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正在饭厅享受最新出锅佳肴的阿蛮忽然一个遁术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门前,一把拉开门栓,打开了陋室的大门。
天色已晚,陋室的门前却站着几个大汉抬着一堆东西。
阿蛮眼睛发亮:“这是明日的?”
“是的阿蛮老大,这里有羊三头,豚三头,死牛一头,还有六只鸡,五只鸭,四只鹅,还有些杂碎物件……”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站了出来,躬身回答道。
“好!”阿蛮满意的点了点头,“送进府中,记在账上,银钱明日找红袖姑娘一并结算。”
“是!”
几人簇拥着将这些食材放进厨房,然后告一声罪,都离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清早,当阿蛮吃过刚烹饪好的羊肉汤泡馍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冷汗涔涔而下,捂着肚子就栽倒了下去。
“毒!菜里有毒!”他说完这句话,当场盘坐下来,静心调息。
闻讯赶来的王睿一脸平淡,但胸中却犹如波涛汹涌一般,他暗自思量,到底是谁干的!
“这菜谁做的?”王睿扫视了一下赶来的众人。
此刻便看出人少的优势来,一眼望去,谁也逃不掉。
秋菊哭丧着脸,当场跪下:“公子,是奴婢按照公子昨日所授做的,可是,可是这真的与奴婢无关啊!”
王睿沉吟着不说话,想了想,他吩咐红袖用银针去试一试食材,又命云浆查验一下到底是何种毒物。
可惜,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所有的食材,银针插过,却都没有异变,云浆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不过,公子,小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一些祛毒方法小的却知道!用甘草,佐以莲子,无根水,童子尿等几种药材揉捏成丸,然后同顺气汤调和服用,一般的毒都能解了,便是不能解,也能缓解毒效。”云浆的小脸上有些紧张,但还是吞吞吐吐的将这些说了出来。
“那你放手去做吧!”王睿挥了挥手。
“可有一桩难处,府中没有甘草同莲子。”云浆为难的道,“府中药材都是以奇,诡,大为主。平时难得寻见的,用量大的药材都有储存。甘草与莲子,随时都可以买到,府中却没有储备,还需要去采购!”
王睿只让他去添香处领三枚银元,让春兰陪他一起前去药房购药,又名夏荷冬梅紧闭大门,谢绝宾客。
但门外时刻有人注意着府中一举一动,见云浆与春兰行色匆匆,自然起疑。半路便截住了二人,一番拷问之下,什么都问出来了。
然后,又换人出场了。
今日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有文人学士聚集在陋室前谈天说地,等着有高人前来叩开陋室大门,一雪他们心头恶气。便是没有这事,他们也须得闻鸡起舞,温习功课,探讨学问。陋室这边同志无数,却是方便交流。
仿佛福至心灵似地,竟有四名赤着上身的光头大汉抬着一具遮纱步辇朝此地行来,左右还各有四位貌美如花的侍女拿着花篮随侍,边走边抛洒花篮中的花瓣,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不仅明艳耀眼,而且香气逼人。
“小姐,到了!”步辇在陋室前的那迎风招展的布幔停下,走出一位华美明艳的绿衣宫装女子。
她脚不下地,凭空踏在空中,脚下步步生莲华,只三五步便跨越数丈距离,站到了布幔之前。
看到这几个问题,初时眉头大皱,但是,不到片刻,却忽然大笑起来。
她手中变出一笔一砚,有好事者当场读了出来。
“问天何高?天同心高!”
“问地何极?地极在道!”
“人为何?人为人!”
众人当场喧哗起来,这样也行!
天有多高?答案,和你的心一样高,那我的心有多高呢?鬼知道啊!有人仿佛明白了,用一个无法取证的答案回答一个无法考证的问题,混淆视听,原来如此,这便是答案!
大地的尽头在何处?在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无穷无尽,找着道了,你便明白大地的尽头在哪了。
人是什么?人就是人,人也只能是人!
这三个答案,答得好,答得妙,众人既惊且喜,为困扰这么多人的问题被一个女子所解而惊,为这几个妙题的这一番妙答而喜,真真是五味杂陈。
但陋室大门依然未开。
这一下,真的是犯了众怒了,大伙儿纷纷鼓噪起来。
是,咱们承认你文豪的名气和才学,可是,咱们自己也不差,你如今连门槛都不让我们踏入,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砸了他的门,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知是谁起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应者云集!
