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冲,你敢谋反?”朱高煦怒了。
欧阳冲杀掉黄富,心中爽快,微微一笑:“谋反?别说的那么难听嘛,黄富是什么人恐怕汉王殿下比我清楚,虽然说胶东王不如你汉王有权有势但好歹也是个王爷,我杀他便是谋反,难道王爷下令诛杀朝廷命官杨林便不是谋反了?”
朱高煦揉揉摔伤的膝盖,咧了咧嘴站了起来,气急败坏说道:“欧阳冲,黄富不自量力,死有余辜,我说你谋反,是指你杀死我的坐骑企图对本王不利——”
欧阳冲冷笑道:“我说过,你要动我身边的人一根毫毛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朱高煦脸色涨的通红,青筋暴起,大叫道:“你敢威胁本王?”
欧阳冲淡淡一笑:“威胁?呵呵,汉王陛下可以这么说,不过王爷也是人,相互之间磕磕碰碰地打个架搞个摩擦之类的也在所难免,想想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可你开口闭口便是谋反,是不是太抬举我欧阳冲了?或许汉王不知道,皇上已经亲口答应我跟德威公主的婚事了,如此说来,你我之间充其量也就是家务事,当妹夫的教训一下不正调的二舅子而已。”
朱高煦鼻子哼了一声,气得瞪着一双牛眼吼道:“谁是你二舅子?我不稀罕。”
欧阳冲笑道:“二舅子,你可想好了,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许下的承诺,皇后和晓敏都可以作证的,你这样说是否觉得皇上将德威公主嫁给我欧阳冲是大大的不妥?”
质疑皇上?谁敢。朱高煦刚从西华门放出来没多少日子,知道皇上的手段,哪敢再对皇上不敬,连忙辩解道:“本王绝无此意。”
欧阳冲呵呵一笑:“这么说来,汉王陛下是拥护皇上的决定赞同我和公主的婚事咯?”
朱高煦心中窝火却无法反驳,眼见手下将士数百人都在看他,已经骑虎难下,最后将心一横,来了个狗急跳墙,吭哧吭哧说道:“今天我不杀杨林难以服众,欧阳冲,说到底我们算是一家人,难道你为了一个小小的三品佥事,要与我撕破脸皮吗?”
欧阳冲冷笑道:“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会算数,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杀他,我便杀了你,你信不信?”
信不信?朱高煦心中咯噔一下,眼瞅着欧阳冲眼露凶光,上前一步,心中恐惧,又见欧阳冲抬起右手,以为要对自己动手,更是骇然,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一步,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却是踩到了黄富的尸体,惊惧地喊道:“欧阳冲,你别胡来。”
欧阳冲伸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笑道:“看来汉王已经今非昔比了,遥想当年征战蒙古大漠取鞑靼头颅如探囊取物,靖难之初率数十万精兵饮马长江剑指济南府,何等威风何等英雄气概,呵呵,如今我举手弹灰,便将殿下吓成这般模样,真想象不出,若是汉王带兵征剿倭寇会是怎样的结局?”
朱高煦被他戳到了痛处,咬牙道:“本王若非被奸人构陷而身陷囹圄,辽东定是我汉王驰骋杀敌的沙场,朱能老朽能做得到事情,我同样可以做到——”
欧阳冲见时机成熟,笑道:“殿下既然如此自信,敢否与我赌一把?”
这或许是汉王唯一可以找回颜面的机会了,朱高煦没有犹豫,点头道:“有何不敢?你尽管划下道来,本王奉陪到底。”
“你我马战三十回合,你若赢了,我和杨林随你处置,我若是赢了,杨林和他手下的士兵交给我,雄鹰股份南京分部交给晓敏打理,你不得干涉。”欧阳冲见朱晓敏张嘴欲言,便朝她眨眨眼,意思是不要插话。
朱高煦心想若论武功十个自己加在一块也打不过欧阳冲,若论马战,这是他的专长,但也仅有几成胜算,所以思虑了片刻,竟是没敢答应,他怕的不是输了之后要答应欧阳冲的条件,而是生怕输地难看被部下取笑,从此再无威信。
朱晓敏看出他的心思,咯咯一笑:“假如势均力敌又怎么算?”
