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温博伦家的宅邸,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唯有一豆光透过窗户,明华如月。奈维德雅刚入大厅,卡托便早已侍候在旁。奈维德雅知道,马卡修想知道今天的事,便跟随卡托上了楼。
刚一进门,就闻到阵阵香味,只见马卡修的房间中央,摆了一只巨松木的桌子,洁白的餐布上摆着许多吃食。马卡修只是笑了笑,连忙帮奈维德雅解了斗篷。
“今天是什么日子?”奈维德雅不禁笑道。
“这是我的地方,摆什么东西,还要挑日子么?”马卡修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案上取了一支信封,藏蓝色的蜡封,上面刻着一只狮鹫。
奈维德雅知道这是四大贵族之一科博家的专用信笺,便用小刀细细将蜡封裁开,取出信纸。
信上写道:
西泽尔阁下亲启,
久疏问候,霜月过后,天气虽已回暖,凉风却重,希望大祭司阁下保重身体。本月十五号,蔽舍举办茶会,当然这是私人性质的,只邀请阁下一人。另准备了一两件珍贵物品供您赏玩。
塔尔曼.科博
“塔尔曼.科博?”奈维德雅略微皱了皱眉。
“是伯莱尼的长孙。”马卡修道,“伯莱尼年纪长女王陛下一辈,所以史黛丝王室之前轻易不敢动他。他的长孙,塔尔曼也只比我小三岁而已。科博家向来不与温博伦家往来,不知道这次来信是什么意思。”
奈维德雅只是微微一笑:“他平时没干什么好事,我刚上任,他是怕我查他的旧账。索性来我这卖个乖,让我放他一马。”
“那你何不放他一马,做个人情?”
奈维德雅噙了口茶,慢慢说:“放他一马倒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也发下誓死咒,忠心女王陛下,毕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可是,当时在场发誓死咒的人又有多少,算上你我、伯莱尼,还有七十二议会的成员,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在场的平民罢了。兵变以伯莱尼一人之力,难以成事,恐怕背后还有许多黑手。”
马卡修顿时心中了然:“你是想借伯莱尼挖出关系网?”
奈维德雅点点头:“毕竟,那次事件除了针对史黛丝王室,恐怕也牵扯到你我的安危。”
马卡修突然笑了:“奈维德雅,你在担心我。”
喝了半截的水,差点呛到。心中虽不平静,奈维德雅随口一说:“只是我自保之策而已,算你沾光。”灯光恍惚,仿佛将她的思绪拉扯了几下。
“随你怎么说吧。”马卡修似乎很开心,“那你准备怎么下手。”
“将计就计。”奈维德雅说,“但是,此事先告诉尤希陛下才好。万一被他反咬一口,说我贪污之罪,恐怕又要生出事端。”
马卡修略微沉吟,只说:“也好。”
壁炉中的火苗噗噗地,如同细语,尽力填补此时的宁静。
男人用臂弯紧紧地将奈维德雅搂在怀中,颇有棱角的脸埋入她铂金色的长发。他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冰冷却沉静香味。
“别总靠的这么近。很难受。”奈维德雅皱了皱眉,这只狐狸啊,不是离别人太近,就是离别人太远。奈维德雅的手硬生生地将马卡修的脸拨开,她有些微微的愠怒,不是因为马卡修惹她不高兴,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开始对这个人的温柔有些束手无措。
直到第二天,所有库房的账目奈维德雅才全部查清,竟涉及神职者有百人之多。奈维德雅只命令艾斯蒂尔.羽歌将这些证据好好收着,并没有发作。
忽然,奈维德雅仿佛想起了什么,说:“艾斯蒂尔,上次,你向我汇报的神器库存,你把档案记录拿过来,我想看看神器具体都被派发到了哪。”
艾斯蒂尔定了定,答应了。不一会儿,便将一个厚厚的,用古铜封装的书,拿了过来。
奈维德雅将档案翻到了最近的记录。
‘
高阶圣典,普通神器,霜月一日出库,用于四分城祝祷仪式,交予四个分教会的主教手中。
肯帕拉圣盾,上等神器,霜月二十四日出库,交予尼克莱.羽歌用于皇宫护卫。
’
奈维德雅心中一念,霜月二十四日,是宫变的日子。
‘
月之女神的权杖,出库,绝密。
’
奈维德雅刚想问什么,却想到既然档案上都写有绝密,自然不是她所能够过问的。但是再细细想,这个档案向来由艾斯蒂尔.羽歌记录,她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艾斯蒂尔又是王室亲卫队队长尼克莱的妹妹,这件神器也只有尤希秘密下令,才能取出。月之女神的权杖是什么,奈维德雅不会不清楚。和她所用的权杖一样,这只权杖也算是上古精灵的遗物了。难道……
奈维德雅心中一惊,脑海中的念想如电石光火一般。几乎是一瞬,她又将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寒冰掠夺者之剑,上等神器,霜月二十六日出库,由尼克莱.羽歌取出,用于奖赏马卡修.温博伦的护驾之功。
紫英皇冠,普通神器,霜月二十六日出库,由尼克莱.羽歌取出,用于女王陛下的冠冕典礼。
弧光斗篷,上等神器,元月一日出库,由内务祭司取出,用于王室资料馆研究。
圣盆,普通神器,元月五日出库,由执事祭司取出,用于大祭司奈维德雅.西泽尔的就职仪式。
’
还有其他的记录,因为记录较早,奈维德雅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大部分神器,奈维德雅还是知道的。“弧光斗篷是个什么样的神器?”奈维德雅只对这件神器很生疏,就随口问了一句。
艾斯蒂尔恭敬地答道:“弧光斗篷是用金龙的筋骨抽成丝,织就而成。穿上便可以让人隐匿于虚幻。”
奈维德雅笑了笑,难怪王室资料馆会对这件斗篷如此好奇。隐匿虚幻和普通的隐形不同。普通的隐形虽然表面上看不见,但是它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用手摸也能摸得到。前者却不同,它会将人型隐匿于一个位面之中,就算用手摸,也摸不到。王室资料馆么,奈维德雅口中噙着笑意,和当时出事的地点还很吻合呢,看来这件无头案开始变得有头绪了。
奈维德雅并没有说什么,她轻轻抖了抖手腕,相同的墨迹便呈现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精灵们经常用这种快捷的魔法,原封抄写内容。书籍的批量生产,也是因为这种魔法。
“你先下去吧。”奈维德雅一边说,一边讲羊皮纸折好,塞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