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满堂和肖大川被我拽起来,我们一同扒开船舱门往外瞅,反正又不是军舰,船也不大,一眼就能看见船舷位置,这时我们仨人都看见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女鬼,它站在船舷边上,一把一把的往海里撒纸钱儿,黄色的纸钱儿在深夜的海风里随意的摇晃,落得海面跟甲板上都是,撒完纸钱以后,女鬼就从衣服里掏出一把血红的红木梳子,站在船舷上梳头,头发随着它梳头的动作一把一把的哗啦啦掉,几乎是要把头皮梳下来的阵势。
吓的我仨大气不敢喘,肖大川哆嗦成一团:“满堂哥,咱不会开了阴阳眼吧?”
满堂哥瞪了他一眼:“阴阳眼?哪来的阴阳眼?我看是肾亏!咱仨都得喝肾宝了!肾亏产生幻觉了!”
我慢慢把门关闭,只留了一条门缝,轻声说:“你俩别废话了,赶紧想想怎么对付这女鬼吧,来者不善,我就说把那棺材扔回海里,非不听,早听我的早就没事了。”
我开始抱怨起来,若不是满堂财迷,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时候发生了更恐怖的事,甲板上放的红木棺材突然发出响声,那种响声就跟里面有人踹棺材一样,一团黑气突的就从棺材里蹿出来,力道把棺材盖子都给顶开了,一团一团的黑色蝴蝶从棺材里飞出来,似乎跟飞不完一样,一会就把整艘船给包围了,还想从我们船舱的门缝里挤进来,我赶紧把门缝推上,刚巧夹死了几只黑色蝴蝶,连身体带翅膀夹的稀烂,蝴蝶翅膀上还长着紫红色的圆形花纹,体型较之普通蝴蝶肥大,我在南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蝴蝶,被夹烂的蝴蝶身体内流淌出腥臭的红色液体,跟尸体里凝固的污血一般。
黑蝴蝶横冲直撞,把我们船舱的门撞的噼噼啪啪乱响。
我从里面把舱门锁住,跑到二层的窗户上往外看,只见那些蝴蝶不能说遮天蔽日,但也把月亮给挡住了,跟蝗虫一般围着船旋转着飞,慢慢的就飞到女鬼那儿去了,把女鬼团团包围,女鬼就开始呕吐,发出一阵阵凄惨的跟鬼嚎一样的呕吐声,从嘴里吐出很多污秽之物,吐完之后就直挺挺的站在船舷上发抖,抖完了就破口大骂,骂完了就自言自语,双手也跟着挥舞,我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当时就是十分害怕,恨不得吓的缩回娘胎里。
肖大川双腿一软就趴在地上,我们仨就数他胆子最小,趴在地上叨叨着佛号,我踹了他一脚:“你这是标准的临时抱佛脚知道吗?平时不信佛,现在求神佛保佑了?”疍家人没几个有信仰的,就算祭拜女娲也不过是元朝初年疍家祖先传承下来的习俗而已,现在都是走过场的形式主义,女娲没有保佑过我们任何一个疍家人,我们也只是拜拜,从来也没奢望过让谁保佑我们,毕竟人是要靠自己的。
为啥说疍民没信仰?不是矫情,而是饭都吃不饱,没功夫去信仰。
我意识到这些黑色的蝴蝶是想要什么东西:“孙满堂,这些蝴蝶不会是想要你祖坟里的地图吧?”如果我的假设成立,地图是唯一可能的东西。满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乖乖的把地图从窗户缝扔出去,果然那些蝴蝶卷起地图呼啦一下就重新钻进棺材不见了,顿时又是月朗星稀,最重要的是,女鬼也不见了。
我打了一个激灵,呼的一下就坐起身,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身上也是出了一身的汗,半夜睡觉出虚汗是肾虚,看样子满堂说的没错,是该吃肾宝了,原来是一场噩梦,可是这梦境居然如此真实,大川和满堂也呼的坐起来,也是满身虚汗,双目发出惊恐的神色,我问:“怎么?你们也做梦了?”于是我们把刚才梦境这么一说,原来我们仨都做了同样的梦,大川说他现在膝盖还是软的,满堂赶紧去看贴身放的地图,已然不见了,再看那棺材,依旧停放的好好的,这下我们都分不清刚才的是梦还是现实了。
我道:“这是大凶之兆啊,我们赶紧把那棺材扔回海里,然后回去吧。”
满堂也慌了,我们把红棺材重新推回海里,看着它扑通一声掉进海面,然后慢慢下沉,我就劝着反正地图没了,也找不到坐标了,干脆回去,大川的意思和我一样,但是满堂不同意,他一门心思想发财,就是死在海上,也不愿意受穷了。
总之我隐约感觉,这个梦是某种预兆,不是啥好预兆。
至于这棺材是哪里来的,后来我们分析,很可能是从其它运输船上掉下来的,南海沉船很多,唐宋元明清,各朝代都有,我们在渔村的时候,经常能从海边捡来各色青花碎片以及青铜器,那时候不知道古物值钱,都交给国家了!后来知道了以后,心里那个后悔啊!现在想捡,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菲律宾,泰国等一些国家的巫师,会花高价从内地收购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阴尸,古尸,穿山甲之类的,作为他们施法炼鬼的原材料,在地大物博的内陆里,这些东西虽然不那么好找,但对于一些吃专门饭的人来说,也不算难弄,弄到以后就从海路走私过去,我们分析这个红木棺材,就是内地有人走私到东南亚国家时,遇到风暴从船上掉下来的,顺着洋流飘荡过来,正好被我们碰上。
千年古尸都有灵性,知道我们即将碰到危险,托梦给我们提个醒也说不定。
就在我仨刚把棺材推下船,正争论是回去还是继续去找黑龙岛的时候,驾驶舱里的无线电突然响了,由于靠近公海,信号不好,无线电发出瘆人的滋滋滋的电波声音,那声音刺的人全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