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搜寻那俊逸声音的来源,视线所到之处都未成有出尘美男子出现。直到周围的人都望着我,我才惊觉自己正是那个白发下学小学童。
我立马看向脚底,脚下正巧踩着一束细长的头发。只见一个一米高的小矮人正回头愤愤的看着我。他身穿最小的中学堂的蓝色长袍,头顶一块晶莹紫色美玉,一袭黑发如绸缎一般垂在地上足有数米长。
他轻哼一声,“嘶啦”一下扭过的脑袋,长长的头发似乎活了一般,如巨蟒猛地跳离地面,打着圈子迅速变小收紧盖在了小矮人的头上,小矮人立刻罩上一顶圆帽。见头发不安分,又轻轻拍了拍帽子似乎在安慰它。
直到头发没了动静,小矮人双手缚在身后,朗声道:“区吴门是卿黄台最久远的门派,相信你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哼哼,中学堂会来这里收人的,也就我小庆爷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不过呢!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小矮人晃晃了猴一样的脑袋,环视脚下的学员,露出十分猥琐的笑容:“我小庆爷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只要女学生,越漂亮,越好。”
下学员们左看右看,最后勉强走上几名身量不足的小少女。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摇了摇头。
“想救她们?”小凤凰冷清的声音,像一阵风刮过我的耳朵。
“为何?自己选的路,不是挺好。”我说道。
小凤凰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小矮人当着众人面,仔细打量小少女,像挑牲口一样最后选了其中两位,正要满意而归时。之前被锁在结界的学员突然从结界里出来,一头栽倒在地。小矮人这才发现这有个结界。
“谁放的结界!又是谁解的!”
所有的人注目礼都行到我身上,我反而一愣,这施结界的人是我,解的人明显不是我。而且在我与小凤凰眼皮子底下解开结界,分明是位高手。身后的小凤凰纹丝不动,继续隐藏在我身后。我却有些挂不住脸,挑动着眉毛,看着周围人,神情有些不悦。
“是你放的结界?”小矮人一步跳到我面前,悬浮在我面前俯视我:“一介法士?到了士级,竟然有白发的法士下学员?”
此话一出,周围的下学员们纷纷退避数尺,用异样的眼神的看着我们。我却看着那小矮人的头发,原来他一步跳跃而来,不是依靠灵气,还是那神秘的头发。而且,只有诡异的一根头发,便支撑起他整个身子。我看的越仔细,紫眼睛越发滚烫,似乎又要冒出金色火焰。
“小心!”我正要遮掩我的奇异紫瞳,耳边传来小凤凰的急促声。恍惚间,一道凭空出现的血色丝线急速杀来,直插我的紫眼。小凤凰快我一步,一把抓住血色丝线,猛的的一抽。
只听到一声诡异之极的嘶叫声,像某种不应该存在世间的邪恶生灵在拼命挣扎。血色丝线猛的吃痛,逃回小矮人帽子里,声音却越叫越凄惨。
而挡在我身前的卫吉人,抓住血色丝线的右手莫名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血痕,不停冒出触目惊心的黑色的血柱。
小凤凰!
我看红眼,瞬间就要冲过去把那小矮人的头拧下来。却被清醒的卫吉人用左手抓住,他用警告我眼神看着我,原来粉色的嘴唇变得异常苍白。
我正要问他为何拦住我,我才不要顾忌什么家族,什么韬光养晦,敢伤害小凤凰一分的人,都给我去死!
“花辰。”
“为何?”我看着小凤凰,不解的问。
“因为,那是血宠。”小凤凰轻咬着牙,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血宠?血宠……
我立刻掉头看向小矮人寻找线索,那个小矮人早就拽着小少女学员逃之夭夭。他一走,余下的学员一哄而散,都被那诡异凄凉的叫声吓到,一个个的,跑的比较兔子还快。场面早乱成一团。。
“小凤凰!”