欧阳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抚掌大笑:“汉王殿下威名远播海内外,倘若是侥幸与他打成平手,自然也算他输咯——”
如此一来等于欧阳冲承认了平手的结局,只要能找回颜面,筹码已经是微不足道了,汉王对朱晓敏点点头,很是大度地说道:“不错,本王成名已久,倘若是个平局,也算本王技不如人,哈哈——欧阳冲,这几百匹上好战马,你先挑。”
欧阳冲也不谦让,便挑了一匹青骢马,选了一副方天画戟,当下便与朱高煦在大街上厮杀起来,欧阳冲手中一副方天画戟轮的呜呜作响,沿街几棵碗口粗的杨柳树都被他齐刷刷砍断。
街上的老百姓还有杨林及其手下士兵为欧阳冲叫好,汉王的兵马自然为他们的主子叫好。
对于欧阳冲来说这根本就是在演戏,既要真打实干还不能伤到汉王,三十个回合马上就到,欧阳冲将一副方天画戟夹住朱高煦的大刀,三件兵器粘连在一处,两人同时用力,便听“啪”地一声巨响,大刀断为两截,一副方天画戟也断为数块,欧阳冲和朱高煦从马背上落到地上,果然是不分胜负,两人各怀心思几乎同时哈哈大笑。
这场戏演得恰到好处,汉王手下将士们齐声高喊:“汉王无敌,汉王无敌——”
杨林他们也大喊着胶东王威武——
朱高煦面带红光,很是大度地挥挥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本王老咯——左右,放了杨林,我们走——”
欧阳冲笑道:“殿下承让——”
等朱高煦所部过去,朱晓敏撅着小嘴问欧阳冲:“冲郎将南京雄鹰股份交给我,难道不想带我去胶东了吗?”
欧阳冲指着豆芽菜似的小豆还有他蜡黄脸色的年轻妈妈以及大街上众多身穿破衣褴褛的穷人,长叹道:“我原本想在南京城为当地老百姓做点实事儿,可天意弄人,皇上命我即刻去胶东,可是,我答应了小豆他们的,要让他们过好日子,思前想后,汉王身边做事不易,也只好委屈公主了。”
朱晓敏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滴落下来,低声道:“冲郎到胶东,倘若我不在身边,单纯一个胶东王的空帽子,恐怕要吃好多苦头呢。”
欧阳冲拉着她的小手,走到河岸杨柳之下,见四处无人,一把将她搂住,苦笑道:“就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要公主陪着,要不然我真的成了个吃软饭的废物了。敏儿,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管理好公司——”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
“不会不要紧,你只要防范汉王不强行行政干预便可,我会联系玉门集团帮助你的,以玉门集团的实力,在南京投资办厂,相信一两年的功夫,便可以改变这里民生困顿的状况。”
“冲郎,我要想你怎么办?”朱晓敏柔声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敏儿,等我在胶东建起我们的王宫,我会派人来接你的。”欧阳冲望着公主娇美的面容,情不自已地将她抱紧,嘴唇紧紧地贴到朱晓敏粉嘟嘟的红唇之上。
“嗯——你嘴唇好凉——”小公主娇吟了一声。
“哦,不是我凉,是你的太烫。”
“呼——呼——你的舌头?”朱晓敏感觉到他那粗壮有力的舌头正奋力撬开她的牙缝往深处游走,不禁俏脸绯红,气喘吁吁。
这一吻,绵软柔长,这一吻,情深意重。
这是欧阳冲与小公主的临行吻别,欧阳冲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吻差点成为他们的诀别。
当天晚上欧阳冲回到紫金山别院跟皇后和大长公主辞行,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林如诗娜拉她们下山,将赵山母子安排在公主身边,一来可以保护公主,二来也为将来公司业务开展做好准备。然后带着杨林和他手下五百精兵,往北而去。
