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二日,胭脂已经很早起了床,浴桶例外刷了一遍就端到隔壁去了,阮小侯爷躺在床上没有动静。胭脂有些纳闷,怎么感觉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走近阮小侯爷床边,软小侯爷脸色苍白,虽然平日里他就这样,当至少还有些唇色,今日一看这唇色都淡的出奇,胭脂有些吓到,连忙伸手握住他手腕,用内力探了一下他是否受伤,却发现一无所获。
跟奇怪的是平日里跟随的白墨也不见踪影,胭脂急忙去找了船医,船医是一名四十上下的大叔,拎着药箱就匆匆跟来。
搭脉寻摸了半天,船医的眉头也越蹙越紧,看的胭脂心惊肉跳。
“船医大叔,怎么了?不会是什么重病吧。”
船医摇摇头,这脉象奇怪的紧,西数而无力,似中毒的脉象,却又摸不着有毒的迹象,真是奇怪奇怪。“严小哥,这脉象我看不透啊,是我医术不精,只能开一些温和的药,等上了岸再找个医馆瞧瞧吧。”
船医本就比不得岸上的大夫,通常给船工也就看看晕船,或是些个外伤,身体里的些个毛病本就不是很懂,胭脂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辙,让船医回去膳房帮忙煮些汤药,自个就留在了阮小侯爷房中。
“你这身体怎么这么弱哎。”端了张凳子坐在阮小侯爷床旁边,看着床上的人嘟囔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墨不在,胭脂也不敢离开,只能一直呆在这里。见着床上的人好似有些动静,胭脂瞪着眼睛仔细看着。
估计是身子不舒服,阮小侯爷蹙着眉头微微睁开眼,见着床边的胭脂,胭脂立刻指了指自己,说道:“胭脂。”
“你在这里做什么?”将将醒来的声音有些暗哑。
“你又生病了。”强调了“又”这个字。“我喊船医来了,他说看不出来,你现在很难受吗?”
阮小侯爷撑着身子做起来,似在回忆些什么,而后开口:“我无事。老毛病罢了,不需要在意。”
“怎么白墨没跟着你?他这个贴身小厮也太不尽职了。”
“还有不多日子便要到了,我让他换了小船先行一步去打点打点。”
不是写封信过去就行了嘛,干嘛非要白墨亲自去哎。胭脂有些疑惑,不过这阮小侯爷做事本来就不同常人,也就没在意多久了。
“瞧你这脸色差的,一点都没之前那么······”诱人。
最后两个字胭脂当然没敢讲出口。
阮小侯爷却没在听她说的什么,打断她“今晚你在我房里守夜。”
胭脂听了不乐意了,大晚上还要剥夺她的自由啊。“做什么?”
“爷不舒服,随从当然要守着。”
靠啊,这么理论!
没有办法,胭脂也不好反驳,只好同意。不过守个夜,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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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呆久了也无聊,胭脂除了到处逛逛,就只能发呆打瞌睡。阮小侯爷从来不去膳房,每次都得她送到房间里去。胭脂觉得她的奴性快要被阮小侯爷培养出来了,不然她怎么这么习惯的又自觉的给阮小侯爷端晚饭去了。
房间里貌似点了什么熏香,阮小侯爷在桌前写着什么。饭菜搁在了桌上,胭脂就开始找个地方发呆。天黑的很快,有下雨的迹象,屋里的灯也点上了,随着透过门缝间的风摇摇晃晃,闪的胭脂的倦意都上来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坚持着没有躺倒下去。江上的风带着雨打在船上响声大的恐怖。时不时还有一两声闷雷从远处传来,只是这样的动静倒是上胭脂的困意越来越重,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又是一声雷声传来,貌似听到甲板上有人在喊雨布被吹来了,然后吵吵咋咋的声音越来越大,胭脂打起精神想要上去帮忙,站起来却晃悠悠的。
阮小侯爷抬头好笑的看着那撞翻凳子的胭脂,伸手扶住她。
“困了就休息会吧。”
胭脂揉揉眼睛,“上面,好吵,我去帮忙。”
又是一声炸雷,胭脂好似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神情倒是有些清醒了,急匆匆就往门外冲,却后劲吃痛,意识再次模糊了,却又好似闻到昨晚的那种香气。
“哥哥,你又抢我的东西!”
“你是女娃,不要玩刀剑。”
“才不呢,大哥都没说我,才不要听你的!”
“你只听大哥的话,都不听我的。”
“二哥的我也听!二哥说不能听你的话。”
“严洱!你教坏小妹!”
高大的梧桐树下,几个小人儿在争执着什么,那个气的跳脚的男娃,指着往这树下走的人。书上坐着个穿着红字的小人,光着脚丫晃荡,见着来人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二哥,二哥。三哥又抢了我的弯刀。”
“小妹乖,下来,二哥帮你抢回来。”
梧桐叶儿浓密,满满的枝丫都是,几乎要挡住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陌上少年不知愁,弯月上枝头。
阮小侯爷第一次见到严家小小姐,从那灿烂繁华的梧桐叶中飘然而下,那时还梳着小丫头的发髻,馒头似的在脑袋两边。
如果那时候,并不是砸下来,画面或许更美好。腿晃的太厉害,身子也就不稳当了,胭脂还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反正哥哥们都在下面,她也不会担心摔倒,连叫声都没发出,闭着眼睛就往下坠了。只是睁开眼才发现,接着她的是个陌生的少年,白玉如画,似烟似仙。
她愣的太久,久的两个哥哥都开始笑话她。难得见着自家妹子这样神情,皮粗肉厚的从小也不怕疼,本就不打算接她,到却是让阮小侯爷给接着了。
“做什么不接我!”瞪着两个哥哥,胭脂鼓着腮帮子。
“我们又不是大哥,还总是担心你摔倒,猴精猴精的。每次大哥伸手接你,你还都故意躲开。”严善走过去将阮小侯爷怀里的严家小妹拽下来,敲了下脑袋。
严家小姐不乐意了,难得见到个不把自个当野小子的人,才不要被哥哥拖走,两个哥哥都不疼她,掉下来都不乐意接着她。
于是阮小侯爷只能愣愣的站着,任着那红色的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攀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