吸收这些少年的微弱灵气。
“快点,动不了鼎就回家。”看守的人催促道。
我朝他看去,不过十八九岁,与鼎中的人同岁,穿戴也一样,应该是高级学堂的学员,之前没注意,现在看来,整个大厅没有一个年长的人在,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个。
我注视着看守人,紫瞳微转,流露光华。他微微一愣,立刻清醒过来,不解的看向我:“白发异人,好生怪异,你快点灌入灵气,动不了巨鼎就赶紧回家吧!”
我无视他,轻轻抬起巨鼎,随手摇了摇,里面的人立刻嚎叫起来,我端茶壶一样端着十米高的巨鼎,对着那个看守人说:“你刚刚说了什么,要灌入灵气?”
“是!”他马上叫道:“你快放下鼎!”
我见他面相正直,气质尚佳,应该是七大氏的子孙,想了想,放下巨鼎,问道:“我不想灌入灵气,抬起鼎,算不算通过考核?”
“这个……”看守的少年为难的看着我与地上的鼎。
刚刚我查看了他的泉眼,得知他的等级,一个二阶武士,少说也是上学的学员,能捞到这种肥差的,应该不是普通角色。只是遇到我,就有点不好办了,我的灵气可不是他们能吸收的。
早在三年前,我就拥有了元气,浓度高出灵气数万倍。
他们只要吸收一点点,就会爆体而亡。
“不行,你要灌入灵气,这是规矩。”看守人挣扎了片刻,肯定道。
我冷下脸,扫过看守人与巨鼎一眼,淡淡说:“那鼎里藏个人偷吃,也是规矩?”
“是。这是老传统了,连台主都默认的。”说话的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然后一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我们旁边。我看着那张旦夫的面孔,差点以为又是归要离捣鬼。“旦夫”一出现,众学员纷纷行礼让道。他对着我点点头,根本不认识我:“既然不想灌入灵气,就去那边罢,我见过你,你有了不起的异能。”
我忍下心中所想,对他行礼,和通过的学员走向另一个入口。这才发现那个少女脸的家伙走在我前面,他头顶飞着一个小蜂鸟。我紫眼睛盯着蜂鸟,看清它体内流行的灵气,迅速的转化成法术,传达一句句口令。
这家伙在跟人对话。
“明喜还在东域?”
“是,占二小姐还在东域,大长老只让您一个人过来了。”
“不是还有卫吉人吗?”
“五少爷听说早已经到了这里。”
“他自幼与常人不同,处处古怪,脾气也不好相处。除了大哥,就是他威胁最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不牵扯我的事,我会永远把他当哥哥。”
“呵,这些,主母都明白,不然也不会让您来卿黄台学习法术。”
“可是明喜喜欢他,还有久久姐姐,她回家了没?”
“回了,大小姐早回了家。”
“久久姐姐从小就不怕五哥,别人听说他是妖兽之子,都惧而远之,唯独她偏偏喜欢,从小就嚷着要嫁给卫吉人。妾,你帮我留意下那个白头发的,在我身后的,他给我感觉很危险,查他的底,越快越好。”
“是。”
拐弯时,那只小蜂鸟就消失了。我本想看着地面,不去刚刚那段对话,但平静了这么多年,一句卫吉人,就是能让我火冒三丈。小凤凰居然早就来南域了,我等了他四年,他却一次没有跟我联络过!还有那个什么明喜,久久,都是哪门子的青梅竹马,别让我看到她们……千万别……
我快步走向前,狠狠的撞了前面那个少女脸的家伙,他刚要瞪我,我一记眼神杀过去,挥着羽扇,扬长而去。
通过初试的人都分到一个房间,直到第二天清早的又一轮考核。我们被领到一座峰顶,这次带我们的是一个上学的学员,他先是报了自己的等级,一位八阶武士,他巡视了一眼,询问我们中间有没有初阶魔者。关于武与魔的珍贵程度,我已经重复多多次,在我的身边,似乎还没有一个习魔的。在所有人都不回答时,我想了想,站了出来。
出乎意料,没有人发出质疑声,那群小鬼似乎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异类。倒是那位八阶武士吓了一跳,认真看着我:“你是魔者?虽然年幼,却切不可胡言乱语!”
