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
寒雪这几天来,心中一直很是纠结。按照她来龙山市实习的计划,她实习一结束,就应该马上回到金京去,因为她的家族早就把她的工作安排妥当了。但寒雪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结束实习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她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那么她到底想留下来干什么呢?她自己真的说不清楚。难道她想放弃回金京的想法吗?肯定不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不回去。但是,既然想回去,她为什么还不走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吗?也不是。
当初,寒雪留下来的理由是因为岩枫的太岁幼儿园刚刚开园忙不过来;她为了帮岩枫的忙才留下的。现在,岩枫的太岁幼儿园已经度过了开园时的忙碌期,走入了正轨,她似乎没有必要留下了。但寒雪的心中还是没有下定马上就走的决心。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寒雪本来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女孩,当初来龙山市实习,就是她自己决定的。但现在的寒雪却犹豫了起来:她知道,她应该走了,家族早就知道她的实习结束了,虽然没有催她,但一定有人在注意她的行踪,决不会让她随随便便地留在龙山市的。但她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走,她自己也很困惑。
她曾经自己问过自己,我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继续学习?是为了跟岩枫多学习一些中医知识?好像也不是,我想学习中医的话,回到金京可以有更好的学习条件。难道是为了岩枫?为了和岩枫呆在一起?寒雪不敢再想下去了。
寒雪知道,岩枫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这种条件,自己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寒雪知道,自己必须当机立断,决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于是,寒雪决定;今天跟岩枫最后见一次面,道个别,然后走人。
当寒雪拨通岩枫的手机时,她马上就听到岩枫亲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寒雪,你好。有什么事吗?”
“嗯,……,啊,那个……,岩枫,我想请你吃饭,晚上有空吗?”寒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电话接通了自己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变成了约岩枫吃饭的电话了。
岩枫爽快地回答道:“好啊,我当然有时间。不过必须是我请你。地点你选吧,晚上五点,我去你办公室接你。”
寒雪拿着电话,好半天才放下——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龙山市有五个街区,其中的龙山大街最为繁华。龙山大街是龙山市最繁华城区,辖区内有一条河蜿蜒流过,俗称通天河。这条河的岸边是一座著名的山峰,叫做步云山。山上还有一座青云寺。
在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跨过通天河,登上步云山;’你就可以平步青云,成仙得道。就因为这条河与步云山峰的名字很好,含有平步青云的意思,因此,来的游客特别多,是龙山市的著名景区。这里的宾馆、酒店、大小饭店、超市、土特产、五行八作应有尽有。
寒雪选的饭店就在这里,名字叫做‘得月楼’。这是一个百年老店,菜品还保持着传统的风味,口味纯正,烹调精细;自酿的桂花酒,醇厚而清香,久负盛名。
在得月楼喝桂花酒,遥望明月,谈论‘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典故;也是一大雅事。所以,这里也经常会看到情侣一起来喝桂花酒。
百年来,这个得月楼一直红红火火,长盛不衰。现在的酒瓮旁边,还挂着百年前的对联:‘开瓮香十里,隔墙醉五家。’
岩枫和寒雪在靠近窗口的一个餐桌边坐下,岩枫随口问道:“寒雪,想吃什么啊?”
寒雪皱了一下小鼻子,冷冷地说:“随便。”说过之后,她马上就后悔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自从和岩枫相识以来,我一直都是非常阳光,非常活泼可爱的形象。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总好像心情浮躁,神不守舍似的。
寒雪闭上眼睛晃了晃头,想把这一切不良的情绪都甩掉。就连岩枫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诧异地看了寒雪一眼。不过,岩枫对于寒雪一直存有好感,在他的心中,寒雪就是一个勤奋的小妹妹,是需要呵护的。今天既然心情不顺,自己就应该哄她高兴才对。
于是,岩枫笑了一笑,就开始点菜了。他先点了一个滑炒虾仁、一个浮油鸡脯;因为他知道寒雪是注重体形的,不喜欢吃大鱼大肉。
这个滑炒虾仁,虾仁白嫩,配上绿色的豌豆粒、红色的灯笼椒小丁,黑色的木耳丁,紫色的包菜丁,五彩缤纷,赏心悦目。因为使用滑炒的烹调技法烹制,成品口味清爽,鲜而不腻,非常适合寒雪的口味。
这个浮油鸡脯,虽然名称上有个‘油’字,其实这个菜品是极其清淡的,入口即化,即使是给幼儿吃,都没有问题。岩枫还点了清炒掐菜、溜黄菜等几个小炒,都是口味清爽,香而不腻的菜品。
其中清炒掐菜是最为费工的,它的原材料就是绿豆芽,不过这个绿豆芽是要把每根豆芽头上的叶子和豆瓣掐去,底下的根须掐去。这样炒出来的豆芽,清爽利落,脆嫩爽口,色味香型俱佳。
岩枫还要了‘得月楼’自酿的桂花酒。这个‘得月楼’自酿的桂花酒,都是装在红泥小酒壶中的。斟到了酒杯中,醇厚的酒香随即飘散了出来。真不愧为‘开瓮香十里,隔墙醉五家’的金字招牌。
岩枫把两个古色古香的青瓷酒杯斟满,端起一杯,说:“寒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来,干一杯!”