“去那。”小凤凰用布把受伤的手裹好,拉着我就走。而他的目的是那个飘来青烟的古钟。在古钟下方数米处,杂草丛生,隐藏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屋,不时有灵气浮动。我推门而入,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背对着我,我疑惑的瞄了他一眼,关切的掀开小凤凰右手上的黑布。小凤凰不动声色地抽走手,垂下眼睛,眉头紧皱。
“休息片刻就好了。”
“小凤凰!”我又叫道。
小凤凰却不言语,直径走到老人身后,深深一拜。全然不顾留着黑血的手,看得我一阵心痛。
这家伙的脾气可是硬到死的,我不能这时候生他的气。我咬着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既愤怒又无奈。
“镜空长老,数十年未见,您竟变成这副摸样,沦落到这个地方。”
小凤凰凛冽的声音如寒风,回荡在狭小的屋子。老者缓缓回过身,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的古木,唯有两颗眼睛还能转动。
“你是,谁?”老者一出声,我立刻一哆嗦,我绝对在不久前听过这个声音。正当我一个个排除这几年见到的人物时,小凤凰抬起头,目无斜视望着老者,短小的眉毛像一把锐利的刀子,直插对方。
“我是凤皇之子,卫氏吉人。”
“凤皇!不可能……凤皇没有孩子,不……不。”
“妖兽为何没有孩子?”小凤凰锐利的眉眼突然露出笑意,却是无比的嘲讽:“为何国公们就可结婚生子,妖兽们的后代却只能任人宰割?我憎恨人类,但我的父亲确是一名人类国公。”
“不,国公……不可能……不可能是卫国公……卫国公!当年剿杀凤皇的行动中,带头的正是他,他不可能与妖兽生下妖孽……妖孽……你是妖孽!那次剿杀距今有一百三十年,你如何认识我!”
“因为。”小凤凰的眼睛迸出火一样的光芒,静静的看着老者,嘴角慢慢显出一抹疯狂的笑容。
“凤皇是神兽,生一子,需要三百年。因为你们的存在,我提前一百七十年来到这世上,还继承了人类父亲的全部外貌。我成了一名人类。我清晰的感受到这百年里,我母亲承受了多少痛苦,多少恨。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
“不过我更要谢谢你。我母亲常说,因为你,他们才能结合在一起。”
小凤凰清清淡淡的道出了这样的话,就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淡然,但正是那份淡然加上他此时的笑容惊得我一阵冷汗,不自觉的惧怕起来。我不是惧怕他会伤害我,而且担心他会撕烂眼前的这个老者。
这个老者,我已经认出来了。他正是聂老,东域辛州鱼记的长老。当年正是他帮我与镜水愔送入公门,这才使我有了一段奇遇。这些年我一直打听他的情况想当面酬谢,却毫无讯息。他与镜水愔一样,消失在乘元大陆就像从未出现过。
当时的胖老头鱼记如今变成瘦骨嶙峋的苍发老者,我很难想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小凤凰又道出百年前的秘事,似乎每件事都有跟与这位聂老有关联,有一根隐形的绳子将所有事情绑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绞尽脑汁,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事,却见小凤凰峰头路转突然看向我:“花辰,你认识他?”
我脑子想什么,小凤凰一看就明了。我眉头微皱,有些复杂的点点头。我没有看小凤凰,而是向前走了一步。
“聂老,可还认得我?”
聂老浑浊的双眼暮然睁开道:“月母!”等到看清我时,聂老惊讶的向前一倒:“不不,月母在幻陌百越的越城,她不能离开那里……这是月神公主的气息…小月儿的气息…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聂老的反应像一块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那句“月母”正好戳中我的怀疑。我眉头越紧,勉强挤出一份笑容,轻轻回复道:“我叫花辰儿,在辛州时叫申又牙,和镜家小儿一起,聂老不记得了?”
“……记得。你不是小月儿,小月儿只能在越城,终生不得离开一步……只是你为何有小月儿的气息,她是镜家数千来最被寄予厚望的月母之女,是未来最强大的月母,她不可能离开越城……终生不能……”
聂老像着了魔般念叨着最后一句,转身走向角落,抱着头痛苦起来。
我还有许多未解的谜想请问他,却无解。为何我的身上会有月神公主的气息,第一次见到镜水愔时,他就将我误认为月神公主……难道那个喊我姐姐,出现在我梦中的人,是月母之女,月神公主吗?那我的岂不是……
一阵控制不住的闷声打断我。小凤凰伸出手,本已经愈合的伤口,突然再次布满一根根血色细丝,竟然蔓延至颈部。小凤凰紧皱眉头,神情有些阴郁。
我瞪大眼睛:“小凤凰!”
“……只有找那个小矮人拿解药。这不是寻常的血宠。说不定……”
“与十一哥有联系……我懂。”
我低叹一声,想都未想,将头顶的头冠一抽,随即散落一头齐肩银发。
“那小矮人不是要女学员吗?越漂亮越好,我来满足他。”
“花辰。”
“当了那么久的少爷,也要穿下女装。”深呼吸后,我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
“吉人,这次换我解救你,好吗?”
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我来到这个世界太晚,让你孤零零承受这么多。
亲爱的小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