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娇嫩得像能挤出水来,细胳膊细腿,胸前一片平坦,和柔看着水盆的倒影,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她自己。
分明是孩提的她……
难道上天真的垂怜她,愿意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双手合十参拜,老天爷,感谢您的怜惜,和柔此生定会好好活下去,决不让最爱的人一个个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小肚子“咕噜”地叫起来,和柔摸摸肚皮,不知是多久没进食,肚子扁得可怜,小眉头顿时纠结成一块。
窗外是白茫茫一片雪地,她看不出现在的时辰,更不清楚身体是几岁年龄,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已经入府,是最低级的小丫鬟,屋子里摆着四张小床,和柔记得按照王府规矩,小丫鬟是四人一个房间,大丫鬟两人。
其她丫鬟此时不在屋内,而窗户敞开,似乎她们走门时忘关了。和柔走过去,寒风刮着她娇小的身躯,勉强将窗关好,地上撒了不少雪。
和柔仔细看着,怎么都觉得地上的雪更像是热乎乎的白馒头。
拍拍脸蛋保持清醒:她是幼童小丫鬟,王府根本没有她的容身地,行事应处处小心自保,一个不经意随时是挨罚的待遇,断不能因为饥饿做错事情,不争气的小谗虫,快振作起来。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奶娘抖着一身的雪快速将门关上。
“和柔醒了?”看见和柔站在梳洗台前,奶娘急忙扶她躺下。“你身子刚好,大夫说要好生休养,千万吹不得风……”
看奶娘摸她的额头探温度,和柔才知道身体的发热是因为害病。
奶娘一头秀发乌黑油亮,是二十来岁的她,和柔更加肯定了她确实重生。见到熟悉的人,心里的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正是自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娘,在她面前做尽好人,背地里勾引父亲残害母亲,甚至利用她的信赖,骗她回族遭人凌辱,若非亲眼目睹她和父亲的苟且行为,和柔根本无法相信最信赖的人害她最深。前世的种种,和柔铭记在心。
现在不是表现的时候,奶娘前世给过她和母亲的东西实在太多,今生和柔必定点滴奉还。
“肚子饿。”一双大眼明亮清澈,透露着依赖,和柔抑制住厌恶,冲奶娘撒起娇来。
“你躺了两天没有进食当然会饿,来,这里有米粥,和柔快喝了早些躺着。”奶娘顺着和柔意,垫个枕头扶和柔躺卧下,舀一小勺米粥试了温度,才慢慢喂和柔喝下。
细腻得如同对待亲生女儿,真叫和柔窝心又恶心。
和柔一口一口喝着,幼时的她在王府里只和奶娘亲,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得从奶娘口中问出。
“我躺了两天,那王总管有没有责备?”记忆中,那个猪头总管事事与她作对,和柔不认为她病了就能躺着休息。
“你刚入府不碍事,而且有许妈妈帮忙,王总管没有多说什么,你只管放心养病,夫人说了等你病好再安排差事。”喂完米粥,奶娘又端来刚熬好的药,许妈妈心善,求了夫人允她照顾和柔,这药是她亲自煎的,正热着。“来,和柔乖乖吃药。”
知道小孩怕药苦,奶娘拿卖身的银两换了铜钱买来些蜜饯,希望能为小和柔减少药的苦涩滋味。
谁知和柔自个端过药,一股脑地喝完,不喊苦不闹,不像七岁孩童模样。
“吃点蜜饯润润口。”奶娘结巴地道,以前在家里,和柔见药都喊苦,想必是经历家中变故懂事起来,叫她又爱又怜。
她刚入府,是母亲受罪的开始。和柔握紧小手,奶娘的关怀,总是使她觉得气愤。
“奶娘,母亲呢?”和柔不去吃蜜饯,不愿接受奶娘的恩惠施舍,无邪的眼睛望向她,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
她多么希望前世的记忆能够消失,她好相信母亲去世,而非被父亲与奶娘设计卖入烟花地。她仔细瞧着奶娘,希望从她的表情找出忏悔,那样,和柔对她的恨或许能少些。
可惜是徒劳。
“夫人,夫人和老爷……”想起夫人老爷的惨状,奶娘是一阵心酸,吞吐着不敢解释。就怕和柔是年纪小不懂生死离别,即使夫人是在和柔怀里去世的,她也不知道死便是永远失去母亲的含义。
面对和柔巴巴的期盼,奶娘真说不出夫人与她们天人永绝的事实。“和柔乖,吃些蜜饯润口早些休息,你还病着呢。”
“母亲呢,母亲不是说入了王府,我们就能团聚么?”奶娘的表现,在和柔看来根本是心虚,不给奶娘转移话题的机会,和柔继续追问。
她一定要为母亲讨个说法。
“夫人、夫人和老爷去了天堂,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和柔还小,到不了天堂的,等长大了再找夫人好吗?”见和柔倔脾气,奶娘柔声安慰,怕和柔再追问下去,她连忙寻借口离开。“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王总管还交代我做些事情!和柔好生休息,奶娘要去忙了。”
刚才不是说夫人允她照顾和柔吗,怎么王总管还有事情交代?和柔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既然人家要逃避,问再多都是一样结论,何苦强求。
如今她奈何不了奶娘,也只好作罢。
不愿客套寒暄,和柔一句“累了”掀开被子躺下睡觉,彻底不去理会奶娘。
母亲,正在某青楼受尽凌辱,她是知道的。
只要和柔不纠结于夫人的死亡就好,奶娘没有在意和柔对她的疏忽,收好蜜饯说了声安好便出门去。
(恩,这章少了,明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