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天魔之战旷日持久。
我回来之日,正是它结束之时。
夜雨淅沥,这一场连绵三界生灵涂炭的战役,终是收场。
佛家慈悲,沐浴过这一场雨后,天地间所有幸存者的伤在转眼的一瞬完全恢复。
而我的伤呢。
浮屠柱三十二重顶,七色莲花漂浮。
“无既非有,有亦非有。”
荡涤人心的咒文弥漫在四周。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仿佛又回到那一年的那一夜,初见你的那面。桀骜不驯,灵动得勾魂摄魄。
容渺渺,我下手得太狠,你回头得太晚。
时光是倥偬白驹。我本想囚禁你,却没想到,囚禁了我自己。
佛问:“你可真愿舍弃魂魄,尘归尘,土归土?”
纤尘不染的白袍飘拂,鸠摩罗颔首。
金光从浮屠塔的云顶上披散下来。
佛问:“宁愿深陷虚妄,也不愿面对真实?”
“都是虚妄,并无真实。”
云海漂浮间,鸠摩罗淡声。
“菩提本无物,明镜亦非台,有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心罢了。”
散淡光晕轻洒。
“我的心早已随容渺渺而去。”他说。
“无既非无,有亦非有。”那声音顿了顿,“好,在你归于湮灭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件事。”
“那孩子,那他界,在不久将有巨大的劫难。”
光晕轻洒中,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鸠摩罗道:“始末有终,生死有命。”
“他们的世界将被烈火点燃,将于极端的恐惧之中毁灭。”
鸠摩罗缓缓地,抬起眼。
“而她,将会及其痛苦地死去。”
鸠摩罗面色骤然一变,顿了一顿,他站起身:“我再过去一趟,便回来赴约。”
浮屠塔上金光缓缓移动,云海翻卷。
鸠摩罗转过身朝云海之中而去。
金光之中,那如微风般怡人的嗓音再度开口了。
“你去罢,去了,就不要回来了。”那声音似乎带着微微笑意,“鸠摩罗,你道你还是从前那个周臻么。”
伴随着淡淡尾音,那一袭身影消失于云海深处。