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二十个耳光打完,那少年却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不过语气却变得甚是温和:“倒还用力,本王不要你的命,听说最近北方在修筑城池……为帝国效力,本不分远近,就发配你去那里,同样也是为国尽忠。”
兵丁一呆,大声求饶起来:“王爷,王爷,您不是说小的自己掌嘴二十就饶了小的吗?”他心中惶恐不已,发配北方修筑城池,那可是重刑犯才做的事情,去一百个,一百个回不来,去一千个能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少年闻言,语气变得更加柔和:“本王只说让你自己掌嘴二十,什么时候说饶过你了,你不想去北方修城池?那便去大西北的山脉中挖矿石吧……”
兵丁有些傻了,似乎是被这突然而来的“美差”震得不知所措,好半天后竟哇哇大哭起来,一时泪眼模糊,连连讨饶:“王爷饶命啊,奴才没犯什么大罪,还请王爷饶过奴才吧,奴才今年才娶的老婆,还没有生个一男半女呢,王爷明鉴啊,奴才真没犯什么大罪啊。”
少年看着那兵丁,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说你没犯什么大罪,这还真难住本王了,杀人放火?你应该不敢。通敌叛国?你不像有那胆色……真要说大罪,待我再想想,肯定会有的。”
这算什么说辞,什么叫做肯定会有的?这分明就是莫须有啊,兵丁闻言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翻,直直地倒向地上,竟昏了过去。
少年也不看他,双眉轻扬,似在自言自语:“你这样的奴才,怎么会被派来把守城门,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遣你来的!”此话一出,其他兵丁全部变色,他们怎会听不出此话的含义。
这少年骑着马儿又走了几步,来到少女身前,轻轻一笑,伸出金鞭把,对着那少女下颏一挑,少女不敢躲闪,满面红晕,内心又惧又怕,少年笑道:“调戏民女,本王做做还差不多……有些姿色,身材也不错,带走吧。”
老者在旁闻言大惊,想要哀求,却见后面马上下来几名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大汉,押上他二人,又拖起那昏迷的兵丁,连推带拉,把他们向城里带去。
少年这时在马上含笑向左右一抱拳:“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这奴才丑态百出,扰乱清平,应受严惩,小王平时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打不平,管管天下不公正之事,若有惊扰之处,还请各位乡亲多多谅解。”
围观数百人闻言全部无语,周身恶寒,个个心中惊惧,这算什么抱不平,分明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待那众骑全部进城后,开始有人低声私语:“这小王爷是谁啊?”
“你连小王爷都不知道,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平南王你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那是皇上三子,帝国忠王,军中名帅,年纪轻轻的就战死沙场,为我们大齐国立下过不世功勋啊。”
“这小王爷就是平南王的儿子,万岁爷的皇孙,已经世袭了爵位的平南小王爷。”
“啊,你说他就是咱们大齐国的第一纨绔,齐飞?”
“错……应该说他是咱大齐国的第一祸害才对!”
“那还不如纨绔呢,没想到当年平南王爷号称白袍军神,何等风姿,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祸害啊。”
“就你问题多,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那还是快走吧,听说这小王爷一向喜怒无常,口蜜腹剑,要是被他听到一二,恐怕咱们小命不保。”
围观众人在一阵议论声中轰然而散。
齐飞满面春风,带领手下众人穿过数条繁华街道,又行过一座翠绿似幻的湖泊,来到东城一处景色优美的所在。
那把城门的兵丁已被两名大汉不知带去了何处,只有粗衣老者和秀丽少女依然被押着前行。
东城偏北处,靠近紫禁城方向,有一片远离繁华的静谧之地。
这里有一条宽阔到能横跑五辆马车的大街,名为金狮子大街,是王公大臣们居住的地方。
大街深处,有一座高大的宅子,占地广阔,楼宇奢华,府门上方悬挂一面金字大匾,高书“平南王府”四个峥嵘大字。
此刻,王府前一派祥和,丝毫看不出去年齐飞离京时那血染府门的恐怖景象。
一切都如常,就仿佛那曾经的血战从未发生过一样。
大门两旁台阶上各站立数名穿盔戴甲的士兵,此刻见到齐飞都纷纷跪下问安。
齐飞双眼微眯,看了看那些兵丁,又抬头瞧了眼府门上的金字大匾,自言自语地笑道:“我,回来了!”
他话语简单,但冯唐等人分明听出那股杀气冲天的意味,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齐飞走进宽阔的府门,便有那胖胖的总管前来嘘寒问暖,询问舟车劳顿,又述说日里来的委屈,齐飞双目微闭,丝毫不理他那菊花般的笑容和阿谀,他并未进入任何房间,而是直接来到后花园中,半躺在小厮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晒起了久违的齐京阳光。
这一路数十日,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尸骨如山,怎能轻易用语言说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齐飞懒洋洋地起了身,淡淡地扫了旁边侍立的大汉一眼,两名黑衣大汉立刻放开那父女二人,转又伸手掏出一锭纹银丢了过去:“这是王爷给你们的压惊钱,你二人跟我们从后门离去吧,以后记得出门在外小心些。”
老者和少女已知面前之人便是平南王齐飞,听得此话既惊又喜,不由倒地拜谢。
黑衣大汉带领两人从后门出了王府,齐飞躺在椅子上,面色愈发恬淡,一副温良如玉的模样。
齐飞这一辈,堂兄弟很多,但最有名的只有三人。
朝堂市井,许多人都知道皇室三大公子。
齐然,儒雅机智,心机深沉,擅长计算布局,就是朝中的老一辈也时常称赞,乃大王温亲王的儿子。
齐立,京城少女的偶像,风流俊秀,据说武学已经练到了第三重境界,是四王景亲王的儿子。
另一个自然就是他,名满东大陆的齐国第一祸害。
齐飞手指轻叩逍遥椅的扶手,他回来后并未进宫请安,也未联系七王,但他相信,整个朝堂定然都知道他回来了。
时间转眼已至傍晚,齐飞从王府的后花园中慢慢走出,轻轻地掸掉身上沾落的黄澄澄的花粉。
残阳似血,黄昏已至,有风微微,有云五彩,正是一天繁华后最落寞的时刻,让人感到说不尽的凄凉。
齐飞神情落寞,面色清冷,来到了前厅,丫鬟们伺候着他换了一身新鲜袍子,然后他将那把纯金扇骨的折扇斜插在后脖领处,带着十八名傀儡出了平南王府,并未召唤冯唐等人。
此时京城中的各大集市早已散去,他带领着十八名傀儡直出金狮子大街,向帝都中心位置而去。
齐京之中有若干街道本是限制纵马飞奔的,但那是对百姓而言,各大府的公子哥们,哪个不好这口,如果坐着轿子,花费个把时辰才能到想要去的地方,依照少年人的性子,不急死才怪。
齐京城中心处是帝都最繁华的所在,纵是傍晚光景,这里依然车水马龙,十几条横贯东西南北的街路,遍布着各行各业的生意,甚至有一条大街之上,几里道路竟然全部都是酒楼,远远的酒菜香气便扑鼻而来,让人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大快朵颐。
此时天已黑,万家灯火,街路上依稀有车马驶过,直奔那歌舞若梦,烟花深处。
烟花深处,晚风悠悠,杨柳寂寞。
(第三更一会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