队伍刚出南京,便碰到了悟空的运输车队,几十辆混合动力的大货车车头插着玉门集团的醒目标志,满载着货物在工部衙门官员和数辆迷彩装甲车的护送之下经过古城之路,扬起漫天尘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浩浩荡荡迎面驶来。
两对人马在原本并不宽阔的小路上相遇,杨林没见过这种奇形怪状不用畜力拉动的大型车辆,心中难免惴惴,但一想到胶东王对自己的好来,便横下心来,催马上前,大叫一声:“嘟,前方何人?胆敢装神弄鬼挡住胶东王的道路,还不闪开。”
早有工部衙门官员上前,斜睨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是工部的官车,圣上有令,沿途州府卫所务必保证车队的畅通,各位,不好意思,请让路吧。”
杨林心中有气,正要争辩,却听欧阳冲呵斥道:“孙悟空,你好大的架子,还不给我滚出来。”
悟空正坐在装甲车里打瞌睡,忽听一声暴喝,睁眼一看,原来是总经理到了,不由得骂了司机一句:“混账东西,欧阳总经理到了,也不叫我一声?”打开车门便迎了出去,满脸的褶子堆成菊花,笑道:“原来是总经理到了,呵呵,要您亲自迎接,这多么不好意思呀。”
欧阳冲啐道:“我来迎你?想得美,我这不是被皇上遣到胶东给他守卫边疆去了吗?不带点人马没法开展工作,悟空,干得不错,呵呵,这车辆有点意思了。”他欣喜地摸着车辆厚实的钢板外壳,清澈明亮的挡风玻璃,坚硬的塑料内饰,以及安全舒适的羊毛座椅,点头道:“运输车尚且如此,真不知道轿车开发的怎么样了?”
悟空道:“第一批红旗轿车已经出厂,正在敦煌检测中心接受各种数据的检测,听林董事长的意思,年前争取投放市场。”
“嗯,红旗作为一个品牌,要走高端路线,不过,刚才听到车辆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这轮胎好像还是实心的吧?”欧阳冲摸了摸黑亮的塑胶轮胎,问道。
“唉,颜工也为这事头疼呢,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搞到天然橡胶,合成塑胶弹性和韧度又差了些,若是空心内胎,承受不到目前一半的重量便爆了。”悟空苦着脸说道。
“告诉颜工,不要着急,慢慢来,内胎不好做可以直接将气打在外胎和轮毂之间嘛。你这次便在南京多呆些时日,多找几个贴己的人,帮助德威公主将雄鹰股份南京分公司诸般业务引入正轨,然后去海南,搞一个橡胶园。”
“总经理放心吧,您对悟空有知遇之恩,悟空一定不负重托。”悟空挠挠光秃秃的脑壳笑嘻嘻说道。
“慧能师父还好吧?”欧阳冲问道。
“师父当然好了,公司财源滚滚,他又是进前十的大股东,才一年不到,他的身家就翻了十番,可师父小气,一分钱也不花,全部投入集团,迄今他还赖在你的回澜阁呢,有专门的老妈子伺候着,有事没事找欧阳庄主杀上一盘,呵呵,那可真是乐不思蜀神仙过的日子呢。”悟空颇为嫉妒地说道。
“慧能师父这叫大智慧,悟空,学着点吧——”欧阳冲笑笑,忽然想到都快一年了,虽说妈妈知道他还活着,却不能相见,定然非常想念,心中隐隐一酸,问道:“我父母可好?”
“好,好着呢。令堂大人是个闲不住的,有时候坐车去公司总部转转,也有的时候到工地现场看看,别看她老人家是一介女流,可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都一针见血,连林董事长都赞叹不已呢。”
“哦?林董事长也夸她?”欧阳冲一笑。
“是啊,林董事长说她要是个男子,只怕这董事长非她莫属呢。”悟空认真地说道。
欧阳冲在心中暗道:妈妈辛苦了。转头对悟空道:“等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就说今年过年我一定会回去的。”
悟空喜道:“真的吗?大家可都盼着你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