文人发起火来,同样相当可怕!
砰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王睿却一概不理,只是安坐堂中,默默的守护着阿蛮。他却是明白,今日阿蛮是代己受过了。
按照惯例来讲,必定是主人先吃了饭,然后才是其他人。陋室的主人就是王睿,但他却是个不讲规矩的人,不能用常理推断。结果,对方就失算了!不,也算不上失算,这样,也算是斩落王睿一只臂膀。
王睿心念电转,知道对方还有后手,只是,自己却没有了援兵。武嵩韩戈等交好的人外出,余知县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得罪外面的这些士子!
此刻的他,孤立无援,正中敌人下怀!
“公子!”红袖有些担心的提着剑挡在王睿身前,冬梅等三婢脸上也有些憔悴,更有些惊惧。
王睿淡然一笑,朝着添香招呼道:“添香,来,奏上一曲,解解乏!”
添香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捧出大圣遗音,平心静气,奏出一曲《水龙吟》。
水,万物之母,点点滴滴为雨,朦朦胧胧为雾,晶莹圣阶为冰,聚则成江海,散则同五时!
龙,鱗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一曲水龙吟,初时入春雨之丝丝,渐入夏雨之磅礴……
打破大门冲进来的文人士子,见到这一幕,却全然驻足不前,当场盘坐下来,静心听琴。
最后一个音符完毕,余音绕梁,众人的心头却没有了多少焦躁之气,反而为添香的琴艺折服,一脸陶醉。
“你便是王睿?”那名绿衣女子打量了一下王睿,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人,嘴角不由得轻咧,“看不出来,你还蛮懂享受的嘛。金屋藏娇,果然国色天香!”
“你又是谁?”王睿没有说话,反倒是红袖按捺不住,肃声问道,“还有你们,无缘无故闯入陋室,是何道理?还有无国法?私闯民宅,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悚然而惊,这才醒悟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少人脸涨得通红。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道声音响起:“大庭广众之下,数十人一起进入,这算得上私闯么?再说,主人都没有发话,反倒是你一个婢女不知尊卑,不懂礼仪,狂言乱语!还不退下!”
不远处又走来几人,却是楚天豪带了一干人走了进来。
王睿心头一跳,缓缓站了起来,拱手为礼:“诸位,家中突变,慢待了诸位贤达,小弟在此赔礼了!”
他深深的弯下腰去。
明眼人早就看到他身旁打坐调息的阿蛮,还有他嘴上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黑血,哪里不知道他所言是真。
这样说来,他闭门谢客,倒是情有可原。当下,不少人便打起了退堂鼓,准备告辞离开,改日再来拜访。
“贵仆这是中毒了吧!”楚天豪啧啧做声,挥了挥手,“圣手书生,你去替他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毒!”
一位青衣儒衫中年应声而出,身边还带了个药箱,但王睿却站了出来,委婉而又态度坚决的拒绝道。
“多谢楚兄关心,不过,阿蛮他正在自疗,不时便能收功,此刻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楚天豪冷笑着没有说话,那圣手书生却讥笑道:“自疗?哼,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此人便要魂飞魄散,尸骨化为污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百草门毒手药仙薛仁仲早些年研制的独门秘药——修罗三步癫!最擅长污人魂魄,消磨法力元气。修为越高,受损便越严重,可谓是天下最厉害的几门奇毒之一!”
“这么厉害?”王睿脸上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回奔走,手足无措,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炯炯的看着圣手书生,“先生既然能看出是何毒,想必能解!不过,阿蛮调息前说过,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可我又忧心他的伤势!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我可施针用药……”
圣手书生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
“如果你写的诗文可以让我满意,我便替你解了他的毒!什么狗屁修罗三步癫,骗骗外行人还可以,那分明是红阳教的三尸脑神丹!”绿衣女子不耐烦的道,“你这圣手书生,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想治病救人?庸医害人还差不多!”
“你!你!”圣手书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天豪更是无语,他忽然想起罗虹说起那位姹女时的那一脸古怪,“那是一个,唔,怎么说呢,很特立独行的一位主儿!”
“不知小姐是?”王睿满脸喜悦,“如若小姐真有办法,还请立即施术,不就是诗文么,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刚刚还准备告辞的那些人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瞧瞧人家这语气!
不就是诗文么,你想要什么样的!
你以为写诗作文便这么容易?许多人摩拳擦掌,不走了,他们倒要看看,王睿今天到底要弄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