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冷哼一声。“段如玉,你也有今天!”
段如玉仍是微笑,人面桃花。
“你认识我爹?”段北知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将它从剑匣中拿出来。
“不要碰我!”小玄冷冷地瞪她一眼,让她背脊一阵寒意,连忙缩回手,小心翼翼地瞅着它。
段北知瘪瘪嘴,嘟囔道:“什么意思?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
“段如玉,我已经按照约定帮你镇守这东西,直到重见天日。现在我已经履行完承诺,你也该把这硌得我腰疼的破镜子拿开了。”
话音刚落,小玄自动飞身而起,剑柄上拖着淡蓝的光晕。而剑匣中有一束圆形光亮骤聚,直射云霄,顿时天光大亮,晴天一声惊雷。剑匣中散射出五彩的光华,如佛下莲开,似雀屏舒展。
段北知一脸惊愕,而段如玉不过微微一笑,一笑间,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不差分毫。倒是小玄在空中划出五行阵法,吸收着光华,尘封的太久,它需要汲取力量。
“剑匣中真正隐藏的不是小玄,而是小玄镇住的神器——昆仑镜。小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光。”一条足以引起昆仑七脉巨变的导火线。
昆仑镜从剑匣中徐徐升起,如金乌一般耀眼夺目。段北知双手半遮眼睛,又忍不住地瞧它。这就是昆仑镜,典籍中记载,昆仑镜可造成时空裂隙,的确要破坏沧海创造的黑暗空间,它是最强烈的光!
只是,小玄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镇住它!想到这里,段北知忍不住多看了小玄一眼,见它古朴无华的剑身,没有任何雕饰,只有数道天然的纹理,细细脉脉的蜿蜒成古老的印记。这时,她才注意到:小玄,没有剑锋。
注意到她的目光,小玄冷哼,然后全神贯注地将附着在昆仑镜上的力量悉数收回。一镜一剑,相隔三丈对峙,蓝色的光华从镜中溢出,化作无数游丝浮动,急促地逼回剑身。而昆仑镜自身的锋芒大盛,圆形金色镜框流光溢彩,而镜面如止水,却无法倒映出任何影子。
小玄所为,段北知虽不了解,却不敢打搅。听它说起,这昆仑镜应是阿爹之物,只是阿爹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贝?为什么将它隐藏得这么隐秘?她想问,但她有种感觉,阿爹不会回答,只会微笑。
微笑,掩盖了太多东西。
小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昆仑镜也彻底从多年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焕然一新。
“小知,拿好昆仑镜。不过,有些棘手,你须忍耐一下。”
段北知听从吩咐,双手捧住,冷不丁缩了回来,摊开手,手心都被灼烂。昆仑镜,好烫。她必须忍耐,咬着牙,坚定地握着它,这一次绝不放手。昆仑镜饮下她手心渗出的血珠,镜面一闪,竟照出了她的样子。清秀可人,眉眼含笑。
“诶,它不是照不出人影的么?”
听她这么一呼,小玄飞过来确认一遍,然后定在半空,好似若有所思。段如玉柔声道:“小知,它暂时认可了你的心意。所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只有一颗坚定的心,才配得上它的高贵。
这时,小玄清光一闪,准备丢下段北知独自离去。却被段如玉叫住:“小玄,你忘记你主人的话了?”
在百年的时间里,任由段如玉差遣。
不提还好,一提小玄就伤心,主人居然将它借给了段如玉一百年!“你已经死了!”它毫不避讳地戳穿这个事实,而且心里无比的畅快,要不是段如玉腹黑黑到骨头里,主人也不会因为一个赌注将它输给了他一百年。一百年呐,呜呜,好想念主人啊。
“可我还在这里,我和你主人的约定也就尚在。你莫不是要违背你主人的意思,让他当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小玄心道:其实,主人也没啥信义可言,只是它不能不听主人的话而已。算了,这口气,先忍了。“那你还要我做什么?你又不能再挥剑。”
“我虽不能,但我女儿可以。”
小玄一个踉跄在半空跌落。“就她!!!她远不及你当年十分之一,如何驾驭我!被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握着乱挥乱砍,我还不如重新回到盒子里!”一句话:不干。
段北知本来挺激动的,这么一大盆冷水泼下来,浑身不舒服。谁是一生下来就会使剑的,只要勤奋,总能开花结果嘛!
