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夏天,南京很热,也很热闹。永乐皇帝携皇后和一干大臣入城,当天赵王朱高燧被金甲侍卫拘禁,第二天便以勾结倭寇鞑虏的罪名被削藩,由于皇后替他求情,其本人死罪得以豁免活罪难逃,被皇上贬到辽东成为高丽战场上的一名普通小卒。
紧接着是天祝节皇室在紫金山举行了大型祭天活动和全民皆兵动员运动,永乐皇帝亲自签发了战争动员令,督办在南京设立卫戍司令部,并负责新兵的短期培训,旨在与北京方面一南一北两城形成合力加快辽东战事筹备工作,至此抗倭援朝军事行动全面展开,雄鹰集团也在崇明岛建立起第一家船坞和兵工厂,负责战争的后勤保障。
当然了,最大的后勤保障并不在中原而是在玉门,由于欧阳冲的纽带作用,玉门集团才是大明雄鹰最亲密也最和谐的合作伙伴,尤其玉门集团拥有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太阳能充电器和电力得到广泛应用,石油化工产品已经在玉门和敦煌地区广泛普及,混合动力已经试验成功,即将投入生产,解决了单纯电力发动机功率不高的瓶颈问题。
随着交通工具的极大改进,两大集团之间不光军用物资运输频繁,民用产品贸易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场面,悟空已经升为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旗下拥有上千辆电动车,并在丝绸之路沿途建立了若干太阳能充电站,以补充电动车自身充电慢消耗快的缺陷。
永乐皇帝曾感慨:有欧阳卿家,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这次欧阳冲的处境却不容乐观,左手几根手筋断裂,肩胛骨洞穿,更严重的是由于龙刀吸取了他的血液,透支了他的全部内力,而导致气血严重亏耗,亟需修养,皇上亲自安排将皇后、欧阳冲在紫金山调养,大小公主从南京行宫里挑选了最好的宫女前来侍候。
欧阳冲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有公主她们监督,平日里难得下床,但卧床期间并没有影响他对雄鹰集团日常事务的处理,甚至一些连贡院和北京理工大学专家都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都需要他来解决,所以往往半夜还亮着灯,结果是四个女人结成统一战线,轮流住在他的房间里,督促他休息。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欧阳冲指挥北京理工大学的学生们在紫金山建立了大明第一座民用无线电发射塔。大明朝万里疆域发生的重大事情,便通过电波传到达官贵人和有钱人的家中,要知道一台收音机的价值不菲,需要五百两宝钞,这足可以买下十亩良田或者是一百头牛了,这并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负担的起的。
欧阳冲知道,一台收音机的制造成本不超过一两银子,什么叫知识就是金钱,这就是!知识产权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贬值很快,相信用不着到明年这个时候,这半导体收音机半一银子便可以卖了,因为按照沈墨林差人捎来的绝密消息,年底电视机便可上市。有电视机谁还用收音机?
但信号站该建还得建,这是电视信号和广播信号都需要的,他不敢保证近期内发射卫星,像这种高科技不要说他不懂,便是精通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干得了的,那需要一个团队,可这个团队的培养,至少得需要十年。
除了每天处理集团内部事务,欧阳冲还养成了平日收听电台的习惯,关心的是辽东战况。还好,捷报频传:
“七月初二,明军肃清建州女真,敌酋畏我大明军威,放弃建州,举族北迁至尼布楚城一带。”
欧阳冲轻轻抚摸着龙刀,像是抚摸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轻声说道:“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看来颜济世已经将信捎到了,孟特穆已经照我的话做了,放弃了多年经营的建州而举族北迁,为了整个华夏民族的盛世辉煌,我也只能牺牲建州女真全族的利益了。”
他知道,从此以后,满洲都将是阻挡罗刹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所谓的大清朝根本不会出现了。
“七月初八,朱能老将军率大明虎贲之师渡过鸭绿江,进入高丽战场。”
好戏开始,欧阳冲拍案而起,结果用力过大,肚子抽筋,娜拉揉了半天也没见好。
“七月中旬明军与朝鲜军一起,连续作战,在江界和顺川取得了两次战役的胜利,歼灭倭寇两万余人,于七月底收复平壤,并把倭寇赶回到汉城附近。”
横刀立马,唯有朱大将军!欧阳冲大叫一声好,为了庆贺胜利,特地在紫金山摆了一桌,尽管公主不让喝酒,但他还是喝了,而且喝得酩酊大醉,半个来月的治疗成果化为泡影。
“八月初八,明军与朝鲜军在洪川汶山一线发动了第三次战役,歼敌一万多人。”
这天适逢德威公主朱晓敏值班,欧阳冲心情高兴,便偷偷与她练习了一下亲吻这个基础课程,这次小公主非常坚强,竟然跟欧阳冲舌唇相接而没有休克。这个历史性的突破对于朱晓敏的整个人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于是乎,两人再接再厉,结果欧阳冲正想探幽寻秘一番,手指刚接触到那平坦温滑的小腹,还没到达目的地呢,小公主便小嘴一张,发出一声诱人的嘤咛声,昏迷过去。
欧阳冲摇头,心想看来跟朱晓敏修成正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九月初九,在中国重阳节这个特殊日子里,明军发动了最后一击,汉城战役,歼灭倭寇三万人,日本国陆海军队总指挥松井将军剖腹自杀,余者两万余人乘船逃往四国岛。”
辽东战事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朝鲜王李芳国上表称臣,年年朝贡。这一天,举国欢腾,欧阳冲命人在紫金山燃放了五千枚烟花,将南京城上空装扮成璀璨烟花的迷幻世界。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个多月,眼下是农历九月下旬,在紫金山已经感受到萧凉的气息了。牵牛花盛放桂花飘香的日子,欧阳冲身体康复了八成,这天早晨正在院里打太极拳,忽见丫鬟香巧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欧阳老爷,不好了,林小姐和娜拉小姐在霓虹小屋被那些龟奴扣住出不来了——”
“霓虹小屋?”欧阳冲没听过这个所在。
“这是刚改的名字,以前是,是叫做那个醉红楼的。”香巧低着头小声回答。
“醉红楼?”欧阳冲瞪大了眼睛,叫道:“那不是石头城最大的妓院吗?她们两个丫头片子去醉红楼做什么?”
