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段路,空中悬挂的花灯渐渐的多了,造型也各种各样,其中花卉造型占了一大半,有莲花形的,牡丹形的,桃花形的,还有梅花形的等等,颜色倒是比较一致,都是较为浅淡的颜色,浅粉淡绿,鹅黄豆青,陆锦手上的红灯笼夹杂在其中,反而惹眼了许多。
其实洛阳的花灯悬挂都是很有讲究的,一般红灯笼都是平时悬挂在家门口用的,而上元灯节的花灯则是专门定制,洛阳人喜欢浅淡旖旎之色,因此在花灯的颜色很少有重彩,讲究的是那种朦胧的韵致。
先前那个小贩子把红灯笼和粉红灯笼挂在一起卖,显然就是抢占的这个先机,毕竟两者之间同样在灯笼坊进货,差价可是很大的。
白黎是不明就里,连城也着意不说,于是可怜的陆锦被人围观了。
陆锦提着大红灯笼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好奇的问走在旁边的璇玑,“璇玑,你说周围的人为什么都看着我?”
有个小姑娘还特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向他做了一个鬼脸,被他更丑的一个鬼脸吓得哭着跑了。
璇玑忍俊不禁,“大概是觉得你手里的花灯太好看,羡慕你了吧。”
“哦,”陆锦把灯笼又提起来看了一眼,口气大方,“这有什么,那个小姑娘喜欢,我送给她就是嘛,干嘛还朝我做鬼脸?”说着把灯笼朝璇玑手里一递,“看来这花灯确实挺漂亮,那你拿着吧。”
白黎在前面和连城说着话,却始终关注后面的动静,看到陆锦在对璇玑私相授受,一个弹指就让红灯笼烧着了。
一团火焰从灯笼中心冒起,很快烧掉了蒙着的一层油光纸,在灯笼壁上烧出一个洞来。
“呀,”陆锦没有防备,连法术都忘记用了,直接用袖子对着火焰大扇特扇,还不忘把灯笼在放在地上跺上几脚,努力的半天还没有把火弄灭,忙的是脚忙手乱。
璇玑心中一清二楚,责怪的看了前面的白黎一眼,悄悄使了个小术法把还在燃烧的火焰给灭了。
等到再抬头时,赫然看见白黎对她作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璇玑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把一旁冷眼看着的水心给逗笑了,没想到这个白公子吃起醋来,比那些撒泼悍妇还来的的厉害。
连城也回过头来,唇边勾勒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只有小呆瓜陆锦,还哭丧着脸看着地上那团灯笼化成的灰烬。
远处突然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年轻男子兴奋的喊声,连城笑道,“我忘了和诸位说了,今晚有我们欢情楼举办的斗艳大会,现在怕是要开始了,诸位要不要去看看?”
白黎知道每年上元灯节欢情楼都会在南街举办斗艳大会,好让楼里新进的佳丽们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以后的身价也会随之水涨船高。五年前的未央也就是在当年的斗艳大会上献过舞,一举奠定了花魁的地位。
不过,按照楼里的规矩,已经夺过花魁的女子是不能再参加以后的斗艳大会的,楼里只会推出要新捧的美人,另外,还要请楼里一位才艺高超的女子作陪,在最后关键的时候与新进佳丽同台竞技,能拔得头筹者胜。
连城给璇玑和陆锦稍微解释了一下,陆锦面上的愁苦一扫而光,眼睛滴溜溜转着要去看美人儿,水心没料到这个叫陆锦的少年如此的有趣,言谈举止中都带着未经雕琢的璞玉质感,笑着对他招手,“陆公子,你要看我们楼里的美人儿,就随奴婢这边走吧。”
白黎也凑到璇玑的身边,“璇玑,我们也去看看吧,听说这个大会很热闹的,也算是上元一景了。”
璇玑还在想着白黎之前给她作的那个鬼脸,不准备搭理他,自顾自的走了,白黎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五个人走了四个,只剩下连城一个,连城也不介意,慢条斯理的独自在后面走着。
丝竹之音渐近,果然在南街尽头处看见一个四方台子,台子上扎了彩绸,正前方悬挂着四个粉红花灯,上面分别书着“斗”,“艳”,“大”,“会”四个大字,台子前满满当当站的全是男子,其中以青年男子居多,叫喊的也最厉害,其次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临老也不忘游花丛,至于女子的身影是半个也无。
不仅如此,那些出来看花灯一时入迷忘了路途的女子,在看到斗艳大会四个大字也会匆忙走避,洛阳虽然民风开放,但欢情楼终究属烟花之流,普通人家也不许自家姑娘去看这些的。
陆锦眼睛晶晶亮的盯着台上的美人,指着上面一个紫衣女子对着水心说道,“那个穿紫色衣裳的姐姐好漂亮啊。”
水心瞧了一眼,称赞陆锦的眼光,“那个人叫舒眉,才入楼里不久,是今年最有希望夺魁的。”
紫衣女子像是对她们的目光有所察觉,向着水心的地方施了一个礼,看上去对水心很恭敬,旁边的一个黄衣女子也顺着舒眉的视线发现了他们,只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那个穿黄衣裳的是谁?”
“她叫黄鹂,在我们欢情楼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有时候她说的话,主人也是能听上这么一两句的。”
在欢情楼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事实上在欢情楼建立之初,黄鹂就已经在楼里挂牌,岁月无情,昔日红颜虽然芳容犹在,到底是要开败的鲜花,已经隐隐露出颓败的气息了。
斗艳大会开始的时候,舒眉和黄鹂进了用帷幕隔开的帘子后面去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开始跳京城现在时新的游梦仙舞,只可惜舞技平平,下面的掌声也寥寥无几。
陆锦撅着嘴道,“这个人长的不好看,舞跳的也不好看。”
水心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原先这个舞是由未央来跳,作为宣布斗艳大会开始的序舞,怎么她没到,换了这么个人来,到时候我一定禀明主人,治她一个擅自缺席之罪!”
白黎在台下也看到了那一个女子,失笑道,“没想到我才走了几年,这斗艳大会竟然是越办越差,怎么,欢情楼里已经无半个美人了么?”
璇玑听了正色说道,“再美的女子也不过是皮相,百年之后大家俱成了一抔黄土,到时候哪里还分得清楚美丑!白公子你又何必如此讥讽!”
白黎一惊,最近璇玑恼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不觉得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怎么就又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