“我不是稚童,我已经,行了,成,人,礼。”我咬牙切齿道,天知道我是多讨厌这种语气,我八岁时被人这样说教,现在,我已经十三岁,在这个世界是个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小孩说教。
我阴着脸,见那个人还想说话,透过虚空,抓住他的脖子吊起来:“我是习魔者。”我随手丢下他,不再言语。这位高阶学员还未表现什么,已经被我一招抹杀,但他似乎见识过很多这样的狂人,他只是爬起来,拍拍衣袖,嘱咐我们接下来的考核。
考核很简单,我们分成几队人,要将山顶所有的大石头击碎。这种山顶石头是特种妖兽用来消化的,通常被人类打磨成低阶法器,如果把这山上的所有大石头都击碎,等于做了无数个低阶法器的原料胚子。
“这明明就是压榨劳动力。”我心里想着,单手伏在几十米高的石块上,想发动火系法术摧毁,却被一种柔和的力量绕了过去,原来这种石头不吸收精华灵气,那位武士学员是怕我不能过关,才认真询问我是不是习魔的。我看向那个学员,他正一丝不苟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去询问他。
“……”
好吧,我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几天是很冲动。都怪那个长了少女脸的小屁孩提了“卫吉人”那三个字……
“你是魔者?”身后传来那一个清脆的声音,正是那个少女脸的小家伙。我装作没听见,只等他问了几遍,我转过头看着他,然后单用蛮力捏碎了前面的石头,微笑:“不是魔者。”
“你……不止是魔者,我应该想到的。”
“很巧跟你分到一队,你不是改出点力气?”我放下笑容。
“这样?”他说道,盯着我身后的一块巨石,啪擦一下,变成粉末。我紫色眼睛未成发现一丝灵气或者元气的能量变化,只有无数细线盘绕在这个少年的身边,转眼消失不见。
“你没有动用灵气?”
“你也没有。”他直视我,琥珀色的眼珠透出蓝色的光芒,这样一看,他与小凤凰的面目有三分相似,除了高挺的鼻梁,好到不可思议的极致肌肤。瞳孔深处,时隐时现那份略带疯狂的眼神,让我躁动的心微微一震,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认识我?”
我摇摇头,眼神一抬,同样与他对视。他微微一笑,紧盯着我的面目表情,继续道:“如此说来,我很像某个人?”
我垂下眼,把刚刚一瞬间的过程重复一遍,难道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这么多信息,还是这个家伙真有这么敏锐?我眼睛看向别处,露出一丝仓促与羞涩。
“原来你是男子。”
“你……”他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以为是我个,女人?”
是少女,不是女人。我默默回复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哪有男子这般秀丽的……”我突然凑近他,抓向他黑袍下的的胸部:“你其实就是个女子吧!”
他没有躲避,而是淡定的看着我:“我哥哥已经死了,你就死心罢。”
“我知道你偷听了我与妾的对话,我查不出你的等级,知道你很强,但是有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找寻我哥的下落,久久姐姐见过你,她很讨厌你,一个女人讨厌一个男人,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你听着,四年前,我哥就死在东域了,你不用在打探他的消息了。”
“哦。”
“你不信?”
“我信。”我反问:“他四年音信全无,我为何不信?”
“听这口气,你已经埋怨了很久,你喜欢的是男人吧?我听说南域第一美人习凰天天天与你溺在一起,你有了这样的南域极品,还要卫吉人干嘛呢?”
“哦对了,你必须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就有问题了,比如那个习箩小公主,和她那个嚣张的姐姐,在过几个月,习禾静的头胎应该要出世了,你好像答应了,要去看望她什么的,可惜,她们好像还不知道你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我深呼吸:“你不是小凤凰的弟弟,你是谁?”
“好吧,我的确没想办成卫吉人的兄弟,因为他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兄弟,他只是可怜质子,而且死的那么快,至于我是谁?你应该知道的,给你点提示,你猜我是女人,恭喜你,猜中了。”
“他”掀开黑袍,对我轻盈一笑:“我向来说话速度很快的,你听起来很吃力吗?。”说着,转身跳下山顶。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大活人从我面前骤然消失,紧接着传来几声惨叫,几个少年莫名的从山顶摔了下去。那位学员淡定的看了我们一眼,在本子上划掉了几个名字,以及这个神秘“少年”。
正当我来不及反应时,耳边又传来一句。
“你没有我想象的沉稳,不过没关系,这样更好。我们还会再见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