香草的头弯地更低了,吞吞吐吐地说道:“奴婢原是陪着两位小姐逛街解闷的,走到大街上却听好多人在议论霓虹小屋新来了一匹扬州瘦马叫做颜如玉,貌美如仙,而且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两位小姐很不服气,很想见识一下,于是便买了两身公子哥的服饰换上,去了秦淮河畔的霓虹小屋。奴婢没有办法,只得跟了过去,哪料到——”
“哪料到什么?”欧阳冲见她停顿下来,不禁着急地问道:“是那些龟奴识出了她们的女儿身份不让进吗?”
“那倒不是,即便龟奴认出小姐的身份也不会阻拦的,这个世界上哪有到手的银子不赚的?这些龟奴可一个个都鬼精着呢。”
“那到底是为何?”欧阳冲见她说话一到关键时刻就打岔,不禁直摇头。
香巧接着说道:“原来这霓虹小屋新定的规矩,想要见颜如玉小姐一面都是要考过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合格之后方能进贵宾雅间的,等到了两位小姐这儿却并未考试,而是经由颜如玉小姐的特许直接进入雅间,呆了大约一个时辰,与颜小姐说了会儿话,听了会儿琵琶曲,却不料这扬州瘦马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见面的——”
欧阳冲还是第一次听说逛妓院还得经过考试,不禁大感兴趣,见香巧卖关子倒也不急了,笑道:“定是这扬州瘦马的坐台费极高,两位小姐拿的钱不够,这才出不来了,是也不是?”
香巧抬头说道:“老爷猜的靠谱了,但还差一点点。”
“还不对。那好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秋风嗖嗖的,欧阳冲头上却直冒汗,他着急呀。
香巧这才缓缓说道:“那老鸨问两位小姐每人索要五两金子,老爷也是知道的,两位小姐平时都是带几两宝钞的,哪里拿得出这十两金子?后来林小姐生气了,便大闹霓虹小屋,打了老鸨一巴掌,还将人家刚刚花大价钱买来的霓虹灯扯了下来,林小姐原是武功极好的,但在屋内施展不开,结果妓院离七八个龟奴一起动手,便将两位小姐都拿下了,现在绑着要送官府呢。”
事情的经过终于说明白了,欧阳冲也急出一身臭汗,不禁暗自琢磨:这两人要是见官,自己还真丢不起这个人,罢了,还是亲自走一趟,破财免灾的好。于是便携带了两个十两一个的大金元宝,由香巧领路,出门拦了两辆两个轮子的黄色人力车,往秦淮河而去。
双轮的人力车在南京也就几年的历史,像他们乘坐的这种胶皮空心充气轮子的人力车是今年才出现的,其耐磨性、稳定性和舒适性都得到了很大提高。
拉香草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欧阳冲见拉他的车夫是个健谈的小伙子,看岁数也就十六七岁,全身黝黑,肌肉发达,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便笑着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他是哪里人。
小伙子憨厚的笑笑,说他叫赵山,是辽东那嘎嗒的猎户,家里只剩他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今年辽东战事频繁,大炮不分白天黑夜的乱放,迫不得已便带着老母亲,坐了自家的桦木小船一路南下到了这里,想讨个安稳的日子,可是初来乍到,也没亲人照应,仗着一身蛮力,找了这么个拉车的活计,先填饱肚子再说。
欧阳冲点点头,看来皇上改革开放政策已经初显效果,人口流动恰好说明户部户籍制度已经明显宽松,虽然伴随而来的问题接踵而来,但这毕竟是一个社会进步的良好开端。
赵山拉着欧阳冲快乐地走在玄武湖畔的林荫路上,两人边走边谈,冷不丁看到旁边胡同里窜出一辆黑色人力车,速度极快,狠狠地往香巧所乘坐的那辆车撞去,那拉车的是个彪悍的汉子,眼见两辆车要撞在一起,便松开车把,跳到一边去了。
在香巧尖利而惊恐的叫声中,两车相撞,将香巧抛出几米后翻倒在地,只有轮子朝天尚在飞快的旋转。
再看那拉车的老汉,身体恰好被人力车砸在身上,顿时头破血流。
欧阳冲和赵山连忙过去救人,哪料到刚简单地给香巧和赵山包扎好伤口,便见一伙人气势汹汹从胡同里窜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刚才撞人的彪悍汉子。
看到这一幕,欧阳冲明白了,这帮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