小玄冷哼一声。
段北知瞥它一眼,并没有开口求它。转而对段如玉说道:“阿爹,我们先从幻境中出去,回到黑暗空间。再利用昆仑镜制造两次空间裂缝,破坏沧海双重世界,直接回到玉英。”
黑暗空间和沧海栖身的隔离空间都是由她创造出来,只要有昆仑镜就能制造罅隙,避其锋芒,直接闯出去。再报告玉英沧海妖女的下落,破军殿自会出面解决,她就可以全身而退,置身事外。只是这样一来,之前想的法子就用不上了,本来打算釜底抽薪,拼死也要破坏掉优昙婆罗花,让她无法依靠优昙的灵气恢复。失去优昙婆罗花的支持,段北知、段如玉再加上不情不愿的小玄胜算也会很大。
“可行。”段如玉说。
段北知照阿爹所述,跳进昆仑镜反射的椭圆光圈里,连续两次跳转,直接回到了仙药山外。忽而,昆仑镜震荡不安,不受段北知控制,脱手而飞,在天空中划出一条线,之后就不知所踪。
“真可惜。”段北知喃喃道。
“已经足够。以你现在的能力,它允许你使用一次已是不错。”段如玉安慰道。
“它去哪里了?”段北知又问。
“故人处。”段如玉幽幽回答。
段北知头冒黑线,老爹死后似乎总是神神秘秘。不敢忘记正事,段北知快速报告破军殿,当然没说是偷跑到仙药山修炼,只说追着一可疑人物到了仙药山,不敢深入,让破军殿弟子前去查探。
段北知以为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谁知道被破军殿师兄拉扯着给带路。按照记忆中的道路终于找到了仙药山中被沧海隔绝的天地,只是已经人去山空,独留下优昙婆罗花奄奄一息,快要枯萎的样子。
段北知心道,沧海真狡猾,逃跑得真快。她哪里知道,并非沧海怕了这些个玉英弟子,不过是魔界诏令她回去罢了。况且,那人也要出关,她亦不能多呆了。
破军殿介入调查,段北知被带去询问了几次,她死咬着是看到可疑人进了仙药山,又不敢闯入百草堂设下的禁制才去报告破军殿。这事儿就不了了之,她也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只是沧海给她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这惊鸿一瞥和在黑暗空间里呆的一段时间。还有对一个人的期待,她突然想见一见那位沧海深爱的男子。
小玄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跟着段北知。而段如玉在那晚出现过后,就不曾出现,不管她怎么揉捏玉佩,就是没半点反应。她还有好多话要问,但是阿爹就是不出来。
她又到了崆明峰乾坤洞,真的很想见段西楼,因为她想起一件事:髅斯曾经提及,能够保留下阿爹一缕魂魄不散,但是要在他们兄妹二人中种下一个劫。当时段西楼阻止了她,可是这白玉是他给她的,是不是意味着哥哥和髅斯有着交易!她心里已经认定七分,但是她想听段西楼亲口说:不是。
她坐在石头上,望着乾坤洞内出神,其实什么也望不到。
风动了,她身后走来一人,阴影投下,段北知扭身回望。“包子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魏晋戏说。
崆明峰的诸葛庐和乾坤洞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貌似并不顺路。段北知抽抽嘴角,笑不出来。
“有心事?”魏晋在她身边挑了个干净的地儿随便坐下,也望着洞内。
“关你什么事。”
“……”魏晋不说话。
“哎,我想知道这块玉的来历。”段北知将白玉摊在手心说道。
“怎么又想说了?”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你吃了炸药?我知道你这块玉。”魏晋挑眉。
段北知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像是在说谎。
“不过,不要拿这种眼神对着我,鉴于你刚才的态度不佳,我知道也不告诉你!”
“小气!”
“除非……”
“除非什么?”
“你告诉我,在仙药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别那糊弄破军殿那些人的话来搪塞我,我魏晋也不吃这一套。”
段北知眼波流转,暗道也不吃亏,也就挑三拣四,拼拼凑凑地说了个大概。说道昆仑镜时,见魏晋眼睛贼亮。“该你说了吧。”
“你这玉是魂晶,又称宿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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