寒雪这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也端起了酒杯,轻声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岩枫和寒雪碰了一下杯,一昂头就把酒喝了下去。
岩枫放下酒杯之后,看着寒雪,随即问道:“怎么?要回家了?”
岩枫的这句话,把寒雪刚刚压下的情绪又勾了起来,她瞬间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但寒雪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轻轻地捻着酒杯,一扬头也把酒喝了下去。
岩枫和寒雪聊了很多的话题,只是再也没有提到寒雪回家的事。岩枫想,人生随意就好,没有必要刻意地去改变什么。他只是在心中暗暗地祝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寒雪这个小妹妹一生走好。
寒雪今天喝了不少‘得月楼’自酿的桂花酒,漂亮的脸上早已拥上了醉人的粉红色。正所谓是艳如桃李,美若天仙。
此时,寒雪的心情早已经放开,属于思维活跃,神游天外的状态。所以,话也是特别的多。她今天和岩枫聊了很多的话题,包括自己小的时候,爱吃什么小吃,喜欢什么花色的衣服;甚至在上小学的时候,逃过几次课,都讲了出来。
此时的寒雪,真正的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岩枫的面前。此时面对岩枫,她是把岩枫当作自己可以交心的知己;是自己的密友。是可以无话不谈的。
虽然她的谈话天马行空,一会儿是儿时的趣事,一会儿是工作的心得;似乎杂乱无章,但岩枫知道,这是她真实面目的表现,这说明她现在已经放松了。她现在已经无拘无束了,情绪已经正常了。
不过,岩枫看得出来,在寒雪的心灵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眷念,那么一丝的不舍,但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绪了。
于是,岩枫也谈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如何在山林中采摘野果,什么时间在小河中摸鱼;如何听太岁爷爷讲故事,如何在太岁爷爷的督促下学习中医;最后如何上的学,如何想到自己创业等等。
这些话题,寒雪真的很感兴趣。但在寒雪的内心深处,最为关心的依然是岩枫的事业。她这时忽然又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哎,岩枫,你的幼儿园叫做‘太岁幼儿园’,你的餐厅,也是叫做太岁餐厅,创办的企业集团,也命名为‘太岁集团’。你的这个‘太岁’到底是什么意思?”
岩枫也喝了不少的酒,所以说话就更加直接:“太岁是一个神的存在,他可以‘决黎民生死,主世间祸福’。是一个很有权力的神。”
寒雪有点胆怯地说:“我听说过‘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是一个很凶的神吧?”
岩枫大度地哈哈一笑:“在我这里,太岁就是中医,中医就是太岁。是洒向人间都是爱的神,没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岩枫之所以把自己的集团命名为‘太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岩枫只能放在自己的肚子里,而不会告诉寒雪和陆言的。
岩枫的这个原因是这样的:在岩枫刚刚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岩枫到峰峦镇去看望太岁爷爷。正好碰到太岁爷爷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几乎就要死了。岩枫想马上送太岁爷爷去医院,但太岁爷爷断断续续地说:“孩子,不用去了。……,医生早已经来看过了。……,我的年龄太大了,谁都无能为力了。哎……,死就死好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现在就想吃松伞蘑菇,……你去给我采点来吧。”
岩枫答应一声,提了一